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种穷人家里出来的孩子,没有几个不是面黄肌瘦的。
但阮渊,除了瘦到骨骼线条异常明显外,皮肤倒是白到发光,而且天生细腻,怎么被糟蹋都没事。
一对漂亮的野生眉,弧度有着流星滑落般的柔缓,眼形似若桃花,朝外泛了红晕,眼尾上翘,睫羽浓密卷长,鼻挺翼小,唇色似最纯净的血玛瑙,水红涟漪。
阮渊,说到底是将有什么实在影响了他整体的美感,那也只能是他锁骨下方那些青紫的肌肤和血痂了。
本来还不明显,但因着阮渊蹲坐的姿势,衣领子一皱,那些伤痕就让金建见了个分明。
所以金建才认为,这宝贝定是受够了其哥哥的虐待,才宁愿自己被卖掉了。
不然,这宝贝又怎么会在门口看到他们的一刹那,就自发将手里的小袋子挂在了门把手上,说会老实跟他们走呢。
他也没少干过这种拐卖孩子的事,但像阮渊这般配合的小孩,那简直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几个。
阮渊察觉到了这男人落在他伤痕上的视线,于是挺起背,让衣领子重新将那些青紫和血痂给盖上,精致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嗯。”
第5章 我就是来赖账的
这几个男人的废话可真多,听得耳烦。
虐待么?的确是。
不过,当哥哥想要抽他巴掌的时候,是他主动敲碎了一旁的酒瓶子,然后用最尖锐的边缘一下一下划破掉自己的皮。
说准确点,其实是自虐。
痛的神经已经麻痹,溢下的血只能刺激眼球。
于是哥哥,这个不算人的东西,反倒怕了。
而后看着沉默的他,就像是在看着一条随时会反缠的毒蛇,又惊又惧。
所以这几年,阮渊和哥哥,便形成了这样的恶性循环。
男人屡次想打他,却被他的自虐屡次给吓退。
说起来,这倒给他无聊的生活,增添了一丢丢的乐趣。
今天的被拐,在他意料之中,因此他自然乐得配合。
也是时候,该去外面玩玩了。
盛夏,天空盈开了大片软白的云,蝉鸣不绝,是个极好的天气。
金建抓了手提箱后退,心情也很好,“得嘞得嘞,关吧。”
“关个屁!小爷我同意了?!”
金建的腰部忽然遭袭,不由吃痛地叫起来:“谁?!”
时轶眼疾手快夺下他手里的手提箱,然后收腿后撤,语调并不正经,却掷地有声,“我来讨弟弟。”
两个跟班缓过神,立马破口大骂,“时轶你个龟娘养的,居然想赖账?!”
她挑起眉峰,点头,将手里的手提箱又一下没一下地往空中抛,“对,我就是来赖账的。”
她的时候,只留神了自己的主要戏份,而对于其余的剧情或者细节都是一目十行,所以她压根不知道原身把卖弟弟赚来的钱收在了哪里。
因此,不硬夺,她还能干啥?
时轶向来不是个多有道德观念的人,正如她爸爸最爱说的一句话,“若是有人阻了你的道,那就用拳头说话,少叽叽歪歪的当个烂好人。”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分明的黑与白。
你以为的道义,在别人看来,没准狗屁不是。
“真是丑人多作怪。”金建扶着腰,往地上啐一口,“你们两个赶紧去把我那箱子抢回来!”
“金大哥你放心!咱哥俩一定会替你把这狗东西给揍进地里!”他俩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随即冲了上去。
“啊!”
突兀一阵破音,惊飞了树梢上的麻雀。
“啊啊啊啊!!!”
“时轶你别打老子脸!!!”
“救命!!!金大哥救命啊!!!我的肚子!”
时轶收拳,看着自己食指上染了血的钥匙扣,脚下用力,“还跟爷横?”
两个破了相的男人此时瘫在滚烫的地上,被她踩得龇牙咧嘴,叫苦不堪,“爷爷,爷爷,求您别揍了!”
她移动足尖到了其中一人腰下,旋即朝外狠狠一踹,完全没留情,“给爷爬,滚远了爬!在爷这玩兄弟情深,秀你妈呢!”
金建的两腿不由自主的抖索:“时轶,咱们可都是交易好了的,你要这样出尔反尔,小心哪天遭报应!”
“别在这跟爷墨迹,我要遭报应,估计你们三都被雷劈死好几回了,”时轶生拎起另一个,用胳膊死死勒住其脖子,眼神决狠似鹰隼,“一句话,放不放我弟弟?”
