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又问:“听你哥哥说,当日那奔马为何发狂却是没个说法,侯府里可还在查?”
白小雨摇头:“那马落入水潭就被冲走了,似乎也没有寻回来,自然没个说法。”
周夫人凝眉,那这光景是不管有没有龃龉,这不打算深究了……
她拉着白小雨的手说了一阵府中琐事,最后问:“那陈寻最近可有犯那心疾?”
白小雨心虚道:“并不曾。”
周夫人略微放下心来,她唤过周婉,语重心长道:“婉儿也是到了相看的时候,往后定要寻得良人才是。”
周婉脸色一红,“阿娘……”
直至日落,白小雨和陈易之才登车离了侯府。
今夜月色撩人,大若圆盘,透过窗棂而入,投射在陈易之脸上,朦朦胧胧,映着他额前的红印,仿佛一瞬间亮了。
白小雨怔忡片刻,只见陈易之猛地呼吸一滞,忽然倒在她身上,晕了过去。
白小雨太慌了,尚不及以衣蔽体,就去查看陈易之的呼吸和心跳。
没事吧,说好的幻梦,心疾人设需要这么强么,若是这种情况下陈寻挂了,说不清楚啊。
她趴在他胸前,听到了他的心跳。白小雨飞快地替自己和陈易之套上中衣,慌忙去摸陈易之外袍香囊里的白玉瓷瓶。她记得这就是陈寻平日服的药。
她把药丸喂到了他嘴里,抬高了他的下颚,看他有意识地吞咽了下去。
她拍了拍他的脸,“陈易之……”
陈易之却没有醒来。
白小雨眼也不敢闭上,一直等到了鸡鸣破晓
她正准备叫人去请大夫,陈易之悠悠转醒了。
“你没事吧?可是犯了心疾,需要请大夫吗?”
“无碍,把我的药递给我便是。”
白小雨把矮几上的白瓷瓶递给他:“昨夜,我已经喂了你一颗了。”
陈易之服下一颗药丸,脸色依旧苍白。
白小雨:“要不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
陈易之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一瞧,陈易之却是真的病倒了。
当夜,陈易之心疾发作,痛得面色惨白,汗出如浆。
白小雨拧了水盆里的帕子,去擦他额头上的汗珠。
站在一旁的鹦鹉打量她的神色,劝道:“少夫人,莫急,大夫说了,这心疾发作,没三五日,将养不好,少夫人莫要太过操劳,还是赶紧歇息吧,奴婢在外间给少夫人铺了软榻,先将就一晚。”
白小雨心中愧疚,怀疑真的是双修的锅,怎么敢去睡觉。
“无事,我不困,若是后半夜困了,我就在这榻上睡一会儿。你去外间歇着吧,有事我再叫你。”
鹦鹉只得退了出去。
白小雨把帕子放进水盆,又去看陈易之,见他眉心微皱,仍旧睡得并不安宁。
她轻声说:“陈易之,我不想玩了,我们回鬼蜮罢。”
陈易之尚在安睡,并无回应。
夜渐沉,白小雨终于支持不住,趴在床榻边睡觉了。
等到鹦鹉一早进来,她才被随之而入的晨光唤醒。
白小雨从手臂上抬起头,脖子一僵,落枕了。
鹦鹉放下手中梳洗之物,过来捏她的后颈和肩膀。
白小雨:“痛痛痛,轻一点……”
鹦鹉惊道:“少夫人,这是在榻边睡了一夜?”
白小雨“嗯”了一声,试着动了动脖子,扯着筋痛。
鹦鹉:“奴婢这就服侍少夫人梳洗,用过早膳,夫人出门走动走动,松松筋骨。”
白小雨用过早膳以后,就到竹林里转了转。
这一转,就碰到了原本的阳光少年陈孟。
陈孟脸上的笑容已是不再,“娇娇儿。”
白小雨停住脚步,“小叔。”
陈孟本欲跨前一步,却生生顿住,见她面容有些倦怠:“大哥他心疾复发,辛苦你了。”
两人各立一端,隔着一截石径遥望。
白小雨:“理应如此,说不上辛苦。”
陈孟垂下眼帘,片刻后复又抬起头来:“你知道尚公主非我本意,可你……你竟然嫁给我大哥……是想让我一生都有愧吗……”
少年,你真的想太多了,白小雨接不了话,只听陈孟又道:“娇娇儿,你若是以后……若还有心,我愿意与你在一起……”
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周娇娇守寡,你就要娶嫂子?
白小雨被震在原地,正要义正言辞来一句,小叔,却听身后脚步声响起。
她回头一看,看见了脸色发白的陈易之披着外衫而来。
哦,这……
白小雨:“夫君!”
我不是,我没有!
她急急走去搀住陈易之的手臂,见他看向陈孟,“孟郎与我妻子在这林中叙旧,可是忘了我这个大哥?”
陈孟嘴唇微动:“大哥……”
“昭敏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今上的掌上明珠,孟郎还是尽心准备大礼,莫要挂怀于我的心疾。”
陈孟的脸色灰败了下去,仓惶拜别。
陈易之咳嗽了一声,白小雨立刻扶稳了他的臂膀:“夫君,你没事吧,此处风凉,我扶你进屋,不若先喝点热水?”
陈寻颇为深沉地看了白小雨一眼。
白小雨急急解释道:“我与夫君乃是宿世姻缘,我对其他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陈易之别过脸,白小雨好像看见他笑了一下,却听他说:“想来碧潭中的身体已恢复如初,我们走罢。”
白小雨狡黠一笑:“夫君吃醋了,不玩了?”
陈易之一字一顿道:“此梦已是无趣,不玩了。”说罢,亲了亲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