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本文第N线女配,晏枝简直完美地演绎了“恶毒”两字,在这本大女主文里当了一块合格的垫脚石,还是又臭又硬死不开窍那种,到死都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
心里怦怦乱跳,晏枝两眼无神地看着头顶缭绕的轻纱,琢磨着找个方法结束生命没准能穿回去,最终还是因为一呼一吸间太过真实而放弃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要是真死了,变成孤魂野鬼就太不划算了。
想到这儿,她掀开被子,想起身看看自己额头的伤,奈何脑袋一阵晕眩,像是被人砸了一棒槌一样,最后妥协地躺了回去,想了想,试探地唤了一声:“莲心?”
外头很快进来一个侍女,她约莫十三四的年纪,长得白净可人,一双黑漆漆的眼却落在地上,不敢往晏枝脸上看。
晏枝想起来,之前“她”赶走了一个侍女就是因为那侍女眼睛又黑又亮惹得她嫉妒,不由在心里腹诽了下这女配着实恶毒,却又不能暴露芯子被人顶替了的事情,板着脸说:“拿面铜镜来,本夫人要瞧瞧脸上这伤会不会留下疤痕。”
“喏。”莲心转身取了面铜镜递给晏枝,晏枝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这具身体眼下只有十五的年龄,卸去脂粉,乌发披散,只留一张素净的脸,五官精致柔和,皮肤白皙细腻,乍一眼看去,像是个懵懂未知的少女。
她默默叹了口气,晏枝就晏枝吧,既然穿成了晏枝就替自己好好活着,这本书剧情庞大复杂,无论是将军府还是她嫁过来的穆府都是女主成为女皇路上的垫脚石。
到最后,晏枝的下场也绝非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父亲被凌迟处死,长姐被赐三尺白绫,兄长被困死沙场,而晏枝则在被折磨疯癫之后被削成了人彘。
她不能容许自己有和晏枝一样的命运,幸亏穿成的是这时候的晏枝,她还有几年的时间筹备,她现在还是晏大将军的幺女,在穆府也有足够的话语权。
行吧!女配就女配!她要在这本书里搞出个大动静!
就在此刻,屋外突然响起了大动静。
府内奔丧的钟声连敲了几下——穆老太太驾鹤西去了。
她现在的处境非常明朗——
刚嫁过来时丈夫没了,不到一个月,婆婆也没了,家里头只有个庶出的、没她权力地位高的二叔。
还有什么能比当这样的大夫人更快乐的?
第2章 ===
穆老太太大丧,作为嫡长媳的晏枝理应替她已死的丈夫走完丧葬祭的全部流程,但她刚经历梃击一事,脑袋疼得厉害,实在不想遭受这些繁文缛节的折腾,心想干脆交给穆府的管家去办,也算契合原本的人设。
正想着具体要怎么做,帘外忽然传来莲心战战兢兢的声音:“大夫人,秦总管来了,可要见他?”
脑子里自然地浮现出有关他的信息,晏枝脸色一沉。
总管姓秦,名兆丰,四十余岁,常年都是一身青布长衫,打点得一丝不苟,办事妥帖稳重,什么都好,就是跟晏枝不对盘。每回说话时,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三位一体,大有一种看晏枝一眼便能污了自己眼睛的架势。平日两人在院里撞上,秦总管能避则避,避不开就站得五步远,头也不抬地问候一句。
礼貌做足,让那晏枝一直以为他对自己尊敬有加,其实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想到这儿,晏枝在心里冷哼一声,她本来就打算找他,现在送上门正好免了宣他的麻烦,便对莲心说:“替我披一件衣裳,等下便隔着帘子说话吧。”
见大夫人没有因被吵醒而发怒,莲心压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哎”了一声,寻了件滚了一圈狐狸毛领的袄子替晏枝披上。
扶大夫人坐起来时,莲心瞧见晏枝脸色苍白,头顶一大块涂了药绑了布条,伤口上的血渗透了布条,氲出一小团血迹,再回想起之前梃击一事……那手持木棍的悍匪当真是穷凶极恶,十分恐怖。
这事闹得这么大,到现在也没个结果,穆家没有声音就算了,怎么将军府那边也没个消息?想到随大夫人嫁过来时的那些谣言,莲心不由心想,难不成大将军真的不再疼宠大夫人了吗?
不一会儿,帘子外传来男人的声音:“大夫人,老夫人大丧,秦某想来询问大夫人要如何处理?”等了片刻,帘子里没人回应,秦兆丰讥讽一哂,他不过是照规矩来问一句,从没指望大夫人真能有什么高见。
“老夫人暴病而死,本夫人着实难过,但方才受了重伤与惊吓,大夫说一个月不得见风,老夫人的事就按礼法规矩交由秦总管代我去办吧。”晏枝淡淡地说。
秦兆丰没想到得了这番于法于礼皆是合宜的话,不由猛得抬头,想看清帘子后的人到底是谁,晏枝向来肤浅暴戾,又碰上梃击这么大的事情,以她的脾气早该闹翻了天,怎么会这么冷静,难不成被吓得转了性子?
