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是回慈寿宫吧,太后她老人家还等着呢。没有你在娘娘进的都不香,姑娘可以用罢了再过来也是一样的。或者在慈寿宫抄也行啊!”
小太监一边说一边给春雨使眼色,那可是太后,你们姑娘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嘛。
春雨倒不怕太后忌恨,毕竟她们姑娘才六岁,太后娘娘一向疼她,怎么会跟个小女孩计较这些。她是怕姑娘在这阴冷的房子里弄病了,是以等他话语一落,递给晓晓一杯茶。
“姑娘,还是回慈寿宫吧。娘娘那么疼您,您怎么能不陪她用膳呢。今儿一早娘娘还说,有您在她用膳都用的香。”
哄当权者高兴,这样才能方便达到自己的目的。这道理晓晓自然懂。刚才一心想看看郝瑞然的饮食,不过先回慈寿宫也好。
哄的她老人家高兴了,她这太后面前的大红人以后在宫里才能更好的帮这可怜的孩子。至于他的饮食,如果不能改善,看到又有何用。她又不能将那些吃里扒外,欺辱主子的奴才发落干净。
轻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她点头道:“那好吧。”语带抱歉的跟郝瑞然说:“我回慈寿宫吃饭,晚上我抄写四遍,你再写四遍就够了。不耽误明日上书房。”
“你早些睡,我来抄书就好。”
郝瑞然心里一松,忽然觉得空落落的。想跟她一起,又怕她委屈。还是让她回慈寿宫吧。就自己那饭菜,可不是她能吃的。
“你是为了我才受罚的,我当然得陪你。”她说着话已经动身,到门口时再次重申“说好了,我抄四遍。你可别点灯熬油的浪费时间。小孩子晚上早些睡觉才能长高。”
一帮侍候的大人闻听这小大人的话都忍俊不禁,你才多大,居然叫五皇子小孩子,跟他讲什么长高长不高的问题。你这六岁的小豆丁,好像还没他高,没他大吧。
郝瑞然在身后咧着嘴傻笑,大大的眼睛中晶莹的水光闪现。妹妹进宫了真好,温暖和阳光都被她带来了。
晓晓前脚一走,谨思殿的火盆就被高安吩咐端走了。蜡烛也被撤的只剩一支。
郝瑞然站在宫门口,直等着看不到小女孩的队伍才回转。进屋后在椅子上坐下继续抄写。好似浑然不觉屋内的变化。
晓晓在慈寿宫门前下了轿,一溜小跑进太后居住的正殿“姨婆,姨婆,晓晓回来了。”
太后坐在塌上看书,听到动静抬头看了刘嬷嬷一眼。刘嬷嬷弯腰行礼,双手一拍,示意传膳。
“姨婆,晓晓回来了,你是不是又可以多吃半碗饭了?”
小姑娘笑的跟朵花似的,红苹果的脸蛋让人看着就像咬一口。太后哈哈一笑,伸手捏捏她的脸颊。
“对啊,看着我们晓晓小仓鼠一样吃的那么香,姨婆也胃口大开呢。”
“哈哈……那晚饭有八宝鸭子吗?我最爱吃那个了,姨婆的小厨房做的非常好吃。”
“有。”老太太起身牵着她的手往花厅走“不仅有八宝鸭子,还有刚送来的大虾,我让人做了油焖大虾。还有铁板鱿鱼、清蒸鲈鱼……”
吃货听到美食就开始分泌唾液,太后这里伙食就是好,而且没有娘亲看着,她想吃多少吃多少。还可以点菜,姨婆都会满足她。
小吃货面对着满桌美食,吃的无比满足。一盘子的油焖大虾被她吃去一多半,嫣红的小嘴吃的油汪汪的,脸颊鼓鼓的像极了仓鼠。看着她吃那么香,太后都多吃了两块鸭子。
“好热,我都流汗了。”小女孩吃完就着宫女端来的水洗了手,拿着洁白的手巾顺势擦了一下额头。好似联想起什么来了开口说道:“瑞然哥哥一点儿都不怕冷,现在屋里都没生火盆。他好调皮,幔帐上掏了个大洞,捉迷藏就可以看到别人了。”
直来直往的将自己所见所闻说出来,对面的太后早已冷了脸。那孩子是皇帝酒后的结果。一夜风流后对那美丽的女子倒是极其上心,先是封了常在,不到一月又加封贵人。
本是一出乌鸦变凤凰的戏码。结果她怀上孩子没多久,皇帝居然发现了她跟娘家表哥的通信。字字含情意,笔笔皆情丝。
好似被戴了绿帽子,皇帝的愤怒可想而知,当场暴怒的摔了杯子。若不是她挺着大肚子,当时就差点掐死她。任她痛哭流涕怎么解释都不听。拂袖而去后再未踏足过永昌宫,直到她生产时难产而亡。
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就是苦了这孩子。皇帝对他生母心有芥蒂,将他扔在乾西四所不闻不问。这些年她让隔几天带来给她看看,总算是没出什么要命的差错。
可这些人胆子是越发大了。这都什么天气了,居然还不生火盆。幔帐都是破的,他再如何也是皇子,如此也太不成体统。宫中内务如今是贵妃管着,只不知这事儿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的纰漏?