“别别别!”被踹开的男人连忙抱住金建的大腿,“金大哥!”
金建恨得牙直痒痒,但因着自己干的也不是什么能见得了人的勾当,只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放!”
时轶瞥他一眼:“那就把我弟弟从车上带下来,让他回小区。”
啧,她这次真是太温柔了。
以往,她都会把看这种人给揍到六亲不认,哪还会玩威胁这小破招。
金建只能忍痛将阮渊扯了下来:“回去!”
阮渊踉跄了一下,而后站稳,轻飘飘地看了眼车外的惨状,又扫了下时轶,方才朝着小区门走去,步子很是慢吞吞。
时轶觉得这娃可能是被吓傻了。
第6章 随性养崽
等到阮渊的小身板彻底消失在小区门口,她才踩上了面前男人的后背,将他一把踹开。
“如果你们的妈妈没有大批量生产,那么我建议你们离这远点,”时轶吹了个短哨,将手提箱扔出去,心情稍微回温了点,“不然我怕你们的全家福到时候会成了单人照。”
三个男人的脸,顿时成了煤矿子里最黑的炭。
真是一张毒嘴!!!
“噗——”破旧的面包车后面喷出了条黑气,很快扬长而去。
时轶目送着它东倒西歪地消失,终于小牵了牵嘴角,对自己的胜利表示尊重。
嗐,就他们这种级别,真是弱爆了。
这时,恰有几个买菜回来的大妈经过她身边,眉头皱成了山。
“你说说现在的小伙子,怎么打扮得都这么不伦不类的,真是出来丢人现眼。”
“可不是么,还说不得呢,我那远方表侄子就这样,觉得自己这是走在那啥,时尚的前端。”
“日子稍微好过了点,就在这搞这些稀奇古怪的装扮。唉,这代人哦,怕是要废了。”
时轶耳朵挺好,将她们的话都听了个分明。
当下摸了把脸,只见指尖一片彩色黏腻。
不由吓了一跳,什么玩意?
一个大男人,还涂脂抹粉?要化得好看也就算了,但问题是这技术连大妈都看不下眼啊。
她又摸了下耳垂,头更疼了。
这厮居然打了四个耳洞?!
时轶活这么大,终于有了点难为情,便挑着摘了片广玉兰树叶,一路挡着脸奔回了那贫民屋。
好不容易开了门,她便见到阮渊站在一个蛇皮袋前面,正将不知从哪捡来的塑料瓶用力踩扁,然后丢了进去。
动作轻车熟路,可见平日里绝对没少干这种事。
她有点唏嘘:没想到一个大佬,小小年纪就要拾荒卖钱。
阮渊没看她,直接洗了手就进了自己的小房间,然后将门一关,木屑刷刷地掉了满地。
时轶知道,虽然自己及时救下了这娃,但卖掉他的伤害无疑已经造成了,所以一时半会,他跟她是不可能好好聊天的。
不过反正她的任务就只是将男主正常带大,而至于怎样算正常,只要不再家暴于他,那不就是正常了吗?
所以,她爸是啥样,那她就当啥样的哥。
而时轶爸爸养崽的精髓就是——简单佛系。
“小轶子,想学拳吗?”
“想!”
等时轶的小身板被打的七荤八素的时候。
“小轶子,还想学吗?”
“不想了。”
“好嘞。”
过了一阵子,时轶下定了决心。
“爸,我还是想学拳。”
“好嘞。”
以上是时轶爸爸日常养崽的一个缩影。
某天时轶妈妈出差回来,就发现自己屁大点的女儿,大冬天的没穿保暖内衣,小毛衣还穿反了,青鼻涕正一把把地往下流。
顿时河东狮吼,差点没将时轶爸爸的耳膜给震破。
以上是时轶爸爸日常养崽的另一个缩影。
所以如果没有妈妈,时轶在爸爸的“呵护”下,估计早就和天使一起玩耍了。
第7章 原身居然是个假男人
时轶突然有点尿急,于是去找厕所。
但在走进去的一瞬间,她差点被里面的味道给熏晕过去。
“呲了狗!”
她冲出来骂了声,猛地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才憋好又奔进去。
只是刚脱下裤子——
“啊!!!”
阮渊看着卧室的门,随声震动,眼底终于沉了几分深色。
这个男人,又不对劲了。
时轶对着眼前这假玩意有点发蒙,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原本,她以为原身服用那瓶药是为了壮那方面的事,但如今看来,应该只是为了使她这具身体更趋向男性化。
可是好端端一个女的,为啥会想着变成一个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