直到过了一会儿,不知道看见那边的人在挑拣什么,他终于立不住了:“苏言!”
被叫到的人回过头,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疑惑道:“怎么了?”
谢明允走近她身边,咬牙道:“你拿这个干什么。”
苏言这才低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件薄衫——至于到底有多薄呢……大约也就是堪堪能透过光的程度。
“这怎么到我手上的?”苏言疑问,好像是随手抓的。
掌柜的在一旁笑眯了眼睛:“小的拿过来的。”
她促狭的目光看了眼苏言身边的谢明允,又对着苏言挤了挤眼睛:“这位是您的夫郎吧,按小的看,这一身正合适。”
苏言摸了摸手上的布料:“谢谢,不用。”
倒也不用如此“卖弄风情”的衣服,看样子谢明允不太喜欢,她也不至于拿这种事情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再说了……赤诚相对不香吗?
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能看,何必要谢明允作这副打扮。
谢明允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指着那堆包好的东西:“这些就够了。”
掌柜谄媚的笑容一僵,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男子拒绝妻主买更多的收拾,她们店里的东西可不便宜,多少平民小百姓未必买得起,能买的要么是方才那个妓人,要么便是有点钱的富家女子,不过像眼前这位一般大手笔的着实罕见。
她正等着眼前这小姐拒绝,继续挑,却见苏言点头:“差不多了,反正还有旁的地方要逛。”
谢明允:“嗯。”
掌柜挤出一个笑:“好的。”
苏言点点头,余光不知道扫到哪里,顿了顿。
谢明允:“怎么了?又看上了什么。”
说得好像这些东西都是给苏言买的似的……苏言指了指:“那个也包起来。”
谢明允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顿时愣住了。
那是……
一对红珠耳饰,镶嵌着碎金,闪烁得妖冶鲜艳。
“我不戴!”谢明允立马拒绝,这种东西……苏言:“没让你戴啊,我知道你没有耳洞,就看着着实好看,我见别人戴着还不错,可以……放在府里。”
谢明允一瞬间联想到方才经过她们身边的那个人,火红的衣裳,戴着和这相近的耳坠。
看着苏言一脸雀跃,顿时堵得慌,他索性自暴自弃,几步走到门口等着。
苏言付完钱,出门时头也没回地对里面喊了一声:“麻烦送到丞相府。”
里面不知怎么了,忽然一声脆响,像是人撞到了什么。
苏言:“走,下一家!”
谢明允抬起微僵的腿:“……”
这一下午也不知道都逛了些什么,恍惚间,谢明允几乎觉得是自己在给苏言过生辰。
等到回府的时候,他难得一进门就坐下,长长的叹了口气。
门口堆着一堆方才好几家铺子急赶急送来的东西,大包小包,苏言手上还提着不少糕点吃食。
谢明允默默地,近乎呆滞地,看着苏言一个个往里搬,大多礼盒很精致,但被她拆开后不太成样子。
——其实,虽然他不乐意逛,但不得不承认,这大多数东西,都是给他买的。
想到这个谢明允就牙痒,尤其是那红色的耳饰——也不知道究竟是他小心眼,还是不愿意苏言注意到旁的男子戴着的东西。
此时,苏言正拿出那对红珠耳坠,走到他身边,饶有兴致地对着他的耳垂比划。
谢明允:“……”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随即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府里穿讯的小厮
“小姐,宫里刚刚传来消息,皇上病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8.08--23:52
明天的更新可能有点悬,笔记本电脑键盘坏了两个键,要很用力摁,今天打字出来就很勉强。
明天我尽量吧,看怎么能弄弄,尽量克服,但不能保证更新哈。
今天这坏的按键,打字打得我愈发焦躁。
第92章 面圣
大约是皇帝九五至尊身份以及气场加成,旁人为之震慑,几乎少有人会意识到,这位皇帝已在位二十余年,便连皇女都已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说起来,当今皇帝当年并非名正言顺的太女,她那位嫡长女姐姐才是,若非这位命里和皇位犯冲的皇姐英年早逝,不过三十余岁便因病而亡,膝下又无女,怎会让当今陛下这个出身卑微的庶女继承,从前朝野上下无人支持,却也无可奈何,往后数年,当今陛下才靠着雷厉风行的作风,逐渐斩获朝廷众臣拥护。
苏言只粗略一算,皇帝如今也有五十岁了。
古代平均寿命低,皇帝又是操劳的命,终日不是听大臣诉苦就是处理各地报上来的民生疾苦……似乎自古以来没有几个长寿的,能得以善终都是幸运。
夜里,苏言躺在床上,只在心底叹了口气免得闹醒谢明允。
身边忽然传来极近的声音,却像是隔着什么,苏言一偏头,发现那是几乎盖到谢明允鼻尖的被子。
谢明允:“睡不着吗?”
