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当场将意图毒害圣人的陆贵妃抓了个正着,可惜圣人已经是中了毒,无力回天。
缓步于宫道上,谢瑜唇角的笑意变得讥讽,越宁王这是打得好算盘,意图扶持着将娶他女儿的太子做个傀儡,自己也好当个一手遮天的摄政王。
只可惜,已经被他当机立断,抢先一步地说服了太子出了宫。
想必如今的越宁王也是拿不准,到底该不该杀了三皇子以绝后患。
若是杀了,日后太子与他站到了对立面上,那他又该扶持何人。
不过,若是太子真的卷土重来,只怕今日的说辞又要变成了太子构陷陆贵妃与三皇子,越宁王入宫护驾了。
这一场大戏,当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正思量间,有个面生的宫人挡在了他面前,躬身递上一纸信函,“谢廷尉,这是裴相公吩咐给您送来的。”
侍中裴蔺?
谢瑜接了过来,展开一看,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就冷了下来,迳直就出了宫,往某间茶楼而去。
学子会试的贡院斜对面,茶楼的隐秘隔间里,正有人焚香对弈,轻捋胡须。
“裴相公,”谢瑜见厢房内仅他一人,神色更冷了几分,素日里清润的嗓音如此时冷寒无比。
“我的人在何处?”
…………
一个时辰前,陆菀才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茶室。
她有些茫然地摸了摸后颈疼痛之处,才缓过了神,警惕地盯着房内的那人。
自己与自己对弈的中年郎君似是执着于眼前的残棋,才一下完,便又摆回了原样,仿若并未觉察出她已醒来。
“你是何人?”陆菀皱着眉扬声问道,“我阿兄又去了何处?”
嗅着室内的雅淡微甜,她辨别出这是文人墨客们最爱的酒制柏子香,她阿耶的书房内便常常焚此香。
想到阿耶,她心下更慌,不知阿娘和阿耶是不是也被他们拦下了。
“陆娘子,”那人终于抬头,“我不过只请了你与你阿兄来,你大可放心。”
他这是猜出了自己在想何事?
陆菀背后微僵,可一想到阿耶阿娘无事,便又定下神。
她扯了扯唇角,上前行了一礼,“不知郎君请我来有何事?”
那人笑笑,“不过是有些事,想让陆娘子知晓罢了。”
他将棋子一粒粒收回盒中,每一声清脆碰撞声,都让陆菀的神经更收紧了几分。
她自发地坐到了离那人不远处,垂眸不语,打算听听这人到底想说些什么。
“陆娘子倒是颇肖似当年的崔氏娘子,我也曾与她有过几分交情。当年裴家也曾有女郎嫁到了崔家,算起来也称得上是表亲。”
裴家?陆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这人的年纪容貌,有了个猜测,这人该不会就是侍中裴蔺?
他抓自己来做什么……
裴蔺露出几分回忆的神色,又很快接着道,“听闻陆郎君几月前牵扯进了科举舞弊一案中,巧的是,我刚好知晓些内情。便是看在故人的面子上,也可与你透露一二。”
科举案都过去许久了,还有什么可提的,陆菀捏了捏手指,维持着面上的冷静。
“科举一案,本是我与越宁王意图将陆家与三皇子牵涉其间,才指使着荀方构陷陆萧。”
他似乎对陆菀的冷脸毫不在意,“可惜却被谢瑜参与其中,搅破了此局,还令越宁王在朝中暗插的棋子都被一网打尽。”
陆菀心念转动,“我与谢郎君定亲,您是想抓了我来威胁他?”
裴蔺摇头笑笑,“非也。我原本以为谢瑜不过是才智过人,故而能识破此事。
“却没想到,他早就得知了此事,还刻意放纵了我等将陆萧牵扯其中,以此在陛下面前谋利。甚至还自愿领受廷杖,与陛下一同,唱了出苦肉计。”
陆菀垂着眸,“谢郎君又不在此,您大可随意编排。”
可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的,却是谢瑜书房的花瓶内,那些破碎了的,写了荀,陆,裴字样的碎纸片。
她挥散了那一丝动摇,绷直了腰,抬眼与裴蔺对视,眼中明澈无波。
“你若是想看证据,只需去打听打听荀方的家人是被何人救了回去,便能知晓我所说的,是否是真。”
裴蔺起了身,将棋盘摆放到另一张几案上,重新摆着方才的棋局。
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赞赏之意,“谢廷尉的苦肉计唱的是炉火纯青,大约是因着并非头一遭的缘故。便是年前他被人刺杀之事,那地上淌着的可也不是人血,他的伤口,也该是他自行动的手。”
“没想到他年纪尚轻,竟是已经能如此狠心。”
他见陆菀露出些不信神色,就取出了一只乌黑泛蓝的箭头,耐心解释道。
“刘季责的箭上淬了毒,他们刘家人素来爱好此道,当年射杀前朝守城的将领便是用的此物,可我却不曾听闻谢瑜中过毒。”
“亦或是,你也可仔细察看谢瑜已愈合的伤口,箭伤与刀伤,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陆菀微微怔然,这些时日积攒下的许多可疑之处都翻涌了出来,她的心里已经是有了些动摇。
她当时就是怀疑谢瑜的伤有假,才会刻意撞了他一下。
而刘季责这个名字她也不曾听过,若是他编的,想来不会如此自然,更何况还拿出了实物。
“对了,我曾疑心你听得了我的些许隐秘事,便设计了人推你下水,冬日于城外截杀你,偏偏这两次,谢瑜都能及时赶到,想来我那时身边应是有他的耳目。”
“这两件事,谢瑜可曾告知与你?”
