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卖你很不道德,”时轶仔仔细细地将红票子整理好,“但你要相信,你绝对不止这个价,所以自信点啊小渊子。”
阮渊:……
“你上完了?那我去上。”时轶把红票子收进抽屉,在出来的那一刻反手将卧室门给关了。
他看着她消失在厕所门口,站定半晌,伸手推开了她的卧室门。
抽屉里,钞票鲜红,还染着些灰。
阮渊拿起一张,用指腹摸过它的边缘。
然后,用两只手捏定它,慢慢用力。
裂口开始出现,小纸毛在空气里颤抖。
“小渊子,快拿点纸来!厕所没纸啦!”
时轶的嗓门格外嘹亮,极具有穿透力。
阮渊的手一滞,而后将手里的钞票压回去。
接着关上抽屉,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将门砰地一关。
她左等右等没等到厕纸,只好用上衣盖着点前腿,摸门而出。
真是养了个糟心玩意,关键时候没点屁用。
虽然时轶知道,这都是原身种下的恶果。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生气。
要不是不能家暴,她早就抱了阮渊抽他屁股了。
阮渊坐在硬木床中央,含着指头吮血,眸面绮了几分红。
刚才一不小心,竟然让钞票割破了他的指腹。
而当时轶叫他的时候,他才发现手中的钞票已经染了点血。
怕被怀疑,他只好放弃了撕掉这堆钞票的想法。
罢,就暂且放过这男人的心头爱。
“阮渊我跟你讲,不听大人话的小孩,长大一定会吃亏的。”
时轶在路过阮渊房门的时候,用力锤了一下,用来发泄自己的愠火。
他闻言,眯了眸,语调轻飘飘,“那就拭目以待啊,哥哥……”
不过这句颇带嘲讽的话,时轶并没有听到,因为……她的屁股着实有点凉快,所以一拿到厕纸就赶紧奔回了厕所。
这是穿过来的第一天,很显然,她和弟崽子相处得并不愉快。
早上六点的阳光,从窗户里直射进屋,在干燥的水泥地上渐渐升温。
卧室外忽然传来异动,夹着时大时小的人话声,搅了一屋温热的宁静。
阮渊缓缓睁开眼,里面没有焦距,接着下床,趿拉上拖鞋,将门给开了。
时轶在和屋外的搬家人员扯犊子:“话说你们都送过来了,就不考虑拓展一下业务,帮我布置一下?这样我等会一定会给你们打五星好评!”
“拓展业务是可以的,”搬家人员抄着股子不知哪的口音,“但要加价。”
“加多少?”她寻思着多加个五十也没啥问题,毕竟这堆运进来的二手家具和其他杂碎东西,要一个个弄好,还真的是笔不小的活。
“这个数。”他伸出了五个手指。
“五十?”时轶正要点头,刚好,还没超出预算。
搬家人员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把额上淌下来的汗:“五十你打发要饭的?一个数,五百。”
“砰——”
他的鼻子差点被关上的门给撞歪了。
时轶撸起袖子,露出截白净的小臂,嗤一声:“五百,妈的怎么不去抢。”
阮渊站在卧室门边,稍微歪了下头,终于聚焦了的眸子里裹起丝惊云。
面前的男人,纯素颜,皮肤似乎是被牛奶泡过一样,光滑滑一片,没准用手指去戳,还能弹起来。
至于长相,让他一时只想到了“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眉墨如染了水的砚,窄而长的眼皮微收似江南的扇儿,挺鼻浅唇,一点瑰色,轮廓工笔细描,一分分都张扬着漂亮,还是雌雄莫辨的那种。
已经记不得有多久,他都没看见哥哥的本来面目了。
今日一见,倒是不由失起了神。
“你醒了啊?”时轶一侧身,便看见了他的打量神色,于是挑眉,眸内落了些簌簌的匪色,好看得不得了,“咋,是不是觉得你哥素颜特帅?”
所有聚光的朦胧感,被她这话一击,瞬间荡然无存。
阮渊牵了下嘴皮,皮笑肉不笑,“你吵醒我了。”
时轶敞开双臂,很得意,“你应该多注意一下这些新物什。”
“没兴趣,”他垂下眼皮,旧旧的上衣领子打了小卷,露出里面小段锁骨,又白又挺地,很优秀,但也能看出他的羸瘦,“有早饭吗?”
