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他们之间再不是好兄弟,往日情义已是过眼云烟。
施言莞尔一笑,“七公主爱慕首辅,不欲嫁给你,故此,才使出了这样一招,既毁了你我清白,又能断了我与首辅之间的任何可能。”
白练眉头一拧,抓住了重点:“顾首辅与卫姑娘是什么关系?”
施言毫不谦虚:“还能是什么关系?首辅倾慕于我,七公主将我视作情敌,她是想利用你彻底毁了我。”
白练想到了这一层。
他只是没料到,顾九年会对旁人动了心。
他眼中猛然闪过怒火,但他到底沉淀多年,心性早不像彼时一样,“卫姑娘,你打算如何做?”
施言望着他,“我这人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若是是谁欺我,我必定加倍奉还,对方是七公主,白将军怕么?还是说,不如白将军亲自上阵,正好也能结了与七公主的良缘,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白练的五官端正立挺,容貌偏向阳刚,他少言寡语,神情严肃时,给人一种将军□□出笼的肃重感。
少女的话令他不甚高兴。
但具体是哪里不高兴,他又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白练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拉着施言躲入一侧花圃。
随后便有宫人走来。
这几人四处看了看,像是在找人。
“人呢?方才白将军与卫姑娘明明朝着这边来了。”
“中了那药,估计是走不远,保不成在哪里.欢.好。”
“公主殿下想要人赃并获,还不快速速去找人!”
此时,白练能够闻到少女身上淡淡的蔷薇花的气息,他一惯甚是细心,彼时也总能察觉到故人身上的气息,他知道有关她的一切,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一点点绽放,本以为这辈子都能那么看着她,可她却成了别人的娇娇,成了顾九年的……
白练眼中闪过一丝哀鸣。
他终是没有亲眼看着她与顾九年百年好合,子孙满堂。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
少女挣扎几下,回过头来:“白将军,你可以放开了,人都走了。”
白练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态。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花圃,就在这时,小径迎面走来一人,此人俊脸紧绷,一袭月白色锦袍,衬得腰细腿长,虽是长得好看,但脸上已经冷的结出了冰渣子。
施言今日穿了一身桃花粉裙装,身上沾染了黄色花粉,十分显眼。
巧合的是,白练穿着一袭白色袍服,花粉沾染在他身上,也甚是惹眼。
顾九年看着他二人,目光阴沉沉,如层云密布,风雨骤来。
“首辅!”七公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几乎是提着裙摆跑上前,恨不能直接当着顾九年的面,揭穿了施言与白练之间的丑事。
可当七公主靠近,却见施言与白练衣裳整齐,发髻纹丝不乱,半点没有欢.好的痕迹。
七公主呆住,但很快就抓住机会,道:“卫姑娘与白将军在这里作甚?你二人身上又因何都沾上了花粉?”
说着,七公主瞥了一眼顾九年,盼着顾九年也能像她一眼明察秋毫。
瞧瞧,傻子也不难察觉,卫姑娘与白将军方才钻了花圃。
第五十二章 抢人(二更)
感觉到顾九年想要杀人的冷意, 施言不与他对视。
顾九年与白练之间的眼神,仿佛正当暗潮涌动。
三人皆沉默着。
七公主见顾九年面色不佳,心中暗喜。
没有男人能够容忍自己喜欢的女子与别人不清不楚。
顾九年更不例外。
不过转念一想,七公主猛然又觉得不安。她怎么瞧着施言和白练根本就没有中.药.后的迹象。
“你、你二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不快说清楚!”
七公主催促, 恨不能立刻就将丑事公布于众, 最好是能让景德帝给卫姑娘与白将军赐婚。以免夜长梦多。
施言往迈出一步, 始终不去看顾九年:“殿下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做什么与殿下有何干系?”
不远处走来几人, 是二殿下萧渊, 与四殿下萧昱。
施言瞥见他二人走来, 画风突然一转, 美眸灵动闪烁, 委屈巴巴:“殿下这是在觊觎我的美貌吧?我说过, 我与首辅之间没有可能, 也绝对不会跟殿下抢白将军,殿下又何故如此咄咄逼人?!”
“首辅与白将军都是殿下的人, 殿下这才满意了吧!”
说着,少女委屈的搵了搵并不存在的泪, 身形端正的走开了。
七公主:“……!!!”
正在赶来的萧渊与萧昱看得一愣一愣的。
卫表妹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啊, 这又是唱哪一出?
