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如谢瑜那般多了个玉郎的美称,在外也多是要加了姓,唤一声谢玉郎。
这人在众人口中只单被称一声沈郎,过于狎近,倒是有些少见。
听伙计这熟稔语气,说不定就是这淮江上有名有姓的人物。
“阿菀?我来扶你如何?”
同样戴了帷帽的施窈从木梯上探出手来,替代了阿妙的位置。
“我方才见阿菱已经下去了,我们也快些。”
陆菀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两人都戴着帷帽,难免看不清对方神情,便又笑着应了声好。
因着中途改成行车,陆远便提前上了岸打点,只周夫人扶着腰身,端坐在渡口边指使着人搬运物件。
“别看阿菱年纪小小,办事却仔细。”
施窈看见陆菱站在周夫人身边,手里捧着账本,协助周夫人调度仆婢,就夸赞了句。
“你可别夸她,当心夸着夸着,我就少了个妹妹了。”
陆菀含笑打趣道,“阿菱可是成天想着将来能走南闯北去行商呢。”
“她这志向倒很有些意思。”
因着不清楚陆家人对此的看法,施窈也不好打趣,只含糊应了句。
莫名的,陆菀忽而想起来昨夜落水的声响,便回身往船舷上望去,想看看是否有什么掉落重物的痕迹。
却不防骤然撞进了一人眼里。
有位眉眼俊美却带着些邪气的青年郎君,斜斜地倚在凭栏边,正眸色莫测地望着她与施窈。
偏偏这时,一阵江风吹过,竟是吹开了她面前的白纱,露出那张眸子明澈,丹唇如花的姣好面容来。
几乎是不加掩饰的,青年郎君狭长的眼眸中,当即便露出几分惊艳之色。
看得陆菀心中反感,她扯下面纱,转回身去,心道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
在洛京时,便是也有许多世家子暗自中意她的容貌,也不过避开人时多看几眼,没见过有谁如这人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目光如鹰隼一般锐利桀骜,像是要把她整个吞吃下腹。
施窈也是皱眉,低声道,“这人看上去便是行事张狂之人,还好我们如今下了船。”
“只怕没那么简单,”陆菀敛着眸子,压低了声。
“我方才听船上人说,一层的客人临时要下船。”
“那也总不能是冲我们来的,”施窈握紧了扶住陆菀的手,安慰道。
“无妨,三表兄便在松溪为官,我们先歇下,再递了帖子登门拜访,再请他查探一番此人底细。”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郎君兴之所至的长啸声。
声极清厉,直入云霄,惹得许多人围着了过来,议论纷纷。
“沈郎这是又发了兴?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娘子?”
“这人的闲话可是说不得说不得,小心不明不白地做了那淮江鬼!”
听着周围议论纷纷,陆菀面色愈沉,却还是交待了施窈,莫要让她阿耶和阿娘知晓,免得担忧。
“表兄留了些人手给我,阿菀也莫要太过担心了。”
施窈想到那些矫健的部曲精锐,隔着面纱,冲身旁的小娘子笑着道。
话虽如此,陆菀却总觉得心下不安。
她压下了这股莫名的情绪,心里却多了丝警惕。
第68章 合作
到了松溪, 陆菀对着那位传说中的外祖父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以往周夫人曾说过多次,那位外祖父走南闯北才挣下偌大家业,殊为不易, 如今见着他曾在松溪置办的别院, 才算是有些感同身受。
庭院内用青砖石铺得严密,寸草不生,只沿着粉墙摆了些盆栽花木。
屋舍内的摆设也不见精致,只有些家常的坐卧用具。
陆菀好奇, 拿帕子擦了擦桌上的灰,那露出的陈旧木色,一看就是用了几十年, 也没怎么打理过的。
比起丰淮的别院,这处可以说是简陋寒酸得紧。
“有数年不曾来此了。”
陆远长叹着,负手在屋内外转了转,还被灰尘呛得咳了两声。
他似是心情极好的样子,还亲自带着人洒扫清理。
周夫人身子重了,就领着她们三人坐在廊下小亭中, 说些闲话打发时间。
“原本是打算带你们去前年新置办下的宅院, 偏你阿耶临时决定说, 要来这住两日。”
她转向施窈, 笑着道, “倒是委屈阿窈与我们一道吃苦了。”
“想来这处曾有过什么故事, 才让陆伯父如此记挂。”
施窈也不见外,她冲着陆菀飞快地眨了下眼,怂恿着她开口问问其中缘故。
