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时轶的话,”谭冰冰压压眼皮,防止有些松掉的假睫毛掉下来,语气硬邦邦,“除非你们来个谁给我替她做人身担保。”
时轶:“……有必要吗,我给你打个欠条就是了,到时候我要是不还你可以随时去法院告我。”
“告你?”她伸出自己的手指,端详起自己漂漂亮亮的美甲,红唇勾得妖里妖气,像个道行不浅的老妖精,“老娘才没那时间功夫告你呢。”
时轶磨牙嚯嚯,打定主意要将这个女人先赶出去。
“我——”“我来担保。”
顾席刚冒出一个字,后面的话就被白姝给截胡了。
只见她气势汹汹地迎上前:“时轶是我助理,所以我替她担保,你觉得够不够?”
谭冰冰眯眯眸:“女人不行。”
在场又是一片黑人脸。
“凭什么女人不行?!都二十一世纪了你还搞性别歧视?!”
“时轶最会花言巧语讨女孩子欢喜了,”谭冰冰冷笑,“所以她身边的女人都不可信,没准以后还会跟我一样被她坑死。”
时轶对此只能表示:自己的拳头已经很痒了。
“那,”顾席侧着身过去,拘谨而有礼貌,“请问我可以吗?”
谭冰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方才松口:“可以。”
她在夜店里泡了这么多年,自然能看得出来对方有几两货色。
这厮看上去文质彬彬眉清目秀的,虽然穿得简朴,但骨子里的教养就骗不了人。
所以——可信。
“行啊,时轶,看样子你现在还挺会夹着尾巴做人的,”她瞥向时轶,“早点还钱咱们两清,不然,往后有的是要继续纠缠的机会。”
第78章 小A马甲掉了
时轶忍了又忍:“留下联系方式,你就可以离开了。”
谭冰冰却走到她面前,替她掸了掸肩,语气有点惋惜,“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和我重新交往?”
一年没见,这男人是越发帅气了。
她多瞧几眼还是能神魂颠倒。
“滚!”时轶离飙车只差一个挡位了。
她只好在和顾席交换好联系方式后,耸耸肩:“姐妹们,咱们走。”
这场撕逼大战终于因着这群花枝招展女人们的离开而结束。
众人皆弱弱吐了口气,准备各自忙活。
毕竟大老板还在,就算他们对时轶的好奇心很足,也只能先忍耐着干活。
白姝正欲上前问时轶个究竟,竟被谢霁叫住,“白小姐,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化妆间,我有些话需要跟你单独聊聊。”
她一怔,突然意识到今天没有周清韵的戏份。
所以霁叔的到来,不言而喻,是冲着她。
心里突然生出点雀跃,于是乖乖跟了过去。
化妆室的门随即被谢霁关上,隔开了内外两个世界。
“小时,你这前女友说的都是真的吗?”小李揉着有些肿起来的脸第一个凑近问。
时轶嗐一声开始胡诌:“那时候她明明说不用我还的,结果一转身就变脸了。”
“啧,”小李立马站在了她这一边,“那些女人都可会耍男人了,好在你改过自新没继续和那女人混下去,不然迟早得被她给害死。”
她含含糊糊应下,在心里和那谭冰冰说了声sorry。
顾席低头拆开一包湿纸巾,准备往自己的擦痕上抹。
却在半道被时轶的手给拦下,湿纸巾也被她拿了去。
“我帮你。”时轶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起来。
顾席便笑笑:“没多大事。”
“奇怪,你不是背对着她们的吗,怎么还会——”
“这些伤口不是她们抓的,”他解释,“为了赚钱我同时扎了两部戏,而这伤就是在上个剧组凌晨吊威亚的时候不小心造成的。”
时轶顿时停了手,神情凝重,“没伤到骨头吧?”
“没有,”他笑意浓了些,“就是小伤,没事的,而且拍戏受伤很正常,习惯就好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难怪我在剧组也见不到你几面,敢情你行程如此忙碌。”
“没办法,”他的笑容涩了些许,“如果可以,我也想就好好磨一部戏,但是……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本。”
时轶拍拍他的肩,刚想开口说点鼓劲的话。
“卧槽小时!”小李忽然冲了过来,颤颤地举着手机,“你看我在本地的新闻头条上刷到了什么!”
顾席先扫眼过去,脸上逐渐失去表情。
而偌大的一个摄影棚里,不少人也开始拿着手机望向时轶满脸复杂。
于是她不用看手机,心里也已经猜了个大概。
最差的可能,就是自己小A的马甲已经掉了。
……
与外面渐起的流言蜚语相比,化妆室内倒是一片平和。
白姝翻看着有关于家暴新闻的细节,最后定焦在某一私密账号的留言上。
半晌,她才打破僵局,“你查过真实性了?”
