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卫三,在亲眼看见外面的聘礼时,也内心震惊。这些只是能够看见的,还有账本铺子什么的隐形财富。
妹妹这是掉进金窟窿了。
卫三在下首落座,也不插话,端起茶盏,品了茶压压惊。
卫二却觉得,顾九年这是故意拿银钱打侯府的脸,“父亲、母亲,顾九年着实可恶,他这一闹,已是满城皆知,日后妹妹还怎么嫁人?!”
卫三捅了他一刀:“首辅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告知天下,除却他之外,谁也不能娶妹妹。”同时,谁也不能伤害妹妹,谁若是动了妹妹,那就是与顾九年为敌。
这一招高啊。
卫三不得不承认,在心机这一块,他不及顾九年。
定北侯与卫二同时噎住。
侯夫人却是面容坦荡。
想当初,她嫁给定北侯时,也没有这种风光派头呢。
定北侯猛咳过后,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立刻吩咐:“传我令下去,命人将聘礼原封不动的給顾九年还回去,也给本侯敲锣打鼓,让所有人皆知!”
轮到侯夫人噎住了。
她莫名觉得心头滴血啊。
如今细一想,顾九年若是成了她的女婿,也没甚不好,好歹日后她在贵圈,几乎可以横行了……
卫二十分赞同父亲的做法,无论是金山银山,也无法与妹妹相比!聘礼非但要退回去,还要退得轰动。
卫三看着父兄折腾,只淡淡一笑,什么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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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京城百姓算是看戏看得大饱眼福了。
本以为首辅大人这次可以抱得美人归,谁知,侯府油盐不进,又将聘礼送回,途中还命人敲锣。
好不热闹。
此时,顾家庭院中被塞满了绑着红绸的聘礼,常松额头满是黑线,他心直口快,“主子,侯府如此做派,岂不是告知所有人,侯府千金不会嫁给您?”
顾九年呵笑了一声,唇角溢出一抹玩味。
无妨……
今日这一闹,谁再想求娶侯府千金,那就是与他顾九年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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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闺院内,一阵女子的狂笑声划破天际,笑得那叫一个奔放爽朗。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姑娘,您今日是没有亲眼瞧见,侯爷真真是您的好父亲,又将聘礼归还给了顾九年,想必顾九年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素素乐在其中。
施言却是无比同情的看着她,也顺带同情了父兄。
顾九年此举的目的,旁人不知,她却是心知肚明。
顾九年明知侯府不可能这样快就答应嫁出女儿,他无非是想借 此机会,让有些人断了心思。
顾九年,他可真够阴。
看来,她日后想要嫁给旁人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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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礼风波一结束,定北侯又开始头疼。
白家不愿意嫁女儿,却又一直拖着不主动退婚,如此一来,不就耽搁了卫二么?
卫远承是家中嫡长子,但前些年断了腿,这才一直未婚,但卫家是需要传承子嗣的。
定北侯近日被顾九年气得不轻,他无处可以发泄,就把矛头指向了白家。
再者,卫家与白家的婚事,也该有个说法了。
定北侯不宜亲自登门,就指派了兄弟二人一道去了白府,还带上了京城出了名的媒婆。
路上,卫三好心提醒兄长,“二哥,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灰心。并非二哥不够好,只是白家野心太大。”
卫二:“……”
他有那般脆弱么?
卫家看不上他这个女婿,他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只是如何退婚?哪一方退婚?这才是他头疼之事。
兄弟二人带着护院抵达了安国公府大门外,守门小厮一看名帖,皆是露出难色,吱吱呜呜,道:“两位公子,我家老爷今日去了城郊,不在府上呢。”
又是闭门羹。
白家有点无耻啊。
不嫁就不嫁,如此吊着人实在是居心不良。
即便是卫二也有点愠怒了。
卫三这时笑道:“无妨,我二哥其实是来看望小姐的,不知小姐近日来,身子骨可好些了?”
小厮面色一僵。
“这、这……我家小姐还在休养中,两位公子只怕不便看望,还是请回吧。”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只能打道回府。
定北侯夫妇二人得知情况,当场大发雷霆。
侯夫人不能忍,“我儿一表人才、文武双全,等了那白家小姐数年了,好端端的少年郎愣是熬成了如今这副样子,白家当真不知廉耻!”
卫二默了默。
母亲这话是甚么意思?
他如今成那副样子了?