晓晓将要传达的东西说完,跟太后行礼后回了自己暂居的偏殿。这事思来想去只能跟太后说,郝瑞然不受皇帝待见,她姑姑也不好违逆皇帝的意愿。这么多年,郝瑞然在宫中仿若透明,其实就是皇帝的态度使然。
她姑姑不可能不知道郝瑞然的处境,可秉着不惹皇帝反感的态度,此事她也绝不会管。但太后就不同了,郝瑞然怎么说也是她孙子,依她对郝瑞然的态度,不论是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亦或是为了天家的威严,此事她也不会坐视不理。
偏殿里亮堂堂的,屋子正中的熏笼燃的正旺。一进去一股暖风扑来,她解了身上的斗篷,默默的坐到东面的书桌前。
春雨将斗篷挂好,小声的建议:“姑娘,到暖阁去写吧。炕上坐着更舒服。”
晓晓慢半拍的点头,起身往东面走。夏阳在后头收拾了笔墨纸砚,示意小丫头拿上书,几人悄无声息的跟在主子身后。
想着郝瑞然,她心里不知觉的窝了火。一张包子脸紧紧的绷着,笔下写的飞快。下人默默的给她添茶研墨,屋里静的落针可闻。
都出多少次任务了,怎么还会为这个生气?抄完书洗漱后躺进了温暖的被窝,晓晓无奈的默默叹息。
拯救男配部门的故事都是如此吗?她这性子真不适合干这个。她自小在爱与阳光中长大,做恶毒女配促进男女主的爱情还好,可真见不得如此轻贱孩子。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翌日一早就听到了好消息。
太后一大早处置了谨思殿的宫人。管事的方妈妈和高安全都被贬黜。高安好像去守皇陵,方妈妈则被发落去洗马桶。一宫管事一夜间沦落到最底层,不知那养的细皮嫩肉的肌肤能不能受得了水泡风吹的苦。
听夏阳说完,晓晓忍不住的小嘴上翘,呵呵笑出声来。杀鸡儆猴,这下分去谨思殿的宫人应该不敢再放肆,肆无忌惮的克扣皇子的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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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汐看到事情落幕后回转翊坤宫,宪和公主在正殿陪母妃。她回偏殿后,到自己房间拿起刚尚未完成的小黄人玩偶,捻针穿线继续赶工。一大一小一模一样,大的可以抱着玩,小的可以随身携带,随意揉捏。
贵妃是国公唯一的亲人,不用听墙角,她也知道此事贵妃的立场和态度。眼下需继续在公主面前刷好感度,只要取得小公主的信任喜爱。她有的是机会。
玩偶已经基本成型,留了小口填充棉花。她身边的侍女听琴从外头进来“姑娘,我来吧。”
女孩抬头将玩偶交给她:“棉花要填充均匀。”
“是,奴婢明白。”
听琴将白云一般的棉花拽的更加蓬松柔软,仔细的往玩偶内填。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
“贵妇娘娘夸了四皇子……”十一二岁的侍女声音压的极低,“舅舅是你们在宫外的靠山,我们母子在宫里之所以无人敢欺,连你父皇都得给我们三分薄面,皆因你舅舅的缘故。
就听到这些,我借故找姑娘,没敢多停留。”
陈汐点点头,给她一个奖励认同的眼神。这丫头十分机灵,是她特意挑选跟她进宫的。她母亲带来的家生子,一家子的身家性命都捏在她手上。在这深宫大内,能信任的也只有她了。
主仆俩之后没再说话,手脚麻利的将棉花往玩偶里装。到封口处时,听琴拿出一个几个小荷包,露出里头的东西,忐忑的问“姑娘,真的要装这个吗?”
陈汐沉默点头,她也不敢再多言。跟着姑娘这几年,她也明白这小主子的性子。那都是说一不二的。
主仆俩在手上套上两层手套,将这装在荷包里带进宫的东西填充进了玩偶。之后抹了胰子,用温水洗了好几次手。等公主在正殿吃完晚饭回来,她才拿着往东面公主的寝室走。
“请公主安,玩偶做好了,我给公主送来了。”
郝瑞溪今年七岁,身份和性格的缘故,她眉宇之间有一种肆意的张扬,眼眸中有一种不屑一顾的神采。
本来还无所谓的,在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后,小女孩露出了嫌弃又开心的笑,伸手接过这玩偶使劲儿的捏。
“哈哈……这是什么啊,好丑。”松软的玩偶可以随意挤压揉捏,她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眼神中流露出的却是喜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