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大启只有三位皇子,大皇子祁湛乃先后所生,年纪轻轻便立下战功,本来以为会顺利登上太子宝座,奈何造化弄人在战场上伤了腿,便再也没站起来,从古至今没有伤残之人登上过宝座,祁湛便失了最大先机。
其次就是二皇子祁昱,乃当今皇后所生,龙生子自是不凡,二皇子祁昱成年后便接管禁军一职,成绩斐然,是现在呼声最高的皇子。
再就是三皇子祁泰,因未成年还未领职,现在在太学中读书,乃当今淑妃娘娘所生。
皇位趋势已显,季家不可能送女儿进那战场,自家女儿只需在季府庇佑下找个如意郎君,不需那泼天富贵。
“心心是什么性子你我还不知道吗而且昱王是什么人,不是能够肖想的,没哪个命是进不了王府的。”祁昱年纪轻轻便掌管禁军,当今大家更是夸赞他有逸群之才行事材优干济,是当代年轻一辈的楷模。
阿兰脸色从容波澜不惊,一副我知道啊那又怎样我家小娘子就很棒的模样:“小娘子虽行为跳脱,但为人真心,我瞧着能配。 ”
江氏有点快不认识眼前这位一起长大了伙伴了,季心心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迷惑成这副模样,有必要重新认识了:“阿兰,你是认真的吗?”
“嗯。”阿兰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娘子同夫人脾性有些相似,在我眼里都是最拔尖的。而且当年引得众人喜欢的探花郎最后还不是娶了您。”
说的是季承载,当年季探花的出世就放到现在来说都没有比他更好看的探花了,游街那天,整个街道水泄不通,就为一睹探花郎风采,季家一门三秀才,家风纯正,是适龄女子最合适的婚娶对象了。最后娶了江家千金,跌破众人眼光,当时比江氏漂亮的,比江氏家世出众的比比皆是,两人也并无交集,最后却不知为何是娶了江家千金。
“……”江氏一时语塞,甚至有点想口吐芬芳:“我江宜才气绝然,是大启数一数二的才女,能配的上他季承载。”
虽然能配上,但确实是实在为世人不解,搁到现在还是众人心中的谜团。
江氏摆了摆手:“罢了,祁昱和季承载不是一个级别,想都别想了。”
*
昱王府内。
夕阳西沉,暮色逐渐浓重起来,一抹斜阳留恋般停靠在窗牖前,此时祁昱靠坐案椅上查看着侍卫刚查来的消息。
案台下侍卫明成正跪立在前,惴惴不安。他看着台上的主子,却因逆着光,看不清神色,只能瞧见勾唇露出的淡淡嘲意。
明成只觉得全身汗毛倒竖,忍不住感叹。
——胆太大了。
今晌午时,主子突然吩咐让自己即刻调查工部侍郎家千金近几年的情况,当时还诧异一名闺阁女子怎用得着如此阵仗。没想到随着调查的深入,这才逐渐明了用意。
三年前自己随主子去陵坊寻找神医,途中遇见一名失忆落魄的少年,主子耐不住对方的攻势,又瞧他也算机灵,便留在身边当名随身小厮。可谁想,不到两月功夫,那少年便失踪了,如今更摇身一变成了女娇娥还住在隔壁。
这不是狠狠打脸昱王府吗?撒谎骗人还敢伪装挑衅,跑路后还敢在隔壁住下,是觉得昱王府的人不敢收拾她吗?
明成不敢瞧主子的脸色,也不敢揣测主子接下来的动作。只用余光看到主子似乎正在书写着什么,接着就听到主子的声音。
“明成——”祁昱将信装好,吩咐道,“将此信交于表妹,告诉她后日的生日宴我也会去。”
明成不敢多待,应了“是”便赶紧退出。
喜提入坑
宴会过后各家小娘子不约而同发来了帖子,司南一时间收到手软,如今门房知会她前头又来了请帖,现在已经是她跑的第三趟了。
这第三趟收到的请帖与前面略微不同,这份显得尤为正式,制式彰显着它的不凡,司南不敢怠慢,一路小跑至院内,瞧见小娘子午休醒后正懒洋洋躺在软榻上看书。
“小娘子,伤口还疼不疼啊?”司南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软榻前,将最新收到的请帖递给她,“这是武安郡公府的请帖。”
说完便蹲了下来,轻轻掀开小娘子的裤腿替她揉伤。昨日夫人将小娘子送去舅父家书院学习,可小娘子贪玩,竟偷着去骑马,还伤了脚踝。送回来时,脚腕红红一片,好不吓人。
季心心被她按揉的舒服,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赞,可这声轻赞却引得司南以为自己弄痛了她。
“小娘子,是我太用力了吗?”司南赶忙停下动作,观察她的情况,只见她挺巧的秀鼻似乎因为疼痛而两翼紧缩,嫣红的唇瓣被紧紧咬着,看起来有些严重。
“没有……”季心心松开贝齿,舒展眉间,“这种通并着快乐的感觉无法言喻,你继续~”司南手法极佳,比起专业师傅也不逞多让,原本红肿的脚腕在她的手法下已好了些许。
本来上辈子自己就受伤颇多,这点小伤不足为奇,只是家人太过看重,事发当天直接就把自己接了回来。
司南瞧小娘子神情不似作伪,便又鼓着劲开始揉伤。
季心心打开帖子,原来是郡公府千金的生日宴,只是两人间并无交际,她想着莫非是入选女学子后地位蹭蹭蹭的往上升了?亦或者宴会上表演的五禽戏出圈了?毕竟那天完事儿后有好几位小娘子向她表示惊叹呢!
