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轶:???
人间为何总是如此让人迷惑。
白姝瞧她这样,笑得更欢,于是踮脚贴近她耳轻声道:“我只是想跟霁叔对着干罢了,你知道的,我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时轶:……
终究是错付了。
果然这臭妹妹就没想过她好!
不过不管咋样,白姝也还是变相地挽救了自己的工作,于是她忍住竖中指的冲动:“要化妆吗?我可以了。”
白姝双眉一挑:“哦?”
“信我信我,”时轶回头看向化妆室,见谢霁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便朝那探出手臂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吧。”
黎曼却在这时走来,语气僵直:“白小姐,该化妆了。”
白姝摸起下唇的伤口,浅浅嘶了口气,随之朝她露出揶揄表情:“就不劳烦您了,我让时轶帮我化。”
黎曼忍不住笑了:“别逗了白小姐,时轶她个纯爷们,怎么会化妆?就算会化,那呈现出来的效果,怕也是不适合拍摄吧。”
她有偷看过谭冰冰手机里的时轶夜店照。
那大胆配色和奇装异服简直是辣眼睛。
如果不是因为照片上的男人鼻尖也有颗痣,而且身形都与时轶无异,她还真不敢将这两人联想在一块。
“会不会化,你等会不就知道了?”时轶知道还有半小时就轮到白姝上场了,于是语气染了几分焦急。
但落在黎曼的耳朵里,却是赤裸裸的挑衅。
于是她哼出气:“那我拭目以待啊。”
搞笑,想拿化妆这本行报复她,这两人还真是嫩到家了。
化妆室的门又被关上。
白姝对着化妆镜没太有底气:“喂,不会给我化太丑吧,我可不想因为妆容的问题被高导演点名批评。”
时轶咳了咳,用长指径直勾起根眉刷转出个半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来吧,闭眼。”
黎曼在化妆室外面跺完脚,便去找其他小演员就地化妆了。
有前几天才招进来的群演小妹虎头虎脑的:“黎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给我们这些小角色化妆了?”
她不急不慢地点涂粉底,言语里藏着讥讽:“白小姐去找她的助理化了,自然不需要我。”
“助理?”那人惊大的嘴巴能吞瓜,“你说时轶吗?我的天,就她那……真不是我说,如果她没了那脸和身材,就那脾气,整个一大老粗啊,怎么能化妆呢?这不是在胡闹吗?!”
“嘘——”黎曼象征性地将食指抵在嘴上,“可不要乱传哦,毕竟,那白小姐也没少任性不是。”
群演小妹噢噢几声应了下来。
却在妆容结束后,立即将这消息给传开了。
全剧组的人听闻都惊讶不已,大部分却是升起了看好戏的念头。
唯有小李、顾席等零星几个还深信时轶的人,眉宇凝了些愁苦。
唉,这不是胡闹吗?
小时现在的处境本来就已经很尴尬了,结果现在还被那白姝给拉腿。
不过她自己也是,都看不出形势的吗?!居然还跟着白姝任性!
“咯~”
化妆室的小铜牌忽然抖了抖。
时轶气定神闲地走出来,用纸擦着手上的定妆粉。
无数目光闻得动静一下蜂拥而至,直盯着她的身后。
她一抬头,脖子微缩,方才意识到些什么,于是朝旁边闪去。
唔,就知道那个黎曼一定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你倒真有两把刷子。”白姝别着耳后发走出来,打算再找造型师弄一下头发。
“嚇!”不远处,不知是谁先发出了道抽气声。
而后,很快有低低浅浅的惊呼声忽然如海啸一般涌了起来。
连带着正在和旁人商榷些拍摄手法的高导都被惊动,转了头。
却在看清了那焕然一新的白姝后,目光也晃动几许。
白姝抬眼望去,面对这么多关注先是怔愣,而后笑起来:“好看吗?”
“你这妆——”旁人不敢吭声,只有高导眼光犀利,说话带点文人气韵,“清新犹如一卷林径山间画只可意会,若是你试镜时的妆容就这般清雅脱俗,没准我都会考虑给你加戏。”
白姝百年难得听见他的一次称赞,眼里的笑镀上细碎的晨光,更是翩若惊鸿靡颜腻理。
众人忍不住嘀咕:“没想到还挺好看,也比之前所有的造型都要出彩。”
黎曼气得脸色惨白,一肚子浑水咕噜咕噜冒着酸泡。
这白姝再怎么打扮,也不及周姐半点丰姿冶丽!一个女三号,居然还妄图抢女一号的风头!