没有他就自己出去随便买根油条吃吃。
多问了这句嘴,还是因为昨天的那道黑暗料理。
“我定了外卖,今早喝皮蛋瘦肉粥,”她打个哈欠,完全没有形象,“趁着早点还没来,我们先把这些纸垃圾给收拾一下。”
看在有新鲜早饭的份上,他勉强同意。
拖了步子上去,弯腰捡拾,动作很利索,完全是久经沙场。
时轶才收拾好一个小角落,一抬眸,就见其余的垃圾都堆在了阮渊怀里,快要将他整个人都淹了。
“不愧是我弟弟!”夸人还要捎上自己的,估计像时轶这般脸皮厚的,还没几个。
他从喉咙里挤出了点“呵”。
她走上前,正要帮他分摊重担。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夜店high歌。
第11章 这家伙怎么丧里丧气的(含红豆加更)
她只好收手:“你先放下来等我一下。”
然后接听。
“喂!时轶你这瓜皮,昨晚咋没回我消息!咋地,这回是连美女都叫不动你了?”
时轶搓起自己脏掉的手指头,完全没因不认识这人而感到慌乱:“昨晚手机没电了,就充了一晚。”
“充一晚?!你这瓜皮平时为了美女,可是连手机都能往酒里扔的人,哎我说,你不会是撞邪了吧?!”
“……”
“哎唷唷时轶,你这不行啊,这样吧,看在咱俩这么几年泡妹的交情份上,我去找个驱鬼的给你看看,友情价五百一次咋样?”
“……”
“呷,知道你抠,那这样,再打个八五折,我跟你讲,那驱鬼的可灵了,分分钟给你药到病——”
时轶放下手机,一键挂断电话,然后将拨号人“醉e~~殇”拉黑删除。
谈钱,不可能。
转瞬又是一个电话蹦来。
“卧槽,时轶你丧心病狂啦?你怎么把永哥给拉黑了?他要我提醒你一声,你还欠他二十块打车钱呢!”
“来我家讨呗。”她漫不经心。
“靠,你这滑头从来都不敢告诉我们你家在哪,你要永哥去哪找你啊?!不是,时轶你胆子是肥了哈,晚上不想混了?!”那头的人音量不小,将时轶的耳膜都震动了一下。
她曲着腿抖了抖,又放下手机,一键挂断电话,将此人也拉黑删除。
接着麻利地打开通讯录,果断将所有可疑的号码都拉入了黑名单。
不知道家庭住址,那更省心了。
这一堆原身的狐朋狗友,留着也是些祸害。
“一大早怎么就这么多电话!”等第三个电话进来的时候,时轶整个人都到了个高压点,可手还是在无意间点了进去。
妈的,早知道刚刚就将所有的号码都拉黑了!
“喂,您好,请问是时轶女士吗?”
时轶正要掐断线的手猛地一停。
女士?
苍天,连身份证上的性别都为男的原身,怎么就被人看穿了?
“打错电话了吗?”她决定迂回点。
“这不就是您留在我们医院的号码吗?159xxxx03,是您本人的手机号吧?”听起来还挺像回事。
时轶只好嗯一声。
“那就没错了。关于您在我们医院预约的变性手术日期已经确定好了,就是明天,而您还需要支付的剩余金额为四千八百七十九元。”
时轶:……
就比五千少那么点。
靠之。
靠靠靠之。
靠靠靠靠靠之!
敢情原身卖弟弟,就是想将自己彻头彻底变成一个男人?!
也难怪为什么后来男主找原身复仇的时候,即使对她都开膛破肚了,也愣是没发现她是个假男人。
啧,够狠啊。
“帮我取消吧,谢谢。”时轶二话不说再次挂断电话,然后将这个号码也拉了黑。
哎唷这一大早的,可真是有点刺激。
她抬头,正想对阮渊微笑一下。
然而眼前已是空空如也,连带着所有的纸垃圾。
不消一会,屋门被打开,阮渊拎着外卖袋进来了。
“正巧碰见外卖员,对了一下号码我就拿上来了。”
时轶跳过去接下,顺手往他胸口一拍:“行啊小渊子!”
阮渊感觉痛闷,连忙闪到了一边。
他不懂,为什么这个男人还没被酒色给掏空了身子。
如果他真想家暴自己的话,那估计没两年,自己就会被他打死吧!
时轶垂下眼皮,将塑料盒的盖子掀开递给他,催促起来,“快吃快吃,热的才好吃。”
他捏着盛满的勺子,吹了吹,正要送进嘴里第一口。
“小渊子,怕我打你吗?”
“咳咳咳!”阮渊烫了嘴,五脏六腑都咳嗽得难受。
这男人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时轶弯了弯眉眼,带着些狡黠:“妈妈在大前天晚上入了我的梦,说我要是再想着打你,以后下了阴曹地府,都将不能投胎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