卫二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老了么?可他才二十四,顾九年三十还不显年岁呢。
卫三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继续打压兄长,“二哥,你自己也瞧见了,白家根本就不想结这门亲。眼下还是想想如何退婚吧。”
卫二薄唇紧抿。
可如果是侯府主动退婚,以免被人说成侯府介意白姑娘是个病秧子,对卫家的名声不好。
一家子正愁眉不展,施言出现在了堂屋大门口,少女在家中待了几日,肤色更显白皙粉润,一笑清媚至极,“父亲、母亲,大哥二哥,不如让我去给白姑娘看诊吧。”
安国公府白家是新起之秀,不过是才十几年的底蕴而已,如此做派实在是令人不齿。
施言更想去看看,冠军侯府昔日的麾下臣,如今到底是怎样的风光!
侯爷夫妇几人望了过来,施言已经迈入屋内,道:“我有法子,逼着白家主动退婚。”
堂屋中几人对视了一眼。
卫三对妹妹是绝对的信任,“我陪妹妹一道过去, 二哥……就别去了,省得丢了颜面。”
卫二:“……!!!”讲道理,他对白小姐当真没有任何想法,也不觉得丢了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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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人又登门的消息,让白府如坐针毡。
小厮将消息如实禀报给了白夫人,“夫人,那卫姑娘是神医之徒,又是小姐未婚夫的妹妹,她说要登门给小姐看诊,奴才们实在寻不出借口拒绝啊。”
白夫人在屋中来回踱步。
片刻思量过后,只能应下:“让那对兄妹进来吧,且速速去通知小姐,让她尽快准备好,一会莫要穿帮。”
白夫人拧眉苦思,这卫家也太难缠了,但愿今日发现女儿当真“病重”,就会主动提出退婚。
这厢,施言被白府的下人领去了小姐闺房。
卫三是外男,就暂时在外院喝茶,少年脸色肃重,亦不多言,看上去沉默内敛,白府管家就算是想要套话,也无从下手。
施言一踏足闺房,就闻到了浓郁的花香。
一个久病之人,还如此风雅,她是不信的。
最起码,没有察觉到半点汤药的气息。
隔着一层帷幔,白小姐的纤细手腕露了出来,单是看着那只手腕,当真是又白又嫩,仿佛稍一用力,就能够扯断了似的。
“卫姑娘,我家小姐的身子见不得风,还望卫姑娘诊脉过后速速离去。”一旁的白家嬷嬷催促道。
施言淡笑而过,这便给卫小姐把脉,她很快就收了手,一脸欢喜之色:“恭喜白小姐,你的身子已无大碍。”
言罢,施言仿佛如释重负,“实在是太好了,如此一来,白小姐与我二哥就能早日成婚了。”
嬷嬷吓呆了,“什、什么?!我家小姐怎会身子无碍呢!小姐她、她分明有疾啊!”
施言一脸茫然,“我乃神医之徒,从未诊断出错,又岂会看不出白小姐是否当真有疾呢?还是说嬷嬷根本就不盼着你家小姐康复?”
嬷嬷被堵得哑口无言。
待施言与卫三兄妹二人离开,白府立刻炸开了锅。
白夫人将女儿叫到跟前,问道:“我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让你做好准备么?你怎的自己上阵给卫姑娘把脉了?”
白小姐一脸委屈:“母亲,卫姑娘是给小桃看诊的,并非是女儿呀。”
为了让装病更加真实,白府一直圈养着小桃,将她弄病之后,也不给她医治,但也不会轻易让她死,为得就是万无一失,在关键时候代替白小姐。
白夫人闻言,怔了怔,猛然瘫坐在了圈椅上,“糟了!定北侯府是要逼着你嫁过去啊!”
白小姐抿了抿唇。
她不喜欢太子,对卫二到是十分看好,可惜家中不允许。
太子是储君,卫二公子只是侯府次子,她要嫁给谁,容不得她作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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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练一回府就听闻了卫家兄妹二人登门的消息。
晚膳时,白家几位主人同席商榷婚事。
白练还以为二妹当真病着,得知一切只是骗局,白练脸色难 看至极,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白侯爷叫住了他,“站住!你二妹妹的婚事,你也要操心,无论如何,她不能嫁到卫家去!”
也不知是什么触动了白练的情绪。
他从边关归来后,一直少言寡语,此时此刻,却是眸中溢出怒火,“为何不能嫁进卫家?难道父亲未卜先知,知道卫家迟早会像当年的冠军侯府那样?当初父亲阻止我娶阿言,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后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