要真是的话,这怕死的性格还真是窝囊透顶。秦兆丰在心里讽刺一笑,才低声回话:“秦某知道了,大夫人好好养病,我这就去办。”
他转身要走,忽然听晏枝唤了他一声:“秦总管。”
秦兆丰心里一跳,蹙眉问道:“大夫人还有什么事?”
“今日那悍匪怎么处置的?”晏枝问。
秦兆丰对晏枝会问到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他很快回到:“涉事人已被扭送去了官府。”
“官府可有给回应?”
秦兆丰语气四平八稳地说:“醉汉借酒闹事。”
“醉汉借酒闹事?!”晏枝听了这话只觉好笑,但稍微动弹脑袋上的伤口就隐隐作痛,糊弄人也不带这样侮辱人智商的,她压下胸腔内的愤意,反问道,“那副杀人的架势不是喝醉人能有的,他眼神分明清明得很,是哪位贤明高官判的案子,不出半日就得了结论?”她顿了顿,补上一句贴合晏枝性格的话,“我要让爹爹好好‘嘉奖’一番!秦总管,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这种话都信?”
秦兆丰脸色一变,没料到晏枝会这么说,以晏枝的性格该在震怒后咆哮着要他赶紧杀了那个梃击的醉汉。
过了片刻,秦兆丰说:“大夫人教训的是,确实荒唐,我会督促官府彻查此事。”
这只老狐狸!她冷笑一声,说:“行,查,给我彻查,秦总管别让我对你失望,别让本夫人觉得养你在府里不如养一头会下蛋的鸡。”
秦兆丰脸色变了又变,不由泄了一点脾气,冷声说:“大夫人安心休息,秦某这就派人去督促官府。”
待秦兆丰走后,晏枝冷声吩咐道:“莲心。”
莲心忙应上一声,晏枝说:“去把成双院的三才给我叫过来。”
“是。”
晏枝警告地提点了一句:“悄悄地带来,别叫其他人知道。”
莲心哆嗦了一下,答应晏枝的声音却是稳的。
莲心这丫头是晏枝亲自从牙婆手里买下的,刚买回来时瘦小病弱,说不清楚年龄,话少,人也显得木讷,买她回来算是晏枝难得的大发慈悲。带回来养了三年,眉眼长开了,有些小秀丽,却不扎眼,性格还是胆小,办事却很牢靠。
一刻钟后,莲心的声音在帷帐外响起:“大夫人,人带来了。”
“进。”
“问候大夫人。”跟在莲心身后进来的是个二十余岁的青年,他古铜皮肤,身材瘦削结实,一只鹰钩鼻,模样冷厉俊俏,与一般下人不同,带着行伍的干练与肃杀。
晏枝说:“三才,帮本夫人办件事情。”
“夫人请说。”
“今日梃击一事你应该知道,把那悍匪捆好了带过来,本夫人有话要问。”她冲莲心招手,将一个沉甸甸的绣囊递了过去,说,“人如何带来,本夫人不管,要活着的,要快。”
“是。”三才收了绣囊,利落地转身去了。
晏枝这才放心地躺下,三才曾是他爹麾下的一名士官,在战场时伤了腿骨,成了跛足,一到阴雨天气就疼痛难当,便被派到晏枝身边替晏枝做事,这些年来,许是过于愚忠晏大将军,对晏枝要他做的事情从不辨善恶好坏一概揽之。
梃击一事,晏枝想得很深。
穆府虽日渐败落,眼下仍是豪门大族,不可能缺了侍卫,怎么可能让那个悍匪提着木棍旁若无人地闯进来?
除非有府内的人接应……所以,那悍匪不过是一枚棋子,想要她命的另有其人。
在原作中,晏枝因梃击吃了不小的苦头,额头上落了块疤,穷尽灵丹妙药也没能消掉,这让她耻于见人,性格变得更加阴鸷残暴。
她暴怒之下杀了梃击的恶人,却让筹划了梃击一事的人逍遥快活。
她拿起铜镜,照着镜子里的面容,额角的伤口在第一时间就被她吩咐下去谨慎处理,她不会再让这道疤痕留在脸上,也不会让想害她的人快活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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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兆丰回小院歇息时已是深更半夜,推门进去时看到发妻满面愁容地看着自己,顿时心里如坠泰山。他叹了口气,把门掩上,拉了发妻的手,说:“都说了让庆平和穆安莫要冲动,眼下这事发展到现在只得走一步看一步,这晏枝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突然变得灵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