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雨立刻转开了视线。
一顿饭吃得魂不守舍。
白小雨喉咙将好,只能挑些软绵绵的食物吃,目光总是飘向竹幕的另一端。
到底是不是神魔,在线等,挺急的!
周婉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拉了拉她的袖袍,“娇娇儿,莫不是食物不合口味?还是喉咙没有养好?”
此话一出,陈玲也看了过来,更有多道好奇的目光投来。
白小雨笑道:“甚合胃口,只是我需要离席方便一下,不知是在何处?”
陈玲招过一个青衣婢女带白小雨离了席。
绕过好几重竹林,青衣婢女把白小雨带进了一处小楼。
从小楼出来,那引路的青衣婢女却不见了。
白小雨叹了一口气,这陈家妹妹是真的有点不喜欢自己哦。
她凭记忆绕过好几重竹林,走到了一处水榭旁。
这难道是最早来的那个水榭?但是周围没有湖啊?只有一条溪流。
白小雨迷路了。
平日修道,捏诀祭器,还没有迷过路。
变成凡人就不行了。
她想找个经过的仆从问一问,却看到身着白袍的阳光小少年,朝自己走了过来,还笑嘻嘻地,“娇娇儿,又是在这里等我吗?”
白小雨看他走近,后退了一步。“我只是迷路了,敢问前院饮宴往哪里走?”
陈家三郎却不这么想,“娇娇儿,这么多年来这陈府不下数十次,怎会迷路?”
白小雨“呃”了一声,“我前日摔了一跤,有些事情不记得了。”
陈家三郎皱眉道:“娇娇儿又来诓我!”顿了顿却说“你的声音沙哑,莫不是染了风寒?”
白小雨没料到陈家三郎对周娇娇很有些了解,“正是,头疼,找不到路,敢问陈公子前院在哪里?”
陈家三郎却忽然走进了些,解释道:“娇娇儿,是恼我了吗,你可知退婚一事并非我做主,是我父想要我尚公主,才退了周家的婚事!”
不是为了周婉?白小雨觉得自己可能被丫鬟鹦鹉误导了,说来也是,这个周娇娇和陈家三郎已经订婚数载了,被忽然见过几面的周婉截胡,是有点说不通。莫非是真有感情,周娇娇才吞金的?
陈家三郎的面容染上了几分愁容,“怎地不说话,往日不是都叫我孟郎,今日却唤我陈公子!”
梦郎?白小雨被梦郎和娇娇儿弄得头疼,抚上额头道:“陈公子,既已退婚,我们还是青山不改,绿水常在,做知己好友罢!”
陈家三郎:“你……”正欲伸手去捉白小雨的胳膊,却听身后传来一声,“阿孟,阿爹在书房等你许久了。”
陈家三郎,陈孟,回身看见了自家大哥,立刻退了半步,“大哥……”
白小雨眼睛一亮,陈易之!
陈寻信步走来,身上带着桃花酿的馥郁芳香,道:“阿孟,离席半刻,原是在这里。”
陈孟看了看白小雨,才对陈寻道:“我知道了,这就去速回父亲,只是周家女儿迷路了,烦请大哥送她一程,回到前路饮宴。”
说罢,就匆匆地朝着竹林深处的书房而去。
终于见到陈易之了,白小雨激动道:“神魔!”
陈寻却蹙眉道:“什么?”
白小雨:“神魔?”
陈寻:“什么?”
白小雨顿了顿,“陈易之?”
陈寻的眉皱得更深,“周家二小姐为何知道我表字,易之?”
白小雨心中的期望如风飘散,这个人真的只是长得像吗!
白小雨酝酿了片刻:“易之兄,可是素有道心?”修道吗,兄弟?
陈寻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周家小姐,可是饮宴时,多饮了几杯桃花醉?”
白小雨:爆哭,现在,马上!
没有名师指导,这个劫怎么渡,怎么化神?
难道真要一睡不起,那她在幽兰殿的身体怎么办!
白小雨沉淀了胸腔中的悲愤之感,歉意道:“许是如此,劳烦陈兄带路罢。我得去前院与家眷会合。”
陈寻带着白小雨绕过几重院落,回到了前院。
此刻太阳业已西沉,白小雨不死心地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陈寻。
分明就是陈易之的面目。
他也侧头看了一眼白小雨。
眼波荡漾,印着夕阳余晖,却不是了无感情的金色瞳孔,而是一个看着夕阳,微醺的凡人。
“你方才何故在席上屡屡窥伺我?”
白小雨脸一红:“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白小雨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周家。
丫鬟鹦鹉见她神色恹恹,劝慰道:“小姐今天莫不是见到了陈家三郎才这般不高兴,早知如此小姐就不该去陈府。”
白小雨摆摆手,喝了一口茶,问道:“陈易……陈寻大公子是什么样的人?”