“照片都没有被P过的痕迹,”谢霁字字斟酌,“至于文字,无从考证,但大部分与图片内容是能对应的。而且马术场有个教练跟我相熟,也曾告诉过我,时轶被她弟弟的班主任找上门批评过。”
“所以你最后的定论就是,时轶长期家暴了她弟弟,是不是?”白姝抓起把象牙梳开始梳头,但一路梳下去,头发丝却是更加毛糙。
“不仅如此,刚才的场景你也见到了,时轶在情场上也有黑历史。”
“直接说吧,你想干什么?”白姝不喜欢跟人说话九曲十八弯,尤其是跟他。
谢霁抬脚走到她座位边,屈身捻住她的象牙梳一角,玉质般的肌肤和梳子的素白浑然天成,嗓音温醇眼底却掀过一抹幽深:“别梳了,都打结了。”
白姝瞥过他的手背,松开手,任由那象牙梳垂挂在头发上,“嫌弃我不会梳,那你就帮我梳呗。”
他听罢,倒真的将象牙梳整个握在手里,轻柔地梳下去,眸色温脉,“你总说你已经成年了,可为什么总也长不大。”
总也长不大的小孩,该让他如何放心得下。
又让他……如何能相信,她的情感来得不稚嫩不冲动呢。
白姝纤长的睫毛轻颤起来,话却哽人,“谁说我长不大,只是你觉得我长不大而已。”
不是长不大,只是不愿意在他面前长大。
因为如今这样就已经快要疏远开,若是再成熟些,那霁叔怕就真的会放任她不管了吧?
谢霁整理好她的长发,插指一路顺滑下去犹如游过瀑布,语气忽然加重,“我打算辞去时轶,再重新给你招个生活助理。”
“不行!”白姝本能直起身子,眼角微红犹如惊弓之鸟,“我就要时轶!就算她以前干过很多不好的事情,那也是以前了,至少这近一年来,她在我面前都没有做错过什么啊。”
“囡囡,”他指梢还勾着绺她的乌发,那有一点蓝风铃的发香沁人心脾,“你知道出狱之人重新犯罪的可能性有多少吗?”
“多少?”她下意识回问。
“据保险统计,可以高达60%。”
“那不还有接近一半的可能性是会改过自新的吗?霁叔,咱们应该多把人往好处想想,而不是尽想坏处。再说了,时轶也没入过狱。”白姝有些劝说味道。
“如果时轶跟我没有直接关系,那我自然不会戴有色眼镜看她,但她现在是你的生活助理,那我就必须要防患于未然。”
谢霁想到新来的场务工作人员跟他上报的话,“谢总,白小姐和阮渊的关系不大正常,好像有点过于亲密了。”
不由又单手将领结扯了扯,喉结起伏,只觉得周遭的空气沉闷阻塞。
白姝猛地起身,往后退了半步咬咬牙,“那我再说一遍,霁叔你别管我了,我已经是个成年人,足够做出自己的判断了。”
谢霁指尖一空,与她四目相对,琥珀色的眸子中央一点漆黑,像是糅了砂砾进去能割人血肉,语速却极缓犹如波涛的黄河之水阻于泥沙。
“你再说最后一遍。”
第79章 我只是想跟霁叔对着干罢了
……
化妆室的门被推开,先出来的却是白姝。
只见她的脸较之前要苍白素净不少,唯有下唇破了些皮露出一小注鲜红。
有剧组大胆者站在箱上往化妆室里望了一眼,却只能看见谢总那剪裁得体西服下宽肩细腰的优越背影。
他垂着头,也不知道在窗前想什么。
时轶第一个奔过去:“你这嘴——”
“我一激动就不小心咬破了,”白姝摆摆手,神态略显疲惫,“你还好吗?”
“我吗?”她想,白姝应该是通过谢霁也知道了一切,于是满不在乎地笑笑,“我没事,放心吧,这点心理承受能力我还是有的。”
“那就好,我去叫黎曼给我化妆。”
“白小姐,”时轶及时拉住她,松风水月般的脸庞浮起担忧,“你还好吗?”
白姝既然没说要解雇她,那势必就是在谢霁的面前死死护住了她。
这点眼力见她还是有的,所以不由有点感激也有点羞愧。
白姝愣了愣,而后甩掉她的手笑起来,“想什么呢,我本意可不是想留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