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事当然是省事,但也费劲啊!
穆书棋刚想拒绝, 还没说话,就听溥其言又开口道:“或者你若是愿意直接住到这来,那这小门不开也可。”
“什么意思?”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我这兴庆宫是有两个后殿的,有一个后殿正好空着。”他眼神幽深,看着她意有所指地说道。
住进兴庆宫?这当然不行!
她想也没想,断然拒绝道:“兴庆宫历来都是皇上居所, 我怎么能住进去?这不行!”
“有哪条律法规定了其他人不能住进这兴庆宫?”他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说道, 随后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话中似有万般深意, “住进来的话, 书棋你若是还想观察殿中的布置或者其他什么的,不就方便多了吗?而且离得近了,若是有什么意外也好及时知道不是吗?虽然兴庆宫和长春宫本就离得不远, 但走路的话也有个时间差, 有时候就是这点时间差就会耽误事,你说是不是?”
这倒的确是,若是中毒行刺什么的, 几分钟就是一条人命,从长春宫走过来十分钟,到时候茶都凉了,还救个什么人?
穆书棋刚想点点头表示赞同, 忽地反应过来,他这话听着好像有点不对劲,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不然为什么说什么意外?
她试探着开口问道:“我有些不明白皇上你的意思?你说的意外是什么意思?皇上你是知道什么吗?”
“什么?我该知道什么吗?”溥其言装傻道。
“那你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么吓人的话?还说什么意外?”穆书棋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试探道。
“我就胡乱打个比方,这比方打的的确有些不合适,是我一时没考虑清楚。”溥其言有些歉意地看着她说道,看起来真的像是完全不懂她的意思一般。
论起演技,她哪里是溥其言这种政客的对手?
她虽然心下觉得不对,但看他的样子,又实在是寻不到什么漏处,便只能先将内心的狐疑按了下去。
没想到这时,溥其言突然开口问道:“书棋,你为什么这么关注我说的那个什么意外?”
“啊?”这下子换成穆书棋有些慌了,她随意找了个理由道,“没什么,我也就是随口问问。”
“这样啊...”溥其言拖长了声音回了一句。
穆书棋听着他这话,还有这语气,心晃了晃,生怕他再追问下去。
所幸他很快便转移了话题,没有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对了,我刚刚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溥其言见她如此,也不忍再逗她了,转而问道。
“什么话?”穆书棋愣了愣,刚刚心神有些混乱,一时都没想起来。
这下子,溥其言却是有些急了,他原本就是想逗逗她,可没想到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倒是让她把这事给忘了,不由得着急地提醒道:“就是搬来兴庆宫的事。”
“哦,原是这事,我觉得这事实在是有些不妥当,历来哪有女子住进兴庆宫的道理?”穆书棋想了想,还是拒绝道。
溥其言原本的确是一时兴起才提出的这个建议,但这会儿他却是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这样他们便能朝夕相处,甚至他一抬头就能看见她了。
原来还觉得长春宫不错,但跟住在一起比,那自然又是远远不如的,所以他现在是无比期待穆书棋搬过来。
见她不愿,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劝说她,因着还不能让她发现自己的目的,所以只能压抑着内心的情绪说道:“虽然我刚刚说的意外是随便举的例子,但道理却还是这个道理。”
说完觉得劝说的力度不太够,想起她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便又开始卖起了惨,立马用一种失落的语气说道:“我虽然看着身份尊贵,但在宫里其实并没有多少信任的人,唯一能信任的也就你一个,有时候看看那些寻常百姓人家一家几口住在一起和乐融融的场面,真是羡慕的不得了,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只要轻轻喊一声便知道了,这才像是家人的样子。”
穆书棋听完却是一直没说话,过了会儿才看着他有些迟疑地问道:“不是有云丰在吗?他应该不会放任皇上你病着不管才是。”
溥其言被噎了一下,顿了顿才解释道:“云丰毕竟只是一个下人,很多时候身份不够,不能做主。”
只是这么一来,他刚刚营造的那些气氛便荡然无存了,而且他瞧着穆书棋也一直不说话,心里便有些失望了起来。
其实,这时候穆书棋也正在思索这个问题,其实他说的这些...倒也有些道理...
