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景衍与枝枝的婚礼,原是不该染血的,可景衡不死,景衍心中难安。他始终介怀枝枝当年待那景衡的情谊,绝不能容忍那厮苟活于世,即便冒险在他与枝枝的成亲礼上动手。
这时的景衍为了取景衡性命,以为自己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直到事成定局后,他才明白,那代价是他远远无法承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要完结了,结局写的很卡,加上学校综测的麻烦事,这几天挺忙的,到周末才有空更新。这个周末估计就能完结了。
第121章 (捉虫)
诚也退下后, 景衍立在殿门口低眸沉思,突然殿内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唤。
“景衍,这凤冠太重, 压得我脖子好生酸痛, 我要撑不住了, 你快些过来瞧瞧。”枝枝娇气的声音响起,将景衍唤回了神儿。
他恢复笑意,转身往殿内走去。
一入内就瞧见枝枝侧着脖颈一手扶着凤冠, 一手揉着后颈, 那凤冠都被枝枝的动作给晃得有些歪了。
景衍见此, 当即上前扶正枝枝头上的凤冠:“不许折腾了,真将凤冠给闹腾掉了,你看我如何治你。”
话落揪着枝枝的脸颊, 力道稍重的拧了下。
枝枝未反击过来,只是轻哼了声, 自己揉了揉被捏的地方。
景衍见状暗觉稀奇, 往日里枝枝若是被他拧上一下, 那可是恨不得追着他打半条街,今日怎的如此反常。
未待景衍想通疑惑, 枝枝便已揽着他脖子从床榻上起身。
“喂, 景衍, 你与旁的女子也是这般调笑吗?”她趴在他肩头轻问。
景衍猜她是吃味儿, 揽着她哑声回道:“自然不会,景衍此生只与枝枝纵情过。”
他这话说得倒是讨人欢喜,可枝枝脸上却仍未有笑意,反倒是眉眼间的愁绪愈发加重。幸好眼下景衍瞧不见枝枝的脸色,才没发觉她的不对劲。
久久未听见枝枝回应, 景衍安抚似的拍了拍枝枝肩头,低声哄道:“我知晓你心中不安,你莫怕,我向你保证,终其一生绝不负你,自今日后,你将前尘旧事尽数抛下,朝野上下,朕不会让任何人妄言旧事,你只是朕的皇后,旧时的人与事都与你不再相干。”
景衍想到自己与景衡的旧怨,心知他们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心中一直介怀枝枝旧时与景衡的情谊,隐隐担心取景衡性命会让枝枝心中有刺。
“嗯。”枝枝乖巧的点了下头。
景衍略一迟疑,欲要开口再说些什么,这时内侍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陛下、娘娘,时辰到了,该去行祭祀礼了。”
景衍闻声止住话头,扶枝枝往殿外走去,他边走边用掌心按压枝枝后颈,絮叨着:“凤冠不许再动,忍一忍,待祭祀礼过后,才允你卸下来。”
枝枝略有不满的横了景衍一眼,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再碰凤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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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祭祀之地,在宫中祭坛。其间有国朝列祖,供先代圣贤,素来极为肃穆,百年来,只有君王迎亲之时方才沾染喜色。
国朝建朝百年,唯景衍一人是在登基之后迎娶元后入宫,因着这番喜事,宫中祭坛百年来头一次如此热闹。
景衡派来的宋书眼下正立在祭坛下近处,他面上已然易容成一个寻常小太监的模样,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无一人发现他与那原本的小太监有什么不同。
宋书低垂眼帘,侧了侧身遮掩自己隐藏在袖中假肢的一把长剑。
他被景衍断了一臂,此次入宫刺杀,为了掩人耳目便装了假肢,顺带将长剑藏在了假肢内。
“新婚帝后到。”内侍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宋书顺着声音抬眼去瞧,他见景衍与枝枝相携走近祭坛,眼中闪现惊讶。
自来皇后与君王前来行祭祀礼,都需恭敬立于帝王身后一尺处,不得有半分逾矩。如眼前的景衍与枝枝这般相携同往的,属实未有前例。
宋书的视线还未来得及遮掩,便直直撞进了往这边瞧的景衍眼中。
景衍面上神色未动,诚也则在其身后开口提醒道:“那便是宋书。”
一旁的枝枝也听见了这话,她握着景衍的手下意识紧了紧,隐隐猜到了系统说的结局究竟是什么。
她要死,不仅要死,还要将这死亡的价值最大化。
