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因梦倒没认床的习惯,头一回跟个男人睡一间屋子,她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新奇,大概她的脑回路跟普通人不一样。
等等,他不会是想害自己吧。毕竟教里叛徒这么多,晚上肯定有人来刺杀他,他让她睡外间是想找替罪羊?
这么一想,她脑子里那点旖旎的心思跟烟花一样炸了,全部化成了脏话。
也不对,谢羽笙武功这么高,没这么做的必要。
难道他还想试自己?
薛因梦脑子里转地飞快,想尽了各种他让自己睡这屋子里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原因,她觉得什么原因都有可能,毕竟教主的心思肯定难猜。
翻,再翻,想不通,睡不着。
第11章 你叫地真难听
任务中受伤的人全去了楼微雨屋内,她一人像是有八只手,这边下针后去那边包扎,那边包扎后又来这边上药,忙地不可开交。
应骆回遥要求,她将他留在了最后。
其他人在谈笑,而骆回遥却一语不发,视线幽幽,紧盯着明灭不定的烛光,木头一般的脸和着一动不动的身子活似一尊泥塑雕像。
“雨姑娘,你的医术真高明,被你这么一包,我的伤口便不疼了。”
“你小子胆儿肥啊,敢肖想教主身边的人儿?”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别说了别说了,教主明日要叫你吃毒药了。”
这最后一句话惹地屋内伤员都笑了起来,可骆回遥依旧陷在沉思里,他在想一件事,在想一个决定。
楼微雨直起身时不经意间瞧了他一眼,他面上并没什么表情,她心头涌起一阵失落,空落落的。
这些人开玩笑归开玩笑,但肢体动作上却十分恭敬,毕竟楼微雨是教主身边的人,他们不敢动手动脚,美色不及小命重要。
待这群人离去之后,楼微雨才拿起白布走到骆回遥身侧。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背上的箭伤,伤口深可见骨,且不止一处,看地她心头一抽。
骆回遥回身,淡淡地说了一句,“多谢。”话中听不出情绪。
她自然晓得他为何会这么说,也晓得他在为什么事道谢,但她不要他的谢。
她很想问他,你为何要这么做,可她清楚,他什么也不会说。
止血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周围,她动作又轻又柔,手中白布在他身上一圈又一圈裹着。倘若可以,她倒希望自己能这么一圈圈缠绕下去。
可惜,这点短暂终究会结束。
她慢慢打着结,固执地想延长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她的指尖很热,也很平稳,丝毫不见颤抖。
骆回遥说了那句后便再没说话,屋内静悄悄的,药草味弥漫在空气中,你不言,我不语,心意未明。
“好了。这几日你注意一下,明日再来换一次药。”楼微雨收了药转身,转身便不再留恋。
骆回遥站起身,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楼微雨纤细的背影,良久才沉声道:“多谢。”
“这是我该做的。”
他拿剑走人。
她回头,目送他远去的背影,那句话,或许她永远也说不出口。
*
夜色渐浓,晚风渐重。
薛因梦乱猜地睡不着,冬茉舞同样也难以入眠,她脑中一直想着他俩在房内做什么,越想越睡不着,最后忍不住去了隔壁门口偷听。
素白的纱裙在风中荡开,轻似白莲,她缓缓靠近紧闭的房门侧耳,没声儿?
榻上,谢羽笙徒然睁眼。“你睡着了?”
薛因梦此时压根不想搭理谢羽笙,但转念一想,他要是一个不高兴拿自己试药那就得不偿失了。
“回教主,没有睡着。”
“没有起来喊两声。”
“什么?”薛因梦满脑子问号。喊两声?他的操作真是越来越迷了。
“喊两声,你听不懂人话?”谢羽笙看向外间那道模糊的人影,眸色如夜,漆黑一片。
薛因梦一听这语气连忙讨好道:“听得懂,就是不懂教主要我喊什么话。”
他阴沉沉道:“不懂喊什么话?过来,我这里有颗让你痛不欲生的药。”
噗。
“不了不了,”薛因梦头摇地像拨浪鼓,“我懂,那个药就免了。不就是戏精上身么,谁不会。”她嘀咕一声,拉着被子整个人坐了起来,喊之前还特意清了清嗓子。
“哎呦,哎呦……”她就当自己来姨妈了,姨妈疼,疼地做作矫情。
他嘴角一抽:“大声点,听不见。”
狗男人,这是什么奇葩癖好。
“疼死了疼死了疼死了!”她心里来气,不由赌气似的喊地特大声。
“别动。”谢羽笙忽然出声,声音比之前大不少,细听之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啊?
