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不错的吧,我看你衣服上都没有破洞了,”她自说自话,“不过这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有些后妈明面上也会把继子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但实际上——”
“什么意思?”阮渊微微阖眸。
“没什么意思啦!我只是想到了继母继子而已,不过有的家长比这种的更恶毒,就算孩子是自己亲生的都会动手呢。”
他闻言反而不再理会,只是合上杂志将书包从课桌里抽出来,开始收拾东西。
“你哥哥不是还没来吗?”她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有点堵心,语气也没了刚才那般轻快。
“你不走我走。”阮渊拿起几本练习册放进书包。
“哇塞!这是你画的吗?”陆柒柒眼尖瞅见了本素描本被他带翻开些空隙,刹那间被里面细腻的色调给吸引。
他不及阻止,那素描本就落到了她的手中。
“自画像?”细看之下她惊呼起来,“画的好逼真啊!”
即使纸上的阮渊眼眸依旧幽静无波,但却给了她一种自己被他注视到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太过罕见美妙,让她竟犹如置身在云端不愿放手。
毕竟在现实里,真正的阮渊绝对不可能这样正眼看她。
“能送我吗?”她声线稍颤。
他伸出手:“不送,还我。”
“求你了,”她哼哼唧唧做出撒娇姿态,“好渊渊,看在我们都同学了半年多的份上,你就把这张画送给我吧。”
他看着她肢体语言的配合,只想到了词叫矫揉造作。
人这种生物撒娇起来,可真是令人作呕。
手触上水瓶,晃了晃,里头还有些水。
正欲用行动再次痛快结束一切,后门忽然响起召唤:“小渊子!”
他回头,嘴角弧度轻轻上扬,语气乖软了些,“哥哥。”
陆柒柒的神情顿时无比复杂:怎么回事,他们哥俩的关系到底为什么还那么好?难道那神秘大叔给的照片都是真的吗?阮渊被长期家暴后真的有了受虐倾向?
时轶一眼看见了陆柒柒,下意识牵牵笑有点温凉:“陆柒柒小朋友,放学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我这就回去了。”她抱紧素描本在怀里就要走。
“哥哥,她抢我素描本。”阮渊适时告状。
时轶:“哦?”说完腿就迈开了。
陆柒柒很明显能感受到一团高高的阴影极速覆盖了她整个身躯。
一只手随后扬在她面前,指节修长匀称,皮肤的肌理淡极光滑,就是指甲有些被小啃过的痕迹,但总归无伤大雅还是只漂亮的手。
不过此刻她无心迷恋,只是用一种楚怜的眼神望着时轶:“时哥哥,我很喜欢这素描本里的画,能不能让阮渊送我啊?”
第71章 喜欢这张画
“送你妹啊,”时轶直接夺回来,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我弟要是想送早就送了。”
陆柒柒的臂弯被素描本的棱角割到,霎时留下红色刮痕。
一直在门外窥探一切的赵浔立马跑进来,查看她的胳膊很是紧张:“柒柒你没事吧?”
“痛死了!”她妄顾赵小跟班的关心仰头开炮,“时轶你还是个大人吗!哪有大人对小孩子这么凶的?!加上上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要告警察叔叔说你欺凌我!”
“我是打你了吗?”时轶好笑地翻开素描本,“里面的画你都喜欢?”
其实里面能算得上是画的,也就她那一副。
其余的,都只是些阮渊随手在美术课上打的未成形草稿。
“我只喜欢阮渊画的那张自画像。”陆柒柒不知道这个男人想做什么,只能憋着火气照实回答。
“噢……”时轶找到自己作的画,指头一折,便将其整个撕下,任由边缘飞起无数碎碎的纸屑,“是喜欢这张吧?”
“对。”她忽而又有了些期翼,难道时轶是想补偿她?
时轶嗯哼一声就揉了这画成团,接着一个抛物线扔进了杂物间的大垃圾桶。
“这图是我画的,所以生死都由我决定,这下好了,图没了,你也没得要了,可以安心回家了。”
陆柒柒气得说不出话,只是掐着赵小跟班的胳膊,眼中的愤懑犹如即将开闸的洪水就差一个临界点。
但几秒过后却渐渐露出了虚假的微笑:“不好意思时哥哥,是我刚才太任性了。
时轶单肩背起阮渊的书包,甩下话:“没关系。”
随后带弟崽子离开,背影颇具气势,无疑是在给陆柒柒等人立下马威。
“柒柒,我们先去药房买创口贴吧。”赵浔小声戳戳她的手背。
“买什么买!”陆柒柒眼里闪着仇劲的光,“跟上去,那帖子热度已经很高了,我今天就要时轶他们在学校附近出洋相!”
