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木尘和凡一经过不断的练习和向大夫们学习,手法,认穴,力度轻重都有了大幅提高,几乎成了安然的私人按摩师。
清如院在方安两府中,算是好地方,安然也是少有的好主子,在他们年纪渐长之时,想一直呆在安然身边,就必须要成为对安然有用的人。
如果只是个普通小厮,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更年轻更机灵的小厮顶替下去,现在他们认了字,又会按摩,还是跟着安然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他们在安然身边的位置相对稳定。小厮们不比丫头要嫁人,只要他们表现得好,其实是可以一直跟着一个主子的。
安然很享受晚间的睡前按摩,正全身放松,要迷迷糊糊睡过去之时,忽然想到一事,道:“木尘,阿蕴说他给我带了礼物回来,你明儿到他那里去拿一下。”又小声嘀哝道:“人都来了,不顺便把礼物给我拿过来,还叫我过去拿,真是的!”
木尘应道:“诺。”
这时,问凝在外面说道:“姑娘,明天我去纪公子那边拿礼物吧。”纪蕴如此欺辱安然,她都不肯再叫蕴哥儿了。
只她一个下人,不好跑到方府乱窜,倒是正好借拿礼物的机会,想劝诫一番纪蕴,最好能劝得纪蕴收了那龌龊心思。
再不济,她也要让纪蕴知道,就算安然还小,不明白他的坏心,可安然身边还有个明白事理的,多少要让纪蕴有所忌惮,不敢率性胡为。
脔童么,就是十来岁的才好玩,等到十四五岁,发育了,就不好玩了。问凝盘算着,只要能护住安然这几年平安,等安然长大了,纪蕴自然就会息了对安然的龌龊心思,双方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两人自然还是好发小,好兄弟,心无芥蒂。
安然吩咐木尘去拿礼物,只因纪蕴住在方府外院,派小厮去方便些,不过既然问凝自己要去,安然便随口叮嘱一句:“你现在管的事多,空了再去拿,不拘明天,我不着急。”
问凝应道:“诺。”
这一晚,问凝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开始的时候,问凝盘算着怎么不动声色地揭穿纪蕴的龌龊心思,然后用言语敲打一下,让纪蕴息了心思才好。
后来不知怎么的,安然忽然抱住她的感觉一遍一遍在脑海里不停闪现,被一个男子抱在怀里,又感受到从男子身上传来的阵阵温热,让问凝又是慌张害怕,又是留恋回味,那样的感受和印象,终于牢牢地盘踞在问凝脑海里,挥之不去。
安然虽然比问凝小了两岁,但是,安然这两年身体长得很快,已经从比问凝矮一大截长到只比问凝略矮,在问凝心里早不把安然当做小孩子来看了。
安然的那个拥抱,轻柔,温热,还带着怜惜之意,无比生猛地撞进问凝情窦初开的心扉里!
同房的抚菡被问凝翻来覆去地唉声叹气打扰得睡不安生:“问凝,你一晚上都在长吁短叹,还让不让人睡了?”听问凝不说话,她又道:“是不是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问凝闷闷回道:“不是,家里没事儿。”
抚菡又道:“家里没事,你肯定又在想清如院的事。不是我说你,清如院这摊子烂事,姑娘都不说话,你捡起来干什么?现下,搞得自己劳心劳力还讨不到大家一句好,再说,你我年纪也大了,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出去嫁人了,你再怎么折腾,都是白操心一场,除非……”抚菡没说除非怎么样,但大家心头都清楚,除非做通房,不然没可能长期留在安然身边。
抚菡这么一说,问凝心头更加烦乱了。
当年方太太回京养胎,然后又亲自把安然带养到四岁,看着安然身体还算好,方太太便准备去地方任所陪伴安凌墨。女子的责任就是相夫教子,不能光教子,不相夫。
本来是可以把安然带去地方任所的,只方太太前两个儿子都死在地方上,怕安然也受不得地方上的艰苦,还是放在京都,成长环境好得多。
临走之时,方太太除了把安然郑重托付给自己的母亲桂太君和两位嫂嫂之外,还把自己一个细致忠心的陪嫁丫头放在安然身边,充任教养嬷嬷。同时,方太太又在方府的诸多家生子中,替安然精心挑选了两厮两婢。
因此,这两厮两婢虽然近身服侍安然的,他们的所有权,却是归属于方府那边,他们的月例银子也由方府那边发放。不过方太太不肯亏待了娘家那边的人,在安府这边,又给他们发放了一份月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丫环也是个青春职业,除了自誓不嫁之外,没人可以一直做丫环做到老,丫环做到一定的年纪,就必须谋求转职。
可能性比较大的有两种转职:一种,由主子或父母许给或嫁给府里的仆役或小厮,成亲之后还是可以回府里做事,只是不能再做丫环,只能做些媳妇子的杂事了。
二种,成为男主子的通房或女主子的陪嫁,其中,跟着女主子陪嫁过去,其结果也只有两种,要么被姑爷收房,要么嫁给姑爷家的小厮。
因此,说到底,丫环的转职不外乎两条出路,要么嫁给府里的小厮仆役,要么成为某个男主子的通房。
问凝不想说话,抚菡却被说话说得新鲜了,没瞌睡了,便想跟问凝说说她们的终身大事。
她道:“阿凝,前几天我回家,我娘跟我唠嗑,说等逮着机会就向大太太求个恩典,把我要出去,家里已经给我相看了人家,对方虽然也是府上的奴才,却是主子跟前得宠的,家里其他人都在府上当差,没人吃闲食,家里情况颇为宽禄,叫我安心等机会。”
说到这里,抚菡沉沉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姑娘待我们下人挺好的,还教了我识字,如果不是年纪大了,我真不想出去嫁人。家里相看的那人再好,怎么可能比得上姑娘?我都羡慕凡一木尘两个傻小子,可以一直跟着姑娘。阿凝,你家里有没有给你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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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纪蕴:我和你
第44章:纪蕴:我和你
作者:天际驱驰
问凝一边叹气, 一边翻身:“你个黄花大闺女,好意思说这些事。成不成亲的,不过等着家里父母或当家主母作主就是, 想那么多干什么?”
