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瑞歆一进院子就摔了个狗啃冰,一颗牙齿再次被磕掉,嘴角有一点点血迹。
“小杂种,你他妈的想害死老子是不是?”
刚掉了两颗牙,这回又摔掉一颗,郝瑞歆内心崩溃万分。看他出来就冲他恶龙咆哮。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
郝瑞然停在二进门那儿没有再动,晓晓心里简直乐晕了。这家伙是属啥的,来找人晦气都不事先探听情况的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什么情报都不打探,居然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了来。活该摔掉牙。
“你骂谁小杂种呢?”
萧晓冷冷的望着他,本来想抱着胳膊的,结果发现胳膊太短抱不住。也就不装潇洒了,裹紧自己的披风淡淡看戏。
“我……”
郝瑞歆刚开口,就被他身后的小福子给拉住制止了。这话也就背后说说,你要敢当面说出来,可就不是不悌幼弟了。那是蔑视辱骂当今圣上,被贬为庶人都有可能。
“我……”那股出山猛虎一般的气势有些刹不住,郝瑞歆将目光移到晓晓身上“我就骂你了,你个小杂种,皇子都敢动手欺负。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本皇子是你能欺负的吗?”
“你敢骂我小杂种……”
晓晓做恶毒女配时的虎劲儿上来了,气的拽下脖子上的围巾就要动手。做任务时一贯都是她嚣张的欺负别人,就是任务结束她该退场时她也从不屑耍什么手段。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面对同一层次的人时喜欢强硬的针尖对麦芒。
伸出去的手被人一把拉住,郝瑞然拽过她的围巾,一抬手就朝老三招呼了过去。
我们俩打架算是兄弟不友不悌,大不了就跟上次一样罚抄书。你若是明目张胆的跟皇子动手,万一被老三抓住利用,在父皇面前告你个黑状,就算你如今年纪小放过了,在父皇心里也难免留疙瘩。你父亲可是封疆大吏,手握重权。什么时候都是被忌惮的那个。
郝瑞然再次替她出头,兄弟俩没过两招被宫人们给分开。这回俩都没受伤,只结束时郝瑞歆看着小豆丁仿若仇人。
本是想来寻老五晦气,结果牙掉了一颗,便宜没捞着。老三想起之前大家对他的笑话,心里更气的要死。
小福子怕事情弄大了,自己作为奴才又得遭殃。双手死死的拉着主子的衣袖,小声的跟他耳语了两句。
郝瑞歆听完小太监的话语,身上那剑拔弩张的气势缓缓散去。指着俩小豆丁放话。
“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三皇子撂下狠话离开了,晓晓这个大人也冷静了下来。转头感激的望一眼小豆丁,随即在心里狠狠的唾弃自己无数次。
萧晓啊萧晓,恶毒女配你做上瘾了是咋地?做事完全不动脑子。你如今不是在扮演恶毒女配,你是来拯救男配的。
拯救男配。
目的不同,你做事的方式也该改改。别男配没找着,你先让人当恶毒女配给灭了。
事情落幕,晚上郝瑞然送她回慈寿宫。被太后问起今天的事儿时,小豆丁一瞬间向后退了一步缩了缩脖子,低着脑袋望自己的脚尖。眼泪“吧嗒吧嗒”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在了地上。
他身子瘦小,厚重的棉衣更衬得他单薄瘦弱。到底是自己的孙子,太后一下就心疼了。面上更加柔和,语气也温柔无比。
“实话实说就是,祖母会给你做主的。”
小家伙轻轻的吸了下鼻子,泪眼婆娑的抬头望了一下又赶快低下脑袋。脸上的神情惊惶又委屈。
“三哥……”他又抽了一下鼻子“三哥骂我是杂种。”
孩子说完,眼泪又开始委屈兮兮的往下掉。太后原先温和的脸已经勃然大怒,右手“砰”的一声拍在了炕桌上。
“放肆,身为皇子,什么不堪的话都随便张口就来,成妃是怎么教儿子的?”