“我没动!”她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句。
谢羽笙轻笑道:“继续。”
“哎呦,哎呦,好疼啊……”薛因梦一脸面无表情地喊,喊着喊着,她脑子里一下子污地不成样。
孤男寡女,女的喊疼,不让人浮想联翩都不行。
他听地嘴角有些上扬,引着她问,“你哪儿疼?”
“我哪里疼你不知道么?”她狠狠地瞪了里间一眼,他果然是个变态。
“……”门外冬茉舞听地面上一热,可心里却凉透了。她跟在他身侧这么多年,他从未让自己在夜里伺候过他,她也没在他房里留宿过。
薛因梦才来多久,四天,不过短短的四天。
他究竟喜欢上她什么了,话多?
冬茉舞一脸失魂落魄地下了台阶,柔软的裙摆飘起,如风过湖面,带起层层涟漪。
谢羽笙侧头看向紧闭的房门,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别喊了,难听,鸡都叫地比你好听。”
“……”我尼玛。
*
清晨。
日光倾泻在薛因梦脸上,浮着一层淡淡光晕,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地一清二楚。
谢羽笙系好腰带走出里间,极度嫌弃地睨着薛因梦的不雅睡姿,他出手快速掀了她的被子。
冷气袭来,薛因梦颤地一哆嗦,小脸一皱。“……”
“还不起来。”他居高临下看她,一副高冷模样。
薛因梦起身一把扯过谢羽笙手里的被子给自己包上,眼睛瞪地老大,“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叫礼义廉耻!”
谢羽笙被她说地薄唇一弯,讥讽道:“昨晚在我房里叫地那么大声,现在跟我谈礼义廉耻?”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呢,尽管他说的是大实话。“是,是你让我叫的,都是你的锅!”
他的锅?什么锅?
谢羽笙虽听不懂薛因梦的词儿,但从她的表情里他大概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今夜不用你伺候,出去。”
“说地好像我愿意留在这里一样。”薛因梦恨恨地抱着被子跑出房间,走地头也不回。
谁知,她一出房门就遇了上了前来汇报事宜的骆回遥和展戈。
骆回遥眼神微微一变,展戈则是睁大了眼睛,怪不得她那日信誓旦旦地在自己面前说能帮他追到冬茉舞,他还当她是说笑,如今一看。
有手段啊,这才来几天,都对教主上手了。
“看什么?没见过大美人?”薛因梦刚刚被气地不行,此时自然没什么好话,她说完就走,丝毫不管这两人怎么看她。
*
教主缘太好,人缘就会太差。那晚之后,全教上下的人,不管是教众还是打杂的,看薛因梦的眼神总带了点不可置信,大概都在想,“这女人有什么比得过冬茉舞的,教主居然会看上她”。
薛因梦在教内人气本来就不咋的,被谢羽笙这么一搞,她那点靠外貌赢来的微薄人气也没了。倒不是说她要粉丝,只不过,隔壁两屋早上总有人送花送东西,她有点小小的羡慕。
日上三竿,通常来说,只要谢羽笙不传她,她就能睡到大中午。
用完早饭后,薛因梦去了楼微雨那儿,她从字条那事后对自己就怪怪的。她虽然没全心全意信她,但终归也当她是好朋友,结果她背后捅了自己一刀,那滋味真是不好受。
“微雨姐姐,你在么?”薛因梦叩响了楼微雨的房间。
“嗯。”
她推门而入,屋内并不是只有楼微雨,还有护法骆回遥,看样子,他们正在换药。
出于礼貌,薛因梦问了一句:“骆护法,你的伤没事吧?”
骆回遥仰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直把薛因梦看地云里雾里。
他这么看她干嘛,喜欢她?不会吧。
楼微雨拿了块干净的白布过来,见骆回遥盯着薛因梦看,手上力道不由一紧,然而那丝不快很快便被她隐了下去。“因梦,你来找我何事?”她细心地在伤口上抹着药粉,背对着薛因梦问。
到底是女人,而女人的心思总是敏感一些,薛因梦一下子就听出了楼微雨声音里的不自然,还有一点难以察觉的排斥。
不过此时的她还没想那么深,脑子里全是八卦,反而认为她是在赶她走,嫌弃她这个灯泡太亮,这么一想,骆回遥看她的眼神似乎也能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