两人很快离开。
教室空无一人,但杂物间内深处却慢慢传出些细碎的脚步声。
不久,一个女孩拈着那纸团出来,很细致地将它摊平在桌面。
是叶栀。
她只是在放学后进了杂物间整理资料,结果就听到了陆柒柒纠缠阮渊的声音。
因着好奇,她便躲在了里面没出来。
不想,最终竟收获了一张阮渊的画像。
“人和画都好看。”她轻轻触碰这张画略凸的纹理,眼中纯净大过**,发出由衷的赞叹。
不过,陆柒柒在说什么洋相?
叶栀微微皱眉,但想到自己等会要去学习芭蕾舞,便暂时将这件事放在了脑后。
临到校门口,阮渊突然听到了时轶的咕哝,“你这书包怎么这么死重?”
她第一次给他背书包的时候,是送他去参加摸底考试。
那时候里面没啥东西,所以她背着没有一点感觉。
但今天心血来潮又背一次,她只觉得自己的肩头要塌了!
他:“……作业多。”
时轶略有所思:“难怪都吃的不错了你还这么矮,怕就是被这书包给压的。”
阮渊:“……”
要不是他前世身高有冲起来,今日还真就要被她这说法给迷惑了。
“哦对了,”时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上次那茶话会的视频,娄老师已经整理好发在了今天的家长群,我这才发现你们班有很多人都有特长……”
他轻嗯一声。
“那啥,你想不想学一门特长啊?比如乐器啊,武术啊,游泳——”她在游泳一词上微不可察地卡了一下,很快又渡过去,“我觉得游泳就不错,好学易上手,你要不要试试?”
阮渊眸光凌厉一闪。
记忆里,黯淡无边的天空遥遥一抹石灰色,齁咸的海水争相恐后地涌入他的鼻腔。
窒息,死亡。
这两个词霸占了他脑子里所有的空间。
眼睛酸胀,泡在这水中竟干到发涩。
岸边站着个身材曼妙的红裙女人,身后几个黑衣保镖排成一排。
透过层层翻腾的海浪,他还能依稀看到她冰冷的脸庞。
岁月没有带走她太多美貌,但却带走了她童年留给他的零星母爱。
那就是他的花瓶女明星生母。
一个在他出道后,一经发现了他的存在,就当机立断前来灭口的蛇蝎女人。
她在恐惧什么?
很简单,是在恐惧他私生子的身份会将她后半辈子的安稳生活给断送掉。
她早就以为他死了,所以才隐瞒了自己曾经生育过的事情风光嫁入了豪门。
意识逐渐丧失。
不会游泳的他放弃挣扎,任由自己沉入海洋。
心一点点寒冷,浑身犹如置在极地。
“小渊子?”时轶见阮渊每天没应声,只好又问了一遍,“想不想学游泳啊?”
“不想。”他回答干脆犹如吞了块冰。
那时若不是刚好有个出船的渔夫,在那女人离开后碰巧用渔网捞上了他。
他前世,可能就直接溺死在了那片鲸落的深海里。
她弹弹舌,本想着让他学来防止未来有可能发生的溺水事件,但瞧他并无这个意愿,无奈之下只好攻略其他领域:“乐器,武术,选一个?”
他声腔滑至低处:“我能不学特长吗?”
“不能,”时轶斩钉截铁,“你可以不优秀,但是不可以不去尝试,可如果尝试后发现自己是真的不喜欢,那我就会尊重你的选择。”
阮渊心尖微跳。
这一席话,经由了她的口出来,倒是有几分撼人。
这一世,这个男人似乎是真的有哪里变了。
“所以,到底是选乐器还是武术?”她俯身戳戳他的小梨涡,又掐掐他的下巴,随后更是直接将他的小脸揉来揉去像是在搓酒酿小团子。
他微微嘶气:“乐器。”
学武术,势必要扎堆人群。
他不喜。
“好的!”时轶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很好,如她所愿。
“我搜一下附近有没有好的乐器培训室。”说着,她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搜了起来。
不过片刻,就举着屏幕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看,这家德馨琴行评价最好了,不然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他并没有太看清那家店的装潢,只是配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