陆菀的长睫如蝶翅般颤动,她闭了闭眼,缓声答道,“冬日那回,是信王世子路过,恰巧救了我,并非谢郎君。”
可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的,却是谢瑜书架上的红色平安符,那分明是她掉落在现场的那只。
裴蔺未曾反驳,而是提起另外一事,“说起来,我曾听闻陆家分家之事,起因是有个通房试图谋害主家,只是后来那个通房未曾被送官,只是被赶了出去。”
陆菀忽而生出些疲惫来,难道是这件事也与谢瑜有关。
那他们的初遇,以及后来所有的遭遇,岂不是都是在他的算计之中?
若是真是如此,谢瑜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陆菀垂下眼,气息有些急促,她觉得自己仿佛立在了悬崖边,紧绷着竭力为谢瑜辩解的心神,试图为他开脱。
却又总是有回想起的种种蛛丝马迹说动她,裴蔺所说,或许才是真的。
眼见小娘子露出动摇神色,裴蔺却没有放过她。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变成了击垮她最后一丝理智的利箭。
“那通房得了谢府的一大笔金银,已经是回乡去了。”
他似是犹疑,还补充了句,“至于如今是否还活着,我倒是不知了。”
“但当时撺掇着陆府老夫人行此计的那人,也是受了来自谢府的金银,此事应是好查。”
这都是有据可查之事。
想来,极可能是真的了,陆菀有些绝望。
“至于你与他的赐婚,也是他从中斡旋得来的,他与太子交情甚好,太子言语间让陛下有些意动,不是什么难事。”
裴蔺真真假假地混说着。
陆菀听着,忽然就觉得有些冷。
明明是六月间,天气都已经热了起来,她却觉得仿佛自己的每一寸骨头都被冻进了冰窖里,再被人一点点用榔头敲得粉碎,又冷又疼。
原来那些她曾经以为的,自己想方设法地靠近,居然极有可能都是谢瑜精心地设计与安排。
那么当自己每每自以为得计时,谢瑜是不是在心下冷笑着,以掌控者的身份,冷眼旁观着自己稳稳地走进他的陷阱中。
他竟是有这么多事瞒着自己。
他到底拿自己当作什么。
是希冀与之白头偕老、恩爱不离的心上人,还是一个独属于他、可以戏弄可以欺骗的玩物。
良久,陆菀动了动唇,脸色白得惊人,“您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
她又不傻,裴蔺身居高位,哪来的兴致和时间,跟她剖析谢瑜曾经是如何将她一点点引入局中。
尤其是在这个洛京将乱的当口。
再者,她若是对谢瑜有所怀疑,自然会去亲自揭开了问他。
陆菀作出一副不信任他的神色。
裴蔺一挑眉,随即拍了拍手,就有人上来仔细地把她捆绑好,还塞了她的口。
陆菀自知挣扎无用,就静静地看着,那个揭破了她与谢瑜之间所有温情伪装的背影。
“不过是想邀着你,陪我演一出大戏罢了。”
被推搡着,跪坐在一间静室内,陆菀敏感地发觉身边似是还有一人,有些艰难地转身,就看见不远处还捆绑了一人。
竟是施窈!
她试图发出些唔唔声,可施窈就像是完全听不见一般,只垂着头,看上去很是虚弱。
“不过是喂了些药,你若是再出声,就给你也灌上!”
身后的人嗤笑着,毫不怜惜地踹了她一脚,就让她趴伏在了地上,娇嫩的脸颊紧紧贴到了冷冰冰的粗粝地面上。
虽不曾伤筋动骨,这任人宰割的姿势却是极为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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