只可惜,若不是脚伤倒能一一赴宴,终究是错过了展露头角的一次次机会。
*
就在休养恢复中,半月一晃而过,终于在入学前脚伤恢复如初,此时季府上下正为季心心的入学而忙前忙后。
季心心靠在门壁上,看着江氏吩咐丫鬟将她学的衣服放入箱笼中连同钗环首饰一并归置好,满屋的箱笼都无法下脚。
“娘亲,不过十天罢了,用不着这么多行李的。”她及时出声,她怕再不开口连平日里盥洗漱具都要一并装进去了。
“不怕的都是能用上的,女孩子娇贵一针一线都该是注意。”江氏说罢拿起女儿惯用的软垫纠结着是否带上。
季心心见状接过软垫,道:“娘亲,我是去学习的,不是去游玩的,带这么多物件显得娇气了些。”
这次入学一言一行皆被人盯着,小则只是她们十二人的事,大则便是天下女子的事了,若是不能以身作则,误得可是将来千千万万女子的入学,是以平时读书再懒散,这次也用心起来。
入学前的这段日子,乖乖在府突袭功课,还恶补里好些知识。
江氏有些发怔,细思极想后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过错:“是为娘太过小题大做,乱了手脚。”这几天她因为担心女儿脚伤着急的嘴角都起了泡。
季心心轻靠在江氏的肩头,安慰说道:“娘亲,我们家住这么近,需要什么我会差人来说的。”
江氏轻抿唇角,带出一分浅笑,她将女儿扶直身子,重新开始指挥丫鬟收拾,最终在季心心的建议下,由原来六个箱笼缩减至一个。
季心心拎着收拾好的行李,拒绝了江氏要求送她入宫的提议,带着司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府门。她怕回头就能看到江氏婆娑的泪眼,虽然她平日严苛,但季心心知道江氏有多疼爱她。
到了宫门只允许一人进入,司南只能止步,季心心接过行李不得不承认自己深谋远虑,不然一个人怎么提得动那些箱子呢。
进了宫前来迎接的是一位身穿鹅黄宫装的宫女,圆脸秀眉,长相普通,放人群里都难找的长相,可是耳尖的一颗黑痣却吸引了季心心的注意力。
季心心上前微微施礼,道:“劳烦姐姐带路了。”然后从袖口掏出几颗银裸子鬼鬼祟祟的往那宫女身上塞,动作极其不自然,毕竟这种事情干的还是不太熟练。
这次出门其他没带,碎银子倒是带了不少,花生形、元宝形还有特意让匠人打造的各式瓜果形,总之几年存下来的压岁钱和月银都用光了,腰带里、袖口里、荷包里应有尽有。
有道是有钱可使鬼推磨,这宫里的牛鬼蛇神可不少。钱生胆气,出门在外哪能不多带些胆子呢。
宫女有些诧异,显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举动,但还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小娘子客气了,这是奴婢该做的。”说完后退一步阻止了季心心塞银子的举动。
季心心的手伸在半空中有些尴尬,她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前方正好有一队队伍巡逻,以为是对方害羞,便等队伍走了后,塞在她的手里:“我还有需要劳烦姐姐的呢。”
说完便提着行李走了,不给拒绝的机会,她季心心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也太丢份了。
宫女错愕片刻,但很快便恢复了专业素养,上前接过季心心的行李往前带路。
这次女学由于是头次,太学中并无时候女学子们的学舍和学堂,所以这次试读安排了在了宫内一处院落里,待到太学修筑完毕后,会一并搬入进去。
不知是不是有意磨练这批学生,这次安排的地点是又远又偏,走了半个时辰都没到。季心心有些受不住了,她们走的是大道,没有树荫,烈日下又晒又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