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美。”谢瑜为她带上,又看了她许久,目露温柔,轻声道。
陆菀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眼中含笑,就拉着谢瑜进了亭中坐下。
“你来的正好,我还有些事想问你。”
她并没有隐瞒谢瑜的想法,“我听闻越宁王要入京,想让阿耶和阿娘去庄子上住些时日,可他们并不同意,只准备了些细软,方便随时出城。”
“我阿娘如今又经不得吓,你说到时走哪个城门,会顺畅些?”
谢瑜略有些讶异,他倒不曾想过,陆菀居然如此小心。
如今洛京的世家便是得了信,也觉得越宁王入了京,不过死路一条,最多会闹腾了一阵,并不能翻起多大的水花。
只他们这些身在漩涡中心之人,打点起精神,以备来日可能的变乱。
“不若走东边的城门,”谢瑜提议道,又隐晦地解释了下,“东边负责守门的将领与东宫有旧。”
其实走哪个门皆可,他私下已经做了些安排,定能护陆家平安。
但这却是不好对陆菀直说的,以免她好奇心重,要刨根究底。
与东宫有旧?陆菀虽是没想明白其中的牵扯,还是点了点头,决定听他的,毕竟他知道的远比自己多。
她见谢瑜一会功夫就揉了两次眉心,就主动请缨道,“我见你也是困乏得紧,我给你揉揉可好?”
也不待他反对,就站到了他身后,葱白的指尖点上了他的太阳穴附近,一点点地转圈轻按。
感受着额边舒缓的力度,谢瑜眉宇一松,唇边也渐渐漾起笑意。
他其实并不觉得头疼,只是这些天精神绷得太紧了些,一遇到她,放松了下来,就难免有些疲倦。
却不料这么个小动作,就让陆菀注意到了。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唇边弧度清浅,任由身后人施为。
陆菀怕他一直坐着不舒服,还教人搬来了软塌,让谢瑜半躺在软枕里,她坐到榻边慢慢给他揉捏。
一下两下三下,足足揉了一刻钟,都不见谢瑜像往常一样心疼她喊停。
陆菀顿了顿手,这才发觉谢瑜的呼吸匀称绵长,似乎是睡着了?
这得有多困,才能在这睡着,她揉了揉自己酸疼的手指,却是没有起身,怕惊醒了他。
久坐无聊,就低下头细细地打量他。
阖着眼的谢瑜看上去居然有些乖巧,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下的青影,眼上深深的褶痕延伸至了眼尾处,鼻梁挺直而秀致,唇瓣却很薄。
都说薄唇的郎君最是薄情,陆菀百无聊赖地想着,她倒觉得,谢瑜的所作所为看上去倒像是个例外。
若是两人在后世里相遇多好,她心下叹气。
但转念一想,若不是这次机缘,她甚至都不知道有谢瑜这么个人,有缘便好,何必计较太多。
更何况她还遇见了真心疼她的陆家人。
许是她幼时吃了太多的苦,所以遇见了爷爷。即便是失去了爷爷后,又很快遇见了陆家人,还有谢瑜。
陆菀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笑意,其实她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
……
太子大婚原本定在了六月底,因着宁朱的地动,原本筹备大办的婚事便被削减了许多用度。
而在六月初的时候,被许多人惦记着的越宁王也终于进了京,当即便受到了皇帝的召见,据说君臣数十年不见,很是相谈甚欢。
听闻这个消息,陆菀的眼皮就跳了跳,当下就让人多去检查了几遍准备好的细软。
君臣相谈甚欢,表面越是平静,说明私底下越是波涛汹涌。
可见越宁王应当是有些依仗的,若否,他一踏进洛京的城门,便该被下令斩杀了。
一时之间,洛京城的气氛都凝固了些,但百姓们很快就被太子婚礼提前的消息冲昏了头脑,又再度热闹了起来。
册封太子妃何等大事,便是再俭省,花销也是甚巨,流水般的金银从国库中抬了出来流入民间。
连着陆菱这几日耗费在算账上的时辰都长了不少。
可陆菀却是越发的紧张,只觉得这是圣人在麻痹越宁王的手段,她整个人的弦都绷了起来。
尤其是连续数日,根本见不到谢瑜的人影,她心里有些着急,又只能安慰自己道,许是她想多了呢。
但还是放不下心来。
家中巨富,惹人垂涎,乱中仅被劫掠了财物还是好的,若是打劫者还要伤人……
思虑的太多,以至于某日夜间,当阿妙满脸惊慌地来叫醒她时,反而有了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感。
“娘子,外面好像乱起来了,甚至还能听见些喊杀声。”阿妙瑟瑟发抖,颤着手,连忙帮她穿上外衣。
“声音从哪面来的,阿娘那边呢?”