小家伙委屈兮兮的说完,低着脑袋站在原地。看祖母发怒,单薄的小身子开始微微颤抖。
太后这回更心疼了,下地将孩子拉到自己跟前,轻轻的抚摸他的小脑袋。那女人再有错她孙子也没错。这么小的孩子,被扔在乾西四所里孤单单长大。如今还被自己的兄长如此辱骂。
都是皇帝不好,你再讨厌那个女人,也不能如此忽视自己儿子不是。
太后望着孙子的眼泪,心里暗暗叹息。男人啊!永远都只顾自己的感受,没有十月怀胎,没有分娩之痛。他们怎么懂得心疼孩子呢。
“不哭了,不哭了。祖母给你做主啊!有祖母在呢,有祖母疼你……”
老人家孙子众多,之前夭折了的大皇子二皇子她也颇为难过。只是她是中年得子,如今上了岁数。多年的宫廷生活让她心力交瘁,做太后后只想颐养天年,对这些事儿都是顺其自然不再多管。
可最近这接连几出,让她在气愤的同时,对这个自小散养的孙子生出无限的心疼来。
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想当初她若是败北,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可能比这还惨。
女人就是想的多,很容易由人及己。拿手帕给孙子擦擦脸,她在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到了自己。
这一刻,他全心的依恋着她,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孺慕。人老惜子,她这颗在后宫中被锻炼的坚硬的心脏被击中了最柔软的地方。
萧晓看的目瞪口呆,这孩子的段位比她高多了,难怪来慈寿宫前小家伙让她别说话呢。经此一役这孩子算是有靠山了。刚才看他低着脑袋默默流泪的样子,她的心都一抽一抽的疼。何况这个女人是他的亲祖母。
祸水东引,示人以弱。小家伙好手段。之前他在宫中仿若透明,被宫人欺辱却苦于无法诉之于口。就算说了,那些跟着他的人也会狡辩耍赖。所以他一直忍着。如今有了她这个跳板粘合剂,他把握住机会适时出手,那些欺负他的人该倒霉了。
之前的险些挨打,今天被辱骂欺负。他已经给自己塑造了一个被欺压□□的人设,以后老三再敢寻衅,光是太后这关他就过不了。
☆、收个师弟
三皇子辱骂之言说出去太难听,太后还是顾忌皇帝面子的。所以对他的处罚只说是不友不悌,奉先殿祖宗面前罚抄《孝经》十遍。抄不完不许出来。
奉先殿供奉着大周历代列祖列宗,殿堂极其的大而空旷。这大冷天的里头可没生火,跪着抄《孝经》。这回郝瑞歆有苦头吃。
成妃娘娘闻听这消息,是又急又气。“你又干什么了?”
“我……我就是想找那小杂种报仇……”谁知道皇祖母如今居然会护着他。
“你在外也这么叫他的?”
成妃已经气的脸色铁青。你这孩子是傻的嘛?这种话大家也就背地里说说,那小子毕竟是皇帝的种,谁敢在外如此说,那不是找死嘛。
三皇子被母亲的怒火吓着了,赶快摆摆手解释:“我没说郝瑞然,我是说那个臭丫头呢。”
“萧家的那个小丫头?”
“嗯。”
看来是着了道了。只不知这主意是谁出的?谨思殿换了一批奴才,难不成其中有高手,且真心帮郝瑞然那个杂种?
不管如何懊恼,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成妃找出一件灰鼠皮的披风给儿子披上,又交代跟着的人勤换手炉脚炉的炭,千万别冻着孩子。
服侍的宫人唯唯应诺,跟在主子身后大包小包的去奉先殿受罚。一个个哭丧着脸,好似死了爹娘一般。主子好歹还有貂裘手炉取暖,他们这些下人才是真的倒霉,什么都没有跟着受罚挨冻。
三皇子在奉先殿抄了两天,听说一回宫就病了。皇帝晚上来慈寿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
“老三做什么了,惹得母后接连罚他。”
太后闲闲的用盖子拨几下碗中的茶:“怎么,给你儿子讨公道来了?”
“儿子不敢。老三若真惹了母后生气,儿子替他给母后赔罪。母后消消气,为了小辈气坏自己不值当。”
太后长长的叹口气,沉默了一阵开口“他当众说老五是杂种。”
轻飘飘的一句话,皇帝瞬间变了脸。阴沉的仿若暴雨前夕。“母后只罚他抄书太轻了。依儿子看,该打上一顿才行。让他张张记性,省的当众信口雌黄。”
“打他有什么用。”太后放下茶碗,望着这个她精心养大的儿子语重心长的开口“此事说到底都是你不对。若不是你对老五的态度,他们焉敢如此。
你是这皇宫的主人,一宫的人都在看你的脸色意志行事。你对老五仿若仇敌,她们可不跟着落井下石,胡乱猜测。……那女人已死,不论她生前做过什么,亦或是被谁陷害蒙蔽,都该随着她的死埋于黄土。家丑不可外扬,百姓都明白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嘛。那女人的家人你都只做不知,未有一丝为难。却迁怒与自己的儿子是何道理?”
老太太自小对他非常严厉,望子成龙要求极高。但却并不恋权,自他登基后前朝后宫的事儿都从不多言,这是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
皇帝对母亲还是尊敬的,此时想起那个美丽聪慧的女人心中虽还是有些膈应,但却受教的颔首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