“时轶的化妆技术不错啊,下回我们也去找她试试吧。”这些群演最没定性,如今已是临阵倒戈忘了刚才对时轶的冷嘲热讽。
黎曼听见,肚子的酸泡一下砰地炸了个粉碎,彻底恼羞成怒起来。
可恶!这该死的时轶!居然给她使阴招!一定是偷偷学了很久就为了现在过来气她的!
果然这一主一仆,没一个是好货色!
呵!就等着吧!看她下次怎么收拾她们!
“大家如果喜欢的话,都可以去找我助理,正好她也还想多练练手。”
白姝自然地推出时轶,想借着这个机会缓和一下她那因着家暴新闻而在剧组人员心中留下的恶劣形象。
第80章 这样的温柔,他这辈子都未曾触及过
高导因着对娱乐圈的那些污秽事都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对时轶的家暴丑闻就没多大在意。
只漫不经心道:“既然有这方面的技术,那就再多多磨练一下。”
有还没来得及化妆的小演员见高导都这么说了,立马摇起胳膊:“时轶,等下也帮我化一个吧。”
黎曼杵在她旁边,对着地面的表情开始逐渐扭曲,像极了潮湿角落里一颗快要烂掉的蘑菇。
等这场风波暂时过去后。
顾席悄悄走到刚给小演员练完手的时轶旁边,与她耳语:“你能帮我遮住伤口吗?”
“你现在上妆,伤口可能会感染的。”她轻轻在他擦痕旁边点了点,像鹅毛挠过。
他掀动纤长睫毛,有些懊恼地用雪白上齿吸起下嘴唇,下巴竟显出了个淡淡的唇酒窝。
看上去圆圆润润的,居然又可爱又妖诱,真是神奇得不行。
时轶不禁感叹:天呐,这是个什么神仙颜值啊!就这长相,若再有炉火纯青的演技,那简直就该在娱乐圈横着走啊!
“请你帮帮我吧,”顾席合起手目光殷切,“这妆是一定得化的,不然我无法上镜头,但如果由剧组化妆师化了去,那粉底一定会很厚很厚。”
她啊起嘴,终于露出明了神情。
粉底一旦过厚,那更会影响皮肤的呼吸以及伤口的愈合。
“好吧。”
既然身份卑微无法对抗现实,那就只能尽量减少伤害。
顾席顺从地闭上眼。
感受起时轶指尖的滑过,随之是刷头的轻微摩擦。
一笔一划,皆是深入细致。
竟似被人捧在了掌心,打磨掉表皮的粉尘,吹出一颗璀璨的夜明珠来。
这样的温柔,他这辈子都未曾触及过。
记忆中的奶香,都来源于月嫂泡出的国外奶粉。
母亲的形象,总是那么声严厉色,永远并肩站在父亲旁边,与之在商场上厮杀。
“好了。”整理化妆品的窸窣声随之响起。
顾席睁开眼,望着木梁搭建好的摄影棚顶,竟发起了呆。
时轶随眼瞥去,眉心轻拢,“怎么成小兔子了?”
他坐直,只觉眼前有点朦胧:“什么小兔子?”
“眼睛红了,”她笑起来,“你自己都不知道?”
他默了默:“现在知道了。”
一发呆就容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是个坏习惯。
但他改不掉。
很多个日日夜夜,哪怕是在该合家欢的节日里,他都是这么一个人过来的。
时轶避重就轻:“你小兔子的时候最好看。”
我见犹怜,想欺负的那种。
顾席一下被她引走了压抑情绪,羞得抓起额前的短发,“都说了,你也好看,别总夸我。”
“我跟你讲,就你这样的去演哭戏绝对渲染力爆表,”时轶收拾好东西,猛地拍上他肩,“我走了,你好好演。”
他肩臂下意识一弹。
脑子就被这一拍给拧清明回来了。
怎么回事,他刚才居然将温柔这词套在了时轶身上?!
“只是化妆手法轻柔而已,”他轻轻扇了下自己的脸,絮絮叨叨自我肯定,“别做梦了,时轶才不是个温柔的人呢。”
下午五点,无夜戏,剧组提早收工。
等到摄影棚渐渐变得冷清,有清洁工进入化妆室进行打扫。
而后在走出来的时候,掐把老腰抱怨:“这一天到晚,化妆品只见多没见少的,难道在保质期内用得完吗?”
黎曼在踏出玻璃门的一刹那听见这话,回头望去化妆室,眼里突生了些诡谲不明的意味。
晚十一点,空无一人的摄影棚内因着幕布微微泛着点绿光。
雨水刚过带着水渍,地面幽幽凉,倒有些恐怖片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