丫鬟鹦鹉替白小雨满上茶,犹豫道:“小姐为何会问起大公子……这陈寻大公子虽说是侯府大公子,生得风流倜傥,可是素有心疾,据说发病时,面色苍白如纸,还会呕血,因此虽已弱冠,却仍未有妻,也未袭世子之位……在京中也鲜有显贵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他……”
白小雨听到面白如纸,呕血时,心中莫名一动,仿佛能够脑补出陈易之吐血的画面。
“那……陈寻大公子一直住在陈家,可曾去过什么地方游历?”求佛问道入魔那种?
鹦鹉摇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早几年陈寻公子就在考学,虽是考中了翰林,可是因为心疾,也未封官职。”
这么惨,好像不太符合神魔的王霸之气。
白小雨沉吟了片刻。“这陈大公子平日里有何爱好,去处?”
鹦鹉更是摇头三不知了。
白小雨捏着茶杯,化个神,心好累。
隔日,白小雨一大早去给周夫人请安时,见到周娇娇的哥哥周衍。
周衍看上去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面白无须,但是透着一股读书人的成稳,像周大人。
周夫人笑道:“衍儿闭关温书也有一段时日了。今日难得来请安,娇娇儿和婉儿也在,大家一起用个早膳。”
周衍朝周夫人一揖,又朝周婉和白小雨揖道:“见过二位妹妹。”
周婉还礼道:“哥哥读书辛苦。”
白小雨连忙学她的样子还礼,“哥哥读书辛苦,待会儿多吃点。”
周衍看了一眼白小雨,却说:“娇娇妹妹,清瘦了不少。”
周夫人假咳了一声,“那你们待会儿就多吃点儿。”
白小雨感觉周衍并不知道周娇娇吞了金。
早膳摆了一整张桌子,白小雨数了数足有六十四道。
她的喉咙养的差不多了,需要细嚼慢咽但是吃东西不成问题。
感觉她的修为自升到大乘以后,好久都没有吃饭了。
虽然修炼不需要,但是吃饭的快乐真的是无可取代。
周夫人拉着周衍寒暄学业,周婉不时附和两句。
白小雨一直在埋头吃饭。
周衍笑道:“娇娇儿,该多补补。”
周夫人笑道:“能吃是福。”
周婉:“许是昨夜陈府宴饮不合口味,姐姐定是饿了。”
周衍看了一眼白小雨,微微皱眉道:“昨日又去了陈府?”
周婉忙道:“昨日陈家妹妹邀了女眷们赏菊,娇娇儿和我同去,有个照应,大哥莫怪娇娇儿。”
白小雨嘴里包着蒸饼,点点头,没空说话。
周衍为难地看了一眼白小雨,缓缓道:“陈家三郎也要考学,我听私塾里的季先生说,若是陈家三郎此番考中了翰林,陛下有意让他尚了公主……”
白小雨刚要点头,便听身旁“叮”一声响,周婉把勺子落到了瓷盅里。
周婉面色一白,“是婉儿不小心……”拿出手帕擦了擦裙上的污渍。
周夫人忙道:“婉儿,没烫着吧。”转头吩咐丫鬟,“带小姐去更衣。”
周婉站起来,福身告退,“谢母亲,婉儿失礼了。”
周夫人笑道:“一家人,何来失礼。今日天光大好,道觉寺正遇法会,待你换完衣装,我们母女三人同去……”
道觉寺,法会……
白小雨立刻放下手中的勺子,“婉儿,快去换衣罢,我们就在这里等你!”找个内行咨询一下应该也可以。
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周婉就换好衣裙了。
周氏母女三人乘车去了道觉寺。
道觉寺在西落山,是一座古刹,车行需一个时辰。
周婉坐在车中,强撑着精神与周夫人说笑了一会儿,可是一想到那陈家三郎要尚公主,就是满心的凄楚涩然。
原以为陈孟退了与周娇娇的婚约是不喜欢周娇娇,没想到是为了尚公主……
周夫人见周婉望着竹帘外出神,问道:“婉儿,可是身子不适,此去道觉寺路途颠簸,若是不适,车中有酸梅制成的丸子……”
白小雨一听,立刻将手里捧着的酸梅丸子陶罐往前递了递。
周婉淡笑道:“谢谢母亲。”
周夫人笑道:“道觉寺法会,乃是京中盛事,尤以今年最盛,寺中高僧了尘法师闭关许久,今日出关,京中前往法会的人趋之若鹜。若是能见到了尘法师,也是你们的佛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