顾九年黑了脸。
白练的唇角也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七公主无言辩驳,又气得跺脚。
萧渊可能猜出了施言的用意,他清了清嗓子,故意调侃,“七皇妹不得无礼,卫姑娘都已经说了,她对首辅与白将军毫无他想,你又何必如此呢。首辅与白将军都是出众之人,你莫要辜负。”
一想到首辅和白练 皆成为他的妹夫, 萧渊觉得此生无憾了。
一旁的萧昱看穿一切,很默契的配合,“我表妹刚回京不久,又如何会看上首辅与白将军呢,七妹,你以后休要胡闹。首辅与白将军皆是你的人,还不成么?”
七公主顿觉一口气上不来,气得花容失色:“二哥、四哥,你们……太过分了!”
丢下一句,她提着裙摆就跑。
顾九年与白练皆是朝廷重臣,不是那种会当场起争执的人。
他二人皆明白,施言方才是有意为之。
可恨的是,萧渊与萧昱也添油加醋。
顾九年拂袖而去,白练也冷着脸随后离开。
萧渊与萧昱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笑意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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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言今日要给皇贵妃看诊,她是带着药箱入宫的。
方才与白练见过一面,她暂时尚不能摸透对方心性,只能耐心等待机会。
芙蓉殿依旧安静如斯,仿佛与世隔绝,外面的一切喧嚣皆被堵在红漆殿牖之外。
立侍就.伺.候.在帷幔外侧,“卫姑娘,里面请吧,贵妃娘娘已等你多时。”
施言点头。
随即迈入内殿。
皇贵妃正在软塌上坐着,她身形纤细,即便已至盛暑,但穿着厚实,苍白的脸,此刻有了光泽。
母女二人对视着,施言朝着她走了过去,她刚弯下身要给皇贵妃把脉,一双柔软微凉的手轻抚着她的面颊。
很轻很柔,母亲的手如当初一样。
施言怔住,抬头望着皇贵妃,她没有隐瞒,用嘴型唤了一声:“母亲。”
皇贵妃泪眼朦胧,什么也没问,也什么都不顾,伸出双臂,一把就将施言搂入怀里。
这是她的小娇娇啊。
她与夫君最宠爱的女儿。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就永远也不要醒来。
皇贵妃的身子在轻颤,她没有哭出声来,只是用双臂搂着施言。
帷幔外,立侍的声音小心翼翼响起:“卫姑娘,如何了?”
许久,母女二人才放开了彼此。
看得出来,景德帝将母亲看得很紧,施言收敛情绪,对着外面道:“就好了,公公稍等。”
母亲的身子的确有了好转,施言又写下了几幅调理身子的药方子,离开之前,有意道了一句:“娘娘好生歇着……来日方长。”
皇贵妃听懂了她的话,含泪点头,拉着施言的小手不舍得放开。
的确,为了来日方长,眼下不能冲动。
施言收拾好自己的一切表情,抱着药箱走出了芙蓉殿。
她刚走出,就看见了景德帝由宫人簇拥着走来,施言垂下眼帘,行礼:“臣女拜见皇上。”
景德帝急着去见皇贵妃,目光只淡淡扫了施言一眼。
定北侯的女儿,抢了七公主的心上人,还闹得满城皆知。
这是景德帝对施言最大的印象。
他虽谈不上疼爱七公主,但终归是自己唯一的女儿,臣子的女儿压过了他的女儿,景德帝心头略有不满,“嗯。”
只应了一声,就拂袖而去。
施言站直了身子,看着景德帝大步 迈入殿内,漂亮的眼睛里溢出寒意。
她彼时就知道,皇帝舅舅对母亲极好,只是没想到是存了这个心思?!
也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
景德帝入了内殿,看见皇贵妃脸上有了几丝人气儿,不免欢喜至极,“钰儿,朕撇开大臣们,来看你了。”
回答他的,依旧是美人的冷漠。
景德帝僵在原地,他是独自一人迈入内殿,四下没人旁人,此刻的他仿佛不是帝王,甚是畏手畏脚。
于是,只能尽量投其所好。
“你既喜欢卫家那丫头,那就让她时常入宫陪你。”景德帝试探性的问。
皇贵妃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动容。
景德帝大喜,又说:“你只要好好活着,朕什么都答应你。”
皇贵妃缓缓倚靠在软塌上,背对着景德帝,慵懒道:“我乏了,你走吧。”
景德帝一噎。
他默默看了几眼皇贵妃的背影,这才灰头土脸的离开了内殿,临行前交代宫人,“都给朕好生.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