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年龄到了,又是女学子,更是得到陛下亲赞,选择一下就多了起来,再也不像半年前那会儿无人问津了。
季心心被说的不好意思,母亲怎样在大门口把自家女儿的的心思一股脑都往外说呢,不知道隔墙有耳吗?
她羞得都不用祁昱捂嘴,自己的头都快埋在了脚底。
若有所意
昱王府内。
祁昱看着侍女拿过来的金光冠出神,这是当年他办的第一件差事,陛下所赏赐的御品。所有人都认为是对他能力的嘉赏,实则,只有他知道内里何意。
通灵金光冠传闻乃前朝灵惠王之物,这位灵慧王天资聪慧,功绩卓卓,却自愿放弃皇位,辅佐新皇,为朝廷百姓鞠躬尽瘁。
皇上赏赐此物,其意再明显不过。
儿时,他看着母后一颗心思全扑在大哥身上,却放手将自己交于乳母,所有的爱都被丧母的大哥的分走,他不恼,他也心疼先皇后的逝去,他愿意分走自己的母爱。
他从未觊觎过皇位,更无半分争夺之心,外人看来他胜算极大,拥护之人众多,实则他都是为了大哥铺路。
内殿的灯晦暗不明,祁昱整张脸陷入灯光里,看不清神色。须臾片刻,他用锦帕将通灵金光冠包好,放入宝盒中,叫上明成,一同去了湛王府。
……
翌日,祁贤带着礼物正式拜访季府。
一家人难得整整齐齐,就连忙得脚不落地的季承载都到了,对于远道而来的故人,大家很是期盼。
对于沐王府的人,江氏没有讲那些规矩礼仪,得知祁贤要来,江氏老早就拉着季心心在门口候着了。
她们在大兴时多得沐王府照顾,所以对于祁贤,自然当家人看待。
两人在府门前盼着,还遇见了刚从皇宫里回来的祁昱。
他今日身着绯红色朝服,越发显得睿智稳重,周身气场令人不敢靠近。
“昱王殿下,安好。”江氏规矩行礼,连头都不抬。
季心心有些害羞,扒拉着门框,不敢多看,昨晚江氏在巷口那番话,彻底把自己给交代了,导致她现在都不敢正眼瞧他。
但是身着朝服的他,似乎很有看头,她没忍住,瞄了一眼。
昨日被江氏戳破心事后,季心心就从甬巷另一端逃了,逃得干干净净,就连丫鬟司南都不知会,跑的彻底。
所以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反应……
江氏在一旁对她使眼色,责怪她无礼,忘了规矩,竟然还不行礼。
季心心不情不愿的俯下身子,对着台阶下那人道:“昱王殿下,安好。”
祁昱颔首,放下架子,对着江氏行了个晚辈礼,将江氏吓得不轻,好在祁昱懂得察言观色,只待了小会儿便自觉的离开。
祁贤紧跟着也来了。
江氏连忙踏出去好几步,眼里都泛滥着爱意:“贤侄来了~”
江氏的声音,将准备入府的祁昱都引得回头,他看着迥然不同的两种态度,眉头一挑,看向后方的季心心。
她回看他一眼,挠了挠头,蹦跶两步,也朝着祁贤方向跳去:“贤哥哥。”
祁贤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大家簇拥着祁贤往府里走,季心心再回头时,祁昱已经不见了。
到了堂屋,祁贤将准备的礼物都拿了出来。
季承载问候一番,便进入了正题:“贤侄此番路程耗费多少时间?”
“十日,我们走的水路。”他因为带的东西较多,又较为贵重,水路是最为稳妥的。
“难怪如此。”季承载一家来时选择的陆路,因为东西不多,包船不划算,再加上他想领略一路的风土人情,所以舍近求远,耽误了半个多月,总共耗费了一个月时间。
他又问道:“贤侄如今住在何处?府邸可有安置妥当?”
祁贤回道:“我在旧时之府住下,来之前已经命人打扫过了,一切皆为妥当,有劳您挂心了。”沐王府在永安有一处旧宅,因受封封地迁往大兴,此处便搁置了。
江氏挂念着大兴的好友,便问道:“沐王妃和沐王爷身体可还安健?”
“父母一切安好,只是时常惦念您还有心心。”祁贤说完还不忘看季心心一眼,她正挑看着他送她的礼物。
季心心注意到投来的视线,对他回之一笑。
江氏又问道:“这次为何只有你一人前来?”
