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语句散播速度极快,一下形成了个恶性循环。
时轶夹在其中,啥也看不到啥也不是,只能当个瞎子被推得东倒西歪。
不过心理素质还算不错的是,她并没有叫,而是探出胳膊妄图想要找到那两人。
“小渊子——顾席——”
“啊啊啊!谁摸我!拿开你的狗爪子!”女生开始尖叫。
“你有病啊!我手都快被你抽出血了!”隔着黑暗所有人都开始放肆。
时轶的叫喊就这么被淹没人群。
但她不死心,只是更扯起嗓子,“小渊子!顾席!小渊子!顾席!你们在不在我身边啊!要是在就回我一声啊!”
“哥……哥哥。”
“时……时轶?是你吗?”
冥冥之中,似乎有种莫名的牵引。
阮渊和顾席同时给予了她回应。
时轶刚要裂开嘴笑,后背就被人重重一撞。
脚下失去平衡,便扎扎实实朝着前面栽去。
但风驰云走间,有两只不同温度的手都拉住了她。
一边一个,刚刚好,时轶在心里傻呵呵地想。
但下个瞬间,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草!她前面不会是那个蒙着布的疑似大体老师吧!
心尖一缩,她迅速调动起全身的力气在空中来了个大幅度的翻转。
妈的!用背砸也比用脸砸好啊!
但也正是因着她这么一下,那两只手的主人便被迫换了体位,踉跄间都齐齐朝着她的位置砸了下去。
“哈哈哈,surprise!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啪地一下,教室里又恢复到了原本的通亮。
入口站着一个甩着u盘的年轻男老师,撑着门边笑得不怀好意。
但在看到了正中央的场面后,不由呃了一声,“好像有点玩过了?”
放眼望去,只见正中央的桌子东横西倒,人群前仰后合,一个个男生嘴里都还余着刺耳的咒骂,堪比刚杀过猪的现场。
而那少数几个女生嘴里都含着散落下来的头发,一个个火冒三丈情绪都快要暴走。
什么关键时候要团结互助谦让女生,现在都成了放狗屁。
但最醒目的,当之无愧还是那张桌子上,那个被布盖着的东西上的三个人。
就在十秒之前。
时轶跌下去,也不小心拉住了那两人伸来的手将他们一并带了下去。
站位混乱之间,她能觉察到其中有个人迅速占据主导地位拢住了她的腰身,将另一个模糊单薄的身影给硬生生挤兑了出去。
但自己的两只手还是都被这两人给死死抓着。
接着,后背感受到了一种离奇的、寒冷而又柔软的触感。
就感觉被从深海捞出来的无骨墨鱼给吸附住了一般。
时轶大脑霎时空白,鸡皮疙瘩一层层冒起来。
是……是真的尸体吗……
都说只有真正发出的声音会抖,可是此刻,她觉得自己心里的声音也在癫狂凌乱。
苍天啊大地啊!她是做了什么孽居然不问清弟崽子他到底选了门什么课!!!
“呼~~~”“呼~~~~~~”两种男声由近及远在她耳畔渐渐传开,最近的呼吸还算平稳,但远些的那个呼吸就要仓促绷紧很多。
腰间的手完美护着了她的腰,甚至是偏下一点尾椎骨的位置没被桌子边缘给磕碰到。
但就在她刚才起鸡皮疙瘩的后一瞬,那人也整个压在了自己的身上,牙齿狠狠抵上了自己的一边脸颊。
“咚!咚!咚!”
紧、紧张了?
那人胸膛里随即弹出的剧烈心跳声,直接将她快要脱喉而出的痛叫给吓了回去。
擦,不会是顾席吧?!
那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叫,免得把他继续给吓着了!
“啪!”
天花板上重新被打开的白炽灯差点将她的双目闪瞎。
但也让她看到了自己的窘迫现状,比被数小时前险些曝光了女儿身还要令她难以见人——
实际上,压在时轶身上的,不是顾席,而是阮渊。
他此刻抬起了些上半身,嘴唇肉眼可见地浮了层被蹭破的皮,红色血珠正不规则地从内往外一点点地冒。
但还满眼心疼地望着她的脸,抓紧了她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开口,似乎自己感觉不到疼,“哥哥,你的脸被我的牙砸破了……”
噢shit!
时轶在骂骂喋喋的同期,余光也瞟见在自己脑壳旁边一点的位置还埋了个头。
不用细看,她也猜到了这厮是真的用脸问候了一下这个疑似大体老师。
不由弱弱开腔,先问候了一下看上去最憋屈的那位,“……顾席?”