苏言不欲说谎:“……嗯,明天还不知道早朝要不要上,毕竟……皇太女正关禁闭,想来也难以代持朝政,二皇女……”
谢明允眉心微蹙,接过话,反倒是为苏言担心:“虽说我们和二皇女暂且合作,但若是皇帝当真重病不起……大约来不及长远的布局了。”
苏言点头,眉心露出难以抚平的忧色,却侧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起来再说,还不知晓是怎么回事,若是明早不早朝,母亲总要进宫一趟问安的,我也跟着去。”
“嗯。”
忽而有一只手触上苏言额头,微凉的指缓缓抚平那一丝夜里几乎看不见的褶皱。
苏言趁人不注意,迅速握住且厉声“斥责”:“你又把药膳倒了是不是。”
自打药膳补身体后,谢明允时不时一人端着碗进屋吃,苏言本以为他是钱庄业务繁忙难以脱身,不成想有一日在窗边花盆叶子上闻见那股熟悉的药草和食物混杂的味道,才猜到这人是悄悄倒给了植物做养料,顿时气得话也说不出来,再也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吃饭。
谢明允没料到苏言居然想到这方面,只干巴巴地否认:“没有。”
苏言明显不信,冷笑一声:“你再敢这么做,就惩罚你……”
“惩罚什么?”谢明允毫无半分畏惧的心思,这人如何他还不知道?总归不过是闹着玩玩,称不上是什么惩罚,就连时不时的“斥责”都没有什么意味,左右是狠不下心来这般对他的。
他吃准了这一点,自然无畏无惧。
不料苏言这回好像是认真地想着如何“惩罚”,稍一沉吟便道:“罚你穿那个……”
谢明允一时没回过神来:“哪个?你说清楚。”
或许是苏言自己某方面爱好的原因,总对先前铺子里看见的那一件薄若蝉丝的火红纱衣念念不忘,但以谢明允的性子自然不会穿,方才一想到“惩罚”,她脑子里率先冲出了那件衣裳……以及谢明允穿上那一身1模样。
“咳,”在枕边人不解的眼神中,她垂下眼睛,明明说要惩罚的人是她自己,此刻却莫名不好直视谢明允,只缓缓道:“今天逛铺子看见的那一件。”
生怕身边人不记得似的,苏言又忙补了一句:“红色的。”
刚听到一句就产生不祥的预感的谢明允:“……”
“不行。”他撇过头道。
“哦……”语气似是失落,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在他面前一脸委屈。
谢明允几乎是软了心,半晌又轻声道:“……行吧。”
苏言顿时搂着他亲了一口,动作太过突然以至于床板不堪重负的响了一声,她语带兴奋:“还有那对耳环……”
谢明允摇头就是拒绝:“这个不行,我没耳洞。”
苏言“哦”了一下便不再作声,心底却暗暗有了别的想法…….
第二日,苏言跟着苏母,进宫面圣。
说是“面圣”,其实是朝廷大臣自发的群聚探望,毕竟各大臣都巴不得第一时间知晓皇帝的情况,是小病小痛还是重病快死了,好让各部该办棺材的准备预算,该表演悲伤的备好生姜洋葱,来一场五十年一遭的苦情大戏。
——不过更重要的是,站队。
总得探探口风,看皇帝生死关头想法是不是有所变化,说不定一朝清醒或是头昏,趁着最后一丝意识犹存,赶快地立旨换太女,这种事情古往今来频频有之,不是什么稀奇事,天下百姓能够见怪不怪,但众位站了阵营的大臣却难以袖手观之。
权力福祸,漩涡中心,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苏言瞎操心地为皇帝捏了一把冷汗,顿时有些隐隐的同情,转而又想到自己这番前途未定,实打实地为自己叹了口气。
丞相母亲侧目看她,老神在在地咳了一声:“怎么,这就慌了?”
眉心一跳又堪堪压下,苏言问出多日的疑虑:“母亲,不论往后哪位皇女即位,少不了要对我们苏家打压,其中皇太女尤甚,您就完全不担心?”
“怎么可能全无后顾之忧,”苏母嗤笑一声,道:“苏家势大,已然到了可以左右朝纲的地步,但至于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