或许,这个宋书便是动手的人。
景衍察觉到枝枝情绪有些不对,他回握她的手,低声道:“无事,一切有我。”
“嗯。”枝枝眼眶的泪珠几番打转,她强忍着,没让它落下。
两人站定在祭坛正前方,早早候在这里的宗庙长辈接着念了长长的一段祝词。时辰长到枝枝需得景衍扶着才能好生站立,景衍知晓枝枝身子的情况,冷眼瞥了下念祝词的人。
毕竟是皇族的长辈,便是受了皇帝这一冷眼,却也硬是没磕绊好生的将祝词给念了下来。
祝词念完,这人扬声道:“新婚帝后上前行祭祀礼。”
景衍闻声扶着枝枝踏上祭坛,宋书在一旁紧紧盯着,待他二人跨上最后一节石阶,宋书猛地抽剑冲出,那速度快的一旁众人只来得及看见一道身影掠过,压根瞧不清楚身形模样。
长剑划破虚空的声响听在景衍耳中格外特殊,他从剑锋割裂周遭空气的声音中,敏锐的分辨出宋书出手攻击的方向。景衍眼神锐利,从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只待那宋书真正近身之时,出手制住他。
倘若杀了宋书,再做出自己重伤身亡的样子,到那时不愁还诈不出景衡。
景衍这算盘打的倒是挺好,可他没有料到,局面会朝着他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枝枝同样在猝不及防下见那宋书出手,系统实时监测着宋书手中那把长剑杀向了何处,就在它距景衍身前半尺之时,枝枝的脑中响起刺耳的电子音。
“上去!挡剑!”电子音响起,枝枝的身子受系统控制直直撞向了宋书剑下。
瞬时间,长剑穿透枝枝心房。她抚着胸口蹙眉,眉眼间难掩痛苦。
“枝枝!”景衍眼中溢满不可置信,喊声带着分毫难掩的痛意。
枝枝跌在景衍怀中,景衍揽着她,双手颤抖不已。
一旁的宋书见状也是惊楞不已,景衡命他取景衍性命,还特意叮嘱务必保沈枝枝安然离京。可他,居然失手伤了沈枝枝,不,不是伤了,他的剑法他自己知道,除非这沈枝枝心房是空的,否则这一剑必定直直刺穿她的心肺,任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她的性命。
宋书握剑的手微颤,他心中慌乱了一瞬,随即咬牙下定决心,继续持剑杀向景衍。
景衍抱着枝枝,听得耳边的剑声重新响起,他抬眼如看死尸般瞧着宋书,抬手将袖中匕首刺向宋书。
宋书慌忙避让,侥幸避过了要害,可那匕首的利刃却刺过了他的眼珠。霎时间,鲜血自宋书眼眶漫出,染红他脸庞。
“给朕拿下!”景衍寒声命令诚也等人。
宋书捂着眼眶同诚也等人缠斗起来,祭坛上厮杀声愈发激烈。
景衍抱起枝枝疾步往太医院而去,他知道枝枝向来娇气受不得疼,此刻必定十分难挨。心疼她痛得难受,于是声音沙哑着低声哄她:“枝枝莫怕,只疼这一阵的,待会太医便能给你治好的。郑太医就在太医院,在扬州时便是他给你瞧好了伤的,你莫怕。”
枝枝唇边的血色止不住的漫延,她手指微颤,攥着景衍衣襟,喘声与他说道:“我、我撑不过去了,你别跑了,将我放下,我与你说说话。”
景衍闻言双目赤红,怒声道:“不许说这些,我要你活着,你不能死,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嫁我为妻,允我白头偕老,你怎么能死呢,我不许你死!”
字字泣血,撕心裂肺。
他不管不顾,疯了般的冲向太医院。
今日帝后大婚,太医院中也摆上了酒宴,祭坛上的动静并未传到太医院,景衍来时,院中仍是一片喜气。
“砰!”景衍一脚踹开了太医院的门。
“唤郑太医过来,晚上半分提头来见。”他抱着枝枝冲进距离太医院大门最近的一处药房。
枝枝被他放在药房的软榻上,景衍握着她的手,抵在眉心处,一遍又一遍的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枝枝你不会有事的,郑太医能救你一次,定然也能救你第二次。”
这话带着颤音,带着惧意,不知是在安慰枝枝,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此时枝枝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她竭力掀开眼帘,见眼前的这个往日里恣肆狂傲的男人,此刻惶惶不知所措,眼神中满是水意与脆弱,枝枝心中交杂着难过与不舍,她提了口气,在景衍耳畔道:“你不要难过,更不要为我害了无辜之人,我、不是死了,我只是回到了我的世界,回到了我的家乡,你是这个世界的帝王,原本就该有绚烂无比的人生,我于你而言不过是刹那花火,今后,你在这里、这个属于你的世界继续过你恣意洒脱的一生,而我回到我应该去的故土……”
话未尽,枝枝体内的力量便已尽数消散。她无力的垂下了手,眼帘合上,成了一副毫无生息的模样。
景衍听不懂她的话,也不明白她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