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沈青桠低低叹了口气。
她原以为这遇上个合心意的,能解解平日里的乏味无聊,却没想到那男人竟然姓景。即便他不是书中的什么重要角色,她和他这般牵扯下去,也保不齐会撞上男主景衍或是男二景衡。
到时候,她这个该死的人没死,还卷进剧情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罢了罢了,找个时机抽身吧。那男人再妖孽勾人,她也不能因为他去冒影响剧情的风险。
这段时日,一直带着呆在他安排的院子里,倒也吃穿不愁,可她既已起了抽身的心思,就不能再这般只靠他养着了。
当初她离京,景衡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将她当年的嫁妆悉数送去了扬州。
这一年,除了刺史府表小姐的月例外,她就是靠着自己的嫁妆过日子的。这回跟着那男人入京,也把自己的身家财产都置办成了银票带了过来。
日后要自己谋生,可就要想个钱生钱的法子了,万万不能坐吃山空。
沈青桠心里有了旁的打算,梳洗过后便带着莲香上街了。
她是想买上几件铺子,日后靠着收租也能钱生钱,可上街逛了半天,硬是没见到什么要典卖的铺子。
临了,沈青桠累得小腿酸痛,也没了再逛的兴致。
两人找了处戏院歇脚,进去听了场昆曲。她打小极爱昆曲,六七岁就跟着当时最知名的昆曲大师学习,到了后来进入娱乐圈拍戏,这打小的昆曲功夫也没彻底搁下,时不时还会给家里人来一段。
沈青桠靠坐在椅背上,静静听着。时不时还感慨,这处的角唱功底子不错。待到最美妙处,她沉醉其中不自觉眯起双眼。
这时,戏园子外却传出突兀的吵嚷声。那吵嚷声逐渐逼近,沈青桠神色不悦的掀开眼帘。
“班主呢,让他给爷滚出来,拖了一年的租金了,再不还钱,今个儿就砸了你们这戏园子!”吵嚷的人群里领头的那一个在近前喊叫,一边喊着还拎着棍子砸了园子里许多花草。
班主听说了状况,赶忙跑了过来,他一到就扑通跪倒在地。
“大爷再宽限宽限可好?小的实在是为难啊,你也知道我这班子不赚钱,就别为难我了。”班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讨饶求情。
原本这戏班子就不大挣钱,班主的夫人前些时候又生了重病,为了给夫人看病,那班主更是花光了家中积蓄。
那闹事的人,却半点不曾同情班主,反倒一脚将他踢开,力道极大,将人给踹在石块处,生生踹吐血了。
沈青桠在一旁见此情景,心中气愤难忍,她凝眉理了理衣摆上前开口道:“阁下得饶人处且饶人,这班主欠了你多少钱?”
她带着帷帽,从头到脚遮的严严实实,那闹事的人看不到人只得瞪着帷帽,带着气愤道:“百两纹银。”这闹事的也是坐地起价,原本根本没有这么多,他见这姑娘出头,只把她当冤大头宰呢。
百两纹银,可不是个小数目。
沈青桠思索片刻,到那班主跟前,轻声开口道:“不知您可愿卖了这戏班,我可以帮您平了这账上的窟窿,此前戏班是如何经营,日后照样如何,只一点,这进项得是我这个老板的,您嘛,照样负责经营戏班,按月在账上领工钱即可。班主意下如何?”