右手一下被捏紧,她感受到了那人迟钝的醒水。
半晌,那头颤颤悠悠地从离开那布杵了起来,“时……时轶,你没事吧?”
听这声音,没得跑了,就是顾席。
她苦笑:“我没啥事,你没事吧?”
说着,她借着阮渊的手起来,顺带将顾席也拉了起来。
“我……”顾席捂着胸口,克制不舒服,“还行……”
直接用脸砸了疑似大体老师可还行?那滋味,他完全不敢再回想,甚至都不敢再看眼前那层皱巴凹陷下去的布。
有那么一刻,时轶只感觉他们三手牵手站在一起跟他妈足球网似的。
除了难为情就是难为情。
当然更多的,还是瑟瑟发抖于自己冒犯了那位疑似大体老师。
而其他学生,也一个个默默离他们远了些。
第203章 三十岁还不到就老了?
“咳咳咳,那啥,”门口,那年轻男老师抓着U盘走进来,眼底闪过一丝歉意,可是脸皮城墙厚,“哎呀,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这央影的学生,居然一个个都这么不禁折腾。不就关了个灯嘛,你们既然都选了这门课了,该做好的准备咋都还没做到位咧?”
众学生:“……”
居然还反问他们?!这他妈是一个老师能说出来的话?!听听是人话吗?!!
都是大学老师了,居然还敢这么玩学生!!!
靠!校长的举报热线在哪里?!等会反手就要走一波!
“这两位同学,你这嘴,呃,你这脸,是不是撞一起了?”
年轻男老师眼里的焦点很明显是正中央被人群有意隔离开的阮渊和时轶。
而对于旁边脸色发白的顾席,他没瞧见什么外伤便选择了自动忽视。
虽然心里很清楚,有的时候隐形的内伤比肉眼可见的外伤来得隐患更大。
但就目前这么个尴尬情况下,他也只能先做好表面功夫了。
唉,这年头,想要当个具有创新力的老师,下岗的风险可不小啊。
时轶不想再讲话,因为扯起嘴皮会牵连到脸颊上的伤口,但在看到了面前那个疑似大体老师的东西后,还是犹犹豫豫道,“嗯。老师,我们刚才压、压到那布上面了……”
“嗯?”男老师露出个你继续说的感人微笑。
她不由咽咽口水:“好像把布下面的那啥压坏了……”
在方才的黑暗里,她分明感觉到了自己后背那传来了一股下陷感——是疑似大体老师被她压瘪了的下陷感。
嘶,真瘆得慌。
到现在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还萦绕在她的后背,伴着空调呼呼的冷风无限死循环。
“噢,”男老师却先不慌不乱甩起U盘来个了自我介绍,“我姓黎,黎生,你们叫我老黎就可以了。”
时轶:“……老师您多大?感觉老黎这个称谓不太适合您的年纪。”
“哟西这个问题,”黎生竟然害羞般地掩面,“你们猜猜看?”
“……”沉默几许后,终于有人不计前嫌和他互动起来,“看老师这样,肯定没三十。”
“再猜猜,具体点,来啊,发挥你们强大的识脸功能啊!”他抬手在空中挥了挥像极了青楼里妖娆的老鸨。
太小了也当不上大学老师吧,顾席悄悄顺顺胸口,觉得自己需要说点话来松弛一下身体,便轻声猜测,“二十八?”
“哈哈哈,恭喜这位同学你答对了!唉,老了老了,比不上你们咯,刚才都差点被你们的尖叫声给吓一跳。”黎生叉起腰感慨。
时轶讪讪地:“……老师,我们差不多大。”
我们,我和你,没毛病。
黎生当她在放屁:“说啥呢,你们大一新生不就才十八九岁吗,那跟我还是差了有十岁的好吧。同学,听清楚哦,是十岁,不是一两岁。唉,青春年华已逝的我,现在就是半根老油条了,但你们还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所以要继续拼搏啊!怎么能被一点点黑暗就给吓到呢!”
成功扯皮回了他的恶作剧上面,听上去反而像是他为了他们好。
众学生:“……”
顾席在听到半根老油条这个形容词时,嘴角登地一抽。
敢情自己,已经这么老了吗……
时轶已经严重觉得这个跑偏了的话题不能再继续了,于是看了看前面那块布就想绕回去刚才第一个话题。
“黎老师,”阮渊忽然抹了抹嘴角的血,面无表情地在时轶和顾席身上挨个指了指,“这两位一个是我哥,要二十六了,一个是我哥的朋友,要二十八了。他们都是来旁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