她在大兴时,承蒙沐王妃照顾,两人脾性相投,颇为合得来,所以来往较为频繁,现在回到永安,还是很惦记对方。
祁贤顿了顿,之所以他一人先来,是因为他是来探口风的,等到事情落定,父母也会跟来。
“我因陛下生辰所以先行一步,娘亲晕船,不便坐船,会跟着父亲一同陆路而来,所以会耽误些时候。”
江氏听了,喜笑颜开。
祁贤将视线投望在左侧之下:“心心,还没祝贺你入了女学,真是了不起。”
季心心毫不客气:“嘿嘿,确实挺了不起的。”
祁贤淡淡笑道:“在大兴听到你入女学,祁俊一脸不可置信,直说这是假消息。”
季心心:“那现在呢?”
祁贤:“不敢不信了。”
永安的风刮到大兴,起初是怎么也不相信的,后来随着一次次考试还有各种风言风语,再假的消息也成了真,祁俊在家中攒着拳头,为她愤愤不平,说要冲来永安替她狠揍那群狂妄之士。
祁贤又道:“你与祁俊一同学习,现在倒是领先他之上了。”
季心心道:“可不是嘛,在大兴时,都没有用功学习,和他同一个水平线,现在我入了太学可就由不得自己了。”
祁贤听着有些心疼,大兴时的她是无拘无束的,到了永安竟变得贤淑起来,昨夜的她,若不是亲眼所见,是不敢确信的。
繁复裙衫穿在她身上,多了些稳重味道,脸上却还是那股子不服输的倔强劲儿,但一言一行却又规规矩矩。才不到半年,竟变化如此之大。
“是不是受苦了?”
季心心努了努嘴,那样子被祁贤看在心里,揪得心疼。
“不苦啦。”
季心心回想刚被入选女学时的心情,那时是忐忑无知,的害怕自己做的不好,给家人丢了面子,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她还安好无恙,再回头看,似乎一切不过如此嘛。
有些事要做了才知道难不难。
江氏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叫你读书有什么苦的,又不是上山下地干农活,只让你动动脑多想想罢了……”
“一见到你贤哥哥是不是就想偷懒,今早连书本都没有背。”江氏说完又拍了她两下。
祁贤看着江氏的重手,连忙劝说:“心心上次考试名次尚可,很优秀了。”
“你就知道维护她,在大兴时就是你挡在前面,打不着她,才让她大胆如此,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江氏虽然话语责备,但丝毫没有怪罪之意。
“心心年纪小,护着是应该的。”
“还小?过年就十八了,可以成婚了。”
“……”
祁贤不接话了,他此次来的目的就是为这,今日他准备跟皇上表明心意,却被昱王阻拦断了话头,他只得另找时机。
以两家的交情,心心嫁过来是再好不过,季府的长辈也不会不同意,他想若是季府肯了,再去请一道世子妃的旨意,锦上添花,双喜临门。
……
武安郡公府的姜婳小娘子进了宫……
她站在皇后宫殿前的门匾前,暗暗给自己加了口劲,一定要将表哥嘱托的事办好。
门口的侍女对她弯腰请安,她抬着头迈着步子,进了殿。
“姨母~”
姜婳三步并作两步,快速飞奔到姜皇后坐下,坐在地毯上。
“今儿怎么了?怎么一副来讨说法的表情?”
姜皇后瞧她撅着嘴,一脸受了委屈的模样,她撤下按摩的侍女,方便侄女待在脚下。
“姨母你好偏心!”姜婳偏过脸,不看她,佯装生气的模样。
姜皇后看着那气鼓鼓的脸蛋有些好笑,伸手捏了捏:“说说,姨母怎么就偏心了?”
“西上围猎的表演我也有参加,怎么就我没有赏赐?”
西山围猎的事她略有耳闻,但是赏赐是什么,姜皇后一脸懵,不懂何意。
姜婳继续倾诉:“同样都得皇上夸奖了,可姨母偏心,只给季小娘子赏赐,我缺什么都没有。”
“我给了什么赏赐竟是我不知道的?”
“就是您殿里的丝缎和钗嬛啊,乞巧节那夜,我看见季小娘子穿戴了。”
“……???”
“而且我还看到了昱王哥哥和她在一起。”
“……???”
姜皇后直起身子,神情紧张起来:“你再说一遍。”
姜婳有些怯,但想到表哥的话,又挺了挺胸膛:“就是您殿里的锦光段,连我都舍不得给,却给了别人。”
“你可看的真切?”
姜婳闭着眼说道:“看的千真万确!”
姜皇后摊靠在椅背上,一颗心七上八下,若侄女说的是事实,那儿子心仪之人便是那人没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