她话落,班主蹙眉深思,最后长叹一声,“唉,成。”
眼下这境况,他不应下的话,怕是连个唱戏的地儿都寻不着,只能带着这几十口人流落街头了。
沈青桠得偿所愿,又同那闹事的掰扯了几句,临了让莲香带他去取银票,多拿了些银两,商量着要把这戏园子给买了下来。
第12章 (捉虫)
入夜时分,景衍又到了小院。
白日里,沈青桠在街上逛了许久,早早就歇下了。景衍到时,她睡意昏沉,完全没了应付他的心情。
伺候她的婢女也跟着早早歇下了,整个小院只剩管家候在一旁等着景衍吩咐。
“昨夜净室的衣物是谁处理的?衣物中有件玉佩,可有损坏?”景衍是想起昨夜遗落在净室的玉佩才又来到小院,一来开口就是问玉佩。
那玉佩除了象征身份外虽无大用,却是他幼年时父皇所赠,意义非凡。
“衣物?回主子,无人处理,应当还在净室内。这院子人手少,姑娘带的婢女只有一人,伺候她的日常起居都显不足,奴才照姑娘的吩咐,这些时日只在外院打理膳房的事了。”管事恭敬回话。
景衍听他如此答话,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他只安排了内侍却没安排婢女。
“你入宫找一趟刘升,让他安排几个婢女过来伺候。”景衍话落,理了理衣摆推门踏入内室,管家应声后转身出去,入宫寻刘升去了。
刘升是宫中安排宫女内侍差事的太监管事,景衍此举是要从宫中调来些人手伺候。
他这一举动,宫中那些人们必然会听见些风声。
内室里,沈青桠睡意正浓,懒得应付他。她闭眼不肯起身,还一副无赖的模样,指使他去吹灭烛火。
景衍顺着她去熄了烛火,她却得寸进尺,在他身后嘟囔道:“你昨夜那般鲁莽,都伤着我了,怎的今个儿还来啊。”声音甜糯动人,却十分无赖。
景衍声音带笑的回她:“枝枝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啊?我不过是惦记你夜半孤枕难眠,来瞧瞧你罢了。”
“你这人嘴巴好生厉害,什么话都被你给说了。”沈青桠嘟囔着怼他一句,话落赶忙缩进被子里滚到床榻内侧。
“你只准睡在外边,不许打搅我睡觉,若是吵醒了我,我可就要划花你的脸了。”姑娘家的骄纵性子,在沈青桠身上显露无遗。
景衍只摇头轻笑,也不欲与她计较。
“快些睡吧,我也乏了,懒得与你闹腾。”景衍转身去净室沐浴,出来时顺便将昨夜落下的玉佩给带了出来。
他回来时将玉佩放在枕侧,沈青桠瞥见轻哼一声,转过身来给他一个后脑勺。
她可还记恨他拿个假身份骗人的事呢。
次日一早,景衍又是早早离开。沈青桠醒来时,身侧的床榻已经没了温度。
管事的办事速度极快,一大早,安排的宫女就被送来了。
沈青桠睡眼惺的起身,刚一推门,就瞧见房门外站了一排姑娘,个个还都生得水灵动人。
“这是?”她愣住数了数,正好八个,数字还挺吉利的。
“回姑娘,这是我家主子安排伺候您的婢女。”管事在一旁解释答话。
“伺候我?”沈青桠嘴角抽搐,不敢相信。这么些个如花似玉的水灵姑娘,说是伺候她的婢女她可不敢信,怕不是那厮怕家里闹腾,把他瞧上的女人们都安排到这来了吧。
“正是呢,都是伺候您的。”这管事也是个憨的,他只跟那刘升说皇上要往别院安排几个婢女,却没说清楚是来伺候新欢的。害得那刘升以为,皇帝是想在宫外如何,把宫里那些个去年选秀时运气不佳,被皇帝给集体扔到冷宫伺候前代后妃的秀女们安排了过来。
既然管事如此肯定,沈青桠也不再多问,她无奈扶额,沉声道:“那就把她们安顿下来吧,记着,住的务必要离我远些。”
她倒不怕景衍在有她的时候勾搭旁人,纯粹是不愿意沾上这些女人们的麻烦事罢了。
宫中人员调动,必然惊得嫔妃们。刘升那边刚把人送出去,就被如今主理宫务的齐妃给召了过去。
“刘公公可知圣上缘何将那些秀女们安排到宫外?”齐妃端着盏茶,声音极具威压的询问内侍。
刘升听她说话,额间就不自觉的冒汗,他战战兢兢的回话道:“陛下只让小安子传话吩咐奴才安排人到京郊别院伺候,并未告知用意,奴才怎敢妄图揣测圣意。”
“好,退下吧。”她那双涂抹着红色蔻丹的手轻抚发间步摇,一番作态,让人莫名生惧。
刘升听她这话,赶忙叩首,慌张的退了下去。
刘升刚一退下,齐妃此前派去探听消息的人就回来了。
“如何了?”她略带急切的问。
“回禀娘娘,京郊别院住进了一个女子,陛下安排人是去伺候她的。”来人跪在地上答话,心知必然惹得主子盛怒,不敢抬头。
“什么?”齐妃神色陡变,挥手砸落满案几的茶盏。
茶盏砸在禀告的内侍手上,鲜血淋漓。他忍着疼,不敢出声。
齐妃深吸口气,又问:“可查出那女子的来路了?”
“查出了,是前些时日死于大火的扬州刺史林壑季府上的表小姐。出身乡野,无甚依仗。”内侍一一照实答话,齐妃听后脸上怒色渐消。
这齐妃出身京城大族,幼年父母双亡,只得寄养在大伯膝下,打小受尽冷眼,性子毒辣且心机深沉。
当年她大伯膝下独女嫁入东宫为太子妃,她却被当做棋子送到西北许给景衍。最可恨的是,景衍当时明明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处境也极为惨淡,却还是执意不肯娶她。皇帝赐婚,她领着正妃的旨意到了西北,却无半点正妃之尊,景衍连见她一眼都不肯,临了也不过给了她个侧妃的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