虽是接收到她的信号,陆菀可没打算就范。
她挑了挑眉,用揶揄调皮语调冲着周夫人道, “阿娘,您就别卖关子了,阿窈可好奇得紧。”
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施窈用帕子托着,把手中温热的五香糕往她口中一送。
被堵住了口,陆菀却冲她眨眨眼,脸上的笑意愈浓。
见她们嬉闹,周夫人忍笑,索性就把一桩往事讲给了她们听。
……
没想到外祖父当年竟是在松溪把落魄的阿耶捡了回去……
听完了旧事,陆菀侧过脸,就看见阿耶正带着阿兄饶有兴致地收拾屋舍。
从阿耶面上爽朗的笑容来看,应是对这里很有些感情。
听了阿娘方才所言,她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
少年丧母,生父薄情另娶宗室女,自己流落颠沛之时,却被人捡回,以亲子待之,延请名师好生教导,又将独女许配给他。
一桩桩算下来,也难怪阿耶对着陆家有诸多的怨气,对着外祖父念念不忘了。
待到晚间饭毕,她就让阿妙扶着自己,溜到了施窈房间,想问问陆鸣等人的后续。
刚好施窈正在煮茶,就开口邀着她一道。
却被陆菀皱着眉拒绝了,“我倒宁愿用些白水,也不喝你这劳什子苦汤。”
施窈也不勉强,她摇着团扇,笑吟吟道,“你这会来寻我做什么?我可没有多余的信件给你了。”
等陆菀说明了来意,她却是默了半天。
才开口道,“宫里的事儿我倒是不清楚,陆贵妃与三皇子大约被关进了冷宫里,至于陆侍郎,听闻他病了,也是许久不曾出府。”
陆菀若有所思,道,“他倒是忙活的一场空。”
施窈盯了她两刻,“你怎地不问问陆珍?我听闻陆贵妃的事一出,她就被休弃回了陆家。”
“这又不意外。”
煮茶的桌边有些热,陆菀信手夺过了她的团扇,自己摇了起来。
语气闲闲,“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她不过是个侧妃。”
施窈瞥了她一眼,“她以往那般对你,东宫花宴时还算计你,你就不记恨她?”
陆菀翘起唇角,很是不以为意。
“我都忘记她生得什么模样了,记恨她做什么。”
便是东宫花宴之事,谢瑜可都替她还回去了。
嫁给脑满肠肥的庆郡王做侧妃,又被休弃,只怕一向自视甚高的陆珍这会求死的心都有了。
她又何必在背后再费了口舌,记挂那等已经不相干之人。
既是已经知晓了陆家没落得个好下场,满足了好奇心,陆菀也就起身告了辞。
经过庭院时,不经意一瞥,就看见陆远正坐在庑廊转角处石凳上,独自对着明月给自己斟酒。
难不成是触景生情?
陆菀猜测着,但还是上前问了句。
“阿耶,你怎地独自一人在这饮酒?”
陆远显然是有些熏熏然了。
他睁大了眼,才看清站在面前是自己的长女。
复又叹着气,“你阿娘有身,我又不能叫上她一道,你阿兄又不好酒,可不得我一人了。”
这话听起来颇为委屈。
陆菀忍着笑,与扶着自己的阿妙对视一眼,示意她退下。
随后又挪了两步,坐到了陆远对面,试探道。
“阿耶是想起了外祖父?”
“岳丈他……”陆远喃喃道,“我未回陆家前,也是唤他阿耶的。”
他咽下口酒液,神情落寞,“可惜天不假年,子欲养而亲不待,谁能想到,阿耶他才过了知天命的年岁,竟是一觉不起。”
说罢,陆远侧过身,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交待道。
“你可不许再提起你外祖父,你阿娘如今可禁不起伤心。”
陆菀点点头,挽起杏色衣袖,亲自替陆远斟了杯酒。
慇勤问道,“阿耶,您给我讲讲外祖父行商的事迹可好?”
今日总是提起从未见过的外祖父,陆菀很有些好奇。
见她感兴趣,陆远趁着酒意,兴致也提了起来,竟是一拍桌面,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说起周家的当家人,谁不赞他句行商奇才,想当年……”
月朗星稀虫鸣,小亭石桌倒影。
陆菀支着下颌津津有味地听着,那位未曾谋面的外祖父是如何曾经挣下周半城称号,倒觉得跟传奇小说有得一拼。
那些陈年旧事太有趣,父女二人不知不觉就对坐到了夜半。
等到清晨去请安时,她便有些睁不开眼。
可昨日又跟施窈约好了出去走走,也不好爽约,只能强撑着精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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