问凝是家中幺女, 她父母生她时年纪已大, 现下已经昏聩了, 呆在家里由儿女供养着。这世道十分现实,被儿女养着, 就没有话语权,完全不能给问凝撑腰。
问凝的哥哥们十分贪财,对妹子没什么情谊,问凝一向极少回家,婚事当然不能指望哥哥嫂子们。
这正是因为问凝跟家里感情冷淡, 极少往家里偷拿东西,她才能没什么顾虑地清算清如院的烂帐, 切断大家往家里暗拿东西的财路。
抚菡嗤笑道:“你装什么正经呢?你那眼睛天天都黏在姑娘身上,当旁人都眼瞎了?”
问凝再矜持不下去了,翻身下床去推抚菡,作势要打:“怎么说话的?我是看姑娘跳舞!咱院子里哪个人的眼晴不是黏在姑娘身上的?”
抚菡知道问凝羞恼了, 缩在被窝里吃吃地笑, 笑完了,说道:“我家嫂嫂在府里二太太处当差,有回,两位太太陪桂太君闲聊, 说起姑娘的亲事, 你要不要听桂太君怎么安排的?”
“说!”问凝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像溪水一般清浅透彻, 还不会掩饰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心头想知道,就问了出来。
抚菡道:“大太太本是想向桂太君讨个蕴哥儿的亲事的示下,结果桂太君说蕴哥儿的事不急,等他自己开口。二太太顺嘴就问了姑娘的亲事。桂太君说,我们姑娘必须要到二十岁以后才能成亲,现在也不急,等到十八九岁再说亲,不要高门大户的,关键是要新奶奶性子温婉小意的,怕我们姑娘性子太好太软,会被新奶奶欺负。”
“就这些?”
抚菡道:“桂太君还说,要在我们姑娘十六七岁的时候,放个屋里人。只这个屋里人,要等新奶奶做主,才能给名分。唉,阿凝,你要想清楚了,等我们姑娘十六七岁,你都十八九了,若是做不成屋里人,你这辈子就担搁了。”
身为家生女儿,一般不可能在外头寻人家,府里的年轻适龄男子也是有限的,若是错过了花季,不是做小,就是做填室,境遇便十分不好。
当然也可以自誓不嫁,可是这样的话,基本就是把自己的命运捆绑在主子的命运上,主子混得好,自己便也过得好,主子若是混得惨,自己的命运只有更悲惨。
问凝没回话,良久才闷闷地问道:“纪公子的亲事为什么要等他自己开口?府里爷们的亲事,不都是两位太太操办的吗?”
“这我不清楚,我就听嫂嫂这么转述桂太君的意思。”其实抚菡的嫂嫂是想试探一下抚菡有没有做通房的意思,不然他们做下人的,哪能把主子们闲聊的话随便乱传?
安然的身边就两个贴身大丫环,且是一起跟安然长大的,既知根知底,又有一定的感情,被收用的可能性很大。
只不过抚菡颇有自知之明,知道安然太受勋贵圈子贵妇贵女们的喜欢追捧,那股狂热劲儿,让她害怕,她不敢对安然生出丝毫的非分之想。
她胆小,害怕若是被那些勋贵世家的贵妇贵女们得知她竟染指了她们心目中高不可攀,翩若天仙的安五公子,她们会叫她死无葬身之地!不不,只要她有这个想法,只怕都会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