陆菀定了定神,随意给自己挽了个男子发髻,换了见紧身的便于行动的胡服。
阿妙回想了一下,“喊杀从西面来的,婢子见夫人院中已经亮起了灯火,想来也是起身了。”
从西面来?陆菀有些诧异。
好像突然就知道为什么谢瑜让她从东城门离开了。
但是,谢瑜是怎么知道的?
第46章 动乱
难不成, 他早就知道洛京将乱,甚至还能预估乱自何处起?
那他怎么从未跟自己提起过?
陆菀手下动作一顿,继而脑中用力, 把乱糟糟的念头都甩了出去。
以后再见面时, 她要跟谢瑜好好说说这事,但这会还是先护着家人周全要紧。
她带着阿妙,摸着黑,往周夫人的院落去, 就看见阿耶和阿娘也早整理装扮好,灯烛也尽皆被灭掉。
又过了不多时,连陆萧和陆菱也都来了。
众人全都换下了素日里的绫罗丝缎, 作了普通的布衣百姓打扮。
陆府里静悄悄的,其他的下人,早在几日前就把他们分批打发去了庄子上,只留下了几个贴身服侍的。
陆菀这时就很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安排的早,谁能想到洛京竟是真的要乱上一乱。
她与周夫人等人交换了眼神, 众人也就敛住声息, 径直往后院去。
那里有一条前些时日现打出来的地道, 可以通往一墙之隔的邻家府邸。
而隔壁这座宅院, 早在不久前, 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了陆菀的名下, 只是还不曾到官府交契,故而鲜为人知。
陆远和陆萧合力搬开了覆盖满青苔石癣的黑色石板,下面就露出个黑漆漆的地洞,只容得下一人的宽度。
他们俩人,一个当前, 一个殿后,把女眷都护在中间。
地道里的空气潮湿浑浊,陆菀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却也挡不住浓烈的新鲜泥土气。
好在走了不多时,就被几个静默无声的侍卫在那头接应了出去,她深吸了两口气,才觉得肺里清爽了些。
领头的周大在前面引路,带着他们进到了正堂内,也没点灯,躬着身小声禀告道。
“牛车都已经备好了,随时都可出城。”
陆远沉吟了下,转头问陆菀,“阿菀你觉得天明再走如何?如今出城,夜深天黑,也太过可疑。”
这是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她当做主心骨了。
陆菀正从包袱里掏出厚重羊皮的水囊,给周夫人倒了些事先煮好的汤药,听得阿耶征寻自己的意见,就压低声道。
“阿耶说的是,便是有贼人奔着库房的财物而来,左右我们已经从府里出来了,暂时是应当没事,等明日天明时混在出城百姓里,应当就安全了。”
周夫人抿了口尚且温热的药汤,扶着腰慢慢道,“天明时未必就能出的了城。”
陆萧头一次见这阵仗,有些焦急,他在屋内不停来回踱步,“阿娘阿耶说的都有理,但是……”
他停下来,为难地看了周夫人一眼,“就怕阿娘身子会有不适。”
陆菀握着陆菱有些颤抖的手,安抚众人道,“且不说越宁王远道而来能带多少兵士,便是他尽数策反了京畿大营的几位将军,也不会在城中大开杀戒,心神也必定都放在了大昭宫里的圣人和太子身上。”
“我看如今夜深了,不如先安心歇下,等天明了,再出城,想来情形定不会有我们设想的那般糟糕。”
“我们都和衣入睡,我去教外面的侍卫轮流值夜,一有动静,还可从后门尽快离去。”
她这一番话说得众人心里稍安,尤其是周夫人,她身子重了,本就易于困倦,便在陆远搀扶下进了内室。
陆萧有些犹疑地问陆菀,“依我看,明日不如分开走。阿耶和阿娘带着阿菱先去,我们两人一同。”
他解释道,“洛京不乏能识出我们之人,若是有人存心想拿住我们,要挟索取家产,定然会留意拖家带口的大队出城之人。我们分开,想来会不引人注目些。”
没想到阿兄也有这么机灵的时候,陆菀唇角上扬,她点了点头应了声。
“我觉得阿兄所言极是,明日可以跟阿耶阿娘他们商量一番。”
“夜深了,阿兄快去休息吧。”
陆萧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叹了口气,语气温和,“阿菀也快些去吧。”
可等到陆菀和衣躺在侧间的床上,却是有些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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