她正是想接近他排查的时候,若是能更近距离,那自然是好的,等时间一到,若真出了什么事,也便于她救人。
只是住进兴庆宫这法子又实在是太高调了些,这里可是所有人都盯着的地方,若是她真的搬了过去,怕是又要成所有人口中的谈资了。
她这犹豫纠结的神色自然瞒不溥其言的眼,见她有些意动,他立马便又振奋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神就如同鹰看到兔子一般不撒眼。
他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带着□□哄般说道:“你不必担心,我会封锁消息,只要你不想让人知晓,就不会有人知道的,我作为皇帝,这点掌控力还是有的。”
穆书棋只稍微犹豫了一瞬间,但还是摇摇头拒绝了,“皇上不必再说了,这实在是不妥,我还是住在长春宫更好。”
见她意已决,溥其言很是失望地垂了垂眸,怕说多了惹了她反感,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说道:“既如此,那我便命人去开个小门好了,只是这得需要个几天时间了,不过也不怕,宫里的工匠手脚都快的,这点活两三天便行了。”
还要工匠干两三天,那到时候动静岂不是很大?
穆书棋想到这,连忙又开口阻止道:“还是不用了吧!其实绕过来也没多少路,若是走快点,一刻钟便到了。”
她一直不同意,溥其言也不好不顾她的意思强行动手,只能就这么着了。
穆书棋见终于劝服了他,松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她满心以为这件事就算结束了,谁知过了几日,突然有个宫人一脸着急地跑到长春宫跟她说,皇上有些不舒服,看着好似不大好了。
她顿时吓了一跳,拎起裙子就往兴庆宫跑,连形象也不顾了,速度快得身后的青禾甚至连追都追不上她。
等她气喘吁吁跑到兴庆宫的时候,就见溥其言正好端端地坐在桌前,除了看着脸色阴沉些,什么异样都没有,甚至连衣角都没皱。
“你怎么喘这么厉害?跑过来的吗?这帮下人也真是,怎么不拦着点?”瞧见她过来,溥其言立马露出了丝笑容,起身走过去迎道。
“你...”穆书棋又打量了一下他,见他的确是一点事都没有,这才定了口气,满眼复杂地问道,“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
“刚才的确是有一点,但现在已经好多了,都是下人大惊小怪,怎么还去通知你了?”溥其言看着对她过来的事一无所知,有些怨怪地说道。
说完横了通知的宫人一眼,他只是让他去说一声,可没让他说这么严重,竟然还让人跑着过来!
宫人瑟缩地身子有些颤抖地站在那,立马就想跪下来,但瞧见皇上的眼神,又不敢跪,只能瑟瑟发抖地站在那看着地面,身上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没事就好。”虚惊一场,穆书棋也松了口气,她来的时候真是吓死了,差点以为他的死劫提早到了。
“坐下歇会儿吧!”看她还有些气急,溥其言拉着她坐下说道。
她的确跑的有些喘,见他给她倒了杯茶,顺手便坐下接过来喝了。
等她慢慢平复了心情之后,溥其言这才将她送回去。
原以为这事就是个插曲,谁知没过几日,那宫人又来一次,这次倒是说的没有那么严重了,只是说皇上有些头晕,请她去看看。
同样的,等她到了之后,溥其言已经恢复正常了。
一个月之内,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大概有三次,而且持续的时间非常短,每每她到了之后他已经好了。
她倒是没有怀疑是他装病或者什么的,因为第二次她去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太医。
太医虽然没诊出什么毛病,但却说了他气血有些虚,需要好好舒经活络调养一番。
当然这些话是她自己理解的,但听太医这话,还有她自己询问了溥其言发病时的一些症状,她有些怀疑他这是一过性的晕厥。
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的确有可能引起暴毙,加上这发病时间太短,有时候她从长春宫跑过来的确是有些来不及。
要是哪日他真的晕厥过去,她甚至连心肺复苏都来不及,还得错过黄金时间。
这时候她的脑海中突然闪出前段时间溥其言说的那个提议来,其实现在想想,若是搬进兴庆宫,也不是不可以...
此时正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穆书棋,完全没注意到一旁溥其言脸上的神色,那是一种运筹帷幄后的志在必得。
果然,他就知道,她这种甚至愿意给一个残疾军士工作的人,肯定不会眼睁睁瞧着他陷入危险的境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