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落音,就见太子殿下掀了帘子就要往外走,肩背上的伤还隐隐往外渗着血。
沈太医赶紧慌忙阻拦道:“殿下不可,您身上的伤还没处理。”
身上的伤又怎样,左右也死不了。司马静只想先看一眼她如何了,却不料叶勍和萧凛带人拦在了门口,抱剑跪地恭敬的道:“请殿下先处理伤口。”
知道自家殿下是个什么脾气,叶勍只得迂回的道:“殿下恕罪,您伤势严重,若是这么过去,怕是会吓到娘娘。”
司马静停住了脚步,道:“让他进来吧。”
赵太医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声音悲伤道:“禀殿下,娘娘那一箭伤得极重,如今怕是轻易挪动不得,需得静养。林医女已经给娘娘上了药,当前已经没什么大危险了,只看晚上伤势是好转还是加重了……”
“她还没醒吗?”司马静神色紧绷着,声音有些干涩。
“回殿下,中间娘娘醒过来一次,喝了药就又睡下了。”赵太医恭敬的道。
“你退下吧,好好照顾太子妃。”司马静眸色沉沉的看着他,“若是太子妃有什么不测,你便自裁谢罪吧。”
赵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恭恭敬敬的应了是。
叶勍禀告道:“殿下,刺客都被清理干净了,留下了四个活口,其中一个正是那日见到与娘娘身边侍女在一起的那个。”
沈太医给司马静小心的处理些肩胛上的伤口,那一刀砍的极重,衣料的摩擦下还在渗着血。
司马静表情淡漠:“孤知道了。”
脑中微微一顿,他想起来了,就问:“放箭射伤太子妃的人,可找到了?”
如今还不知道那放箭的是何人,竟然是直直的冲着楚玉嫏就去了。还是说楚家想要决意除掉楚玉嫏,这又是为何,他们不是一条船上的吗?
叶勍赶紧请罪道:“殿下恕罪,那人跑的极快,暗卫将附近搜索了个遍,实在查不到。”
“这是那人射向属下的箭头,这是其他刺客的。”叶勍说着让侍卫呈上来一个乌木托盘,上面放置着两根箭,这两根箭一眼看过去便能区分好坏。
叶勍恭敬道:“殿下,那箭头上有乌头之毒,您小心切勿用手去碰。”
司马静就用帕子包着拈起那两个箭头细细的看着,两支箭看上去差别大的很。
后来那个躲藏在暗处的刺客,射出来的羽箭却是紫檀木的,箭头的精铁上有细小的勾子,比一般的箭要更阴毒一些。
乌头?果然是手段阴毒啊,是冲着一击毙命去的。
司马静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眸色微顿:“方才,那赵太医说的是什么?”
赵太医说的惊险,却唯独没有说楚玉嫏身上还有毒。楚玉嫏中了箭,却没有中毒?这倒是玄乎了,除非,楚玉嫏根本没有中箭,只是串通的人合起伙来骗他。
叶勍自然也想到了,面上就有些疑惑之色。
帐外有侍卫恭敬的道:“殿下,替娘娘诊治的林女医求见。”
司马静微微阖眼:“让她进来。”
楚玉嫏还真是料错了,她以为这医女才入太医署不久,又没有什么身家背景,便随便威逼利诱两句便成了。
实则,林医女祖父却是沈太医,也可以说是东宫的人。
纵然长蓉给她塞了银票,林医女却还是过来了,她不能背叛殿下。
将一切托盘而出后,林医女小心的的看向殿下。
“金丝软甲?”司马静凤眸中都是自嘲的意味。她是知道此行危险,特意穿上了以防意外,倒也罢了。却不想她是提前打好了算盘,在衣服里藏了血想来骗他。
“殿下,虽然有金丝软甲在,可是娘娘身子弱,受的内伤也是实属不轻。”林医女犹豫了一下道,“娘娘身子骨弱了些,这次虽然箭头没有没入心口,然而那箭的力道不轻,臣走时,还见娘娘咯了血。”
司马静原本无波的凤眸划过一丝烦躁,眉头就蹙了起来。这些难道不是她计划好的吗,怎么还能伤了自己。
“你退下吧,照看好太子妃。”
林医女应了是,就恭敬的退下了。
司马静换了身宽松的白袍,就要出门往楚玉嫏所在的营帐去了。
他倒是想不通,楚玉嫏原先的计划是什么了。她既不知道那箭上有毒,想必那原本也不是在她算计内的。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劲装的男子带着一个小厮从帐中出来。
苏芷跟在身后,客气的送客。
第91章
谢瑜刚要走就看见了司马静, 心下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赶紧恭敬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
司马静在他面前站定,凤眸漆黑带着讥讽的笑, 语气凉凉:“你又是谁?”
“回殿下, 臣是承安侯谢铭嫡次子谢瑜, 现任翰林院修撰一职。”
谢瑜知晓必定是之前在太子面前将嫏妹带走的是,叫太子记上了, 于是赶紧恭敬的一撩衣袍跪下道:“方才刺客行刺, 娘娘受了重伤,臣不得已将娘娘带了回来,实在情非得已冒犯之处,请殿下恕罪。”
自家公子都跪下了, 楸信也赶紧跟着跪下了。
苏芷心下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太子如今在这站着, 她也不敢进去报信。
永安侯府二公子谢瑜,小字明澈,是清风霁月的世家公子, 在稿京也是才名远扬。司马静也是听说过的, 只是此人足以官途, 性格闲散的很,不然他也该入东宫幕僚之中了。
“原来是谢家的公子啊,你救驾有功,何罪之有?”司马静凤眸微挑,看着他啊了一声,问,“方才看你从太子妃帐中出来, 太子妃如何了?”
这问题不好答,谢瑜低眉语气恭谦:“回殿下,太子妃伤的重,方才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看着太子殿下似乎没有动的打算,有喜不敢累着殿下,就问:“殿下可要进去说?”
司马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别吵她,就在这吧。”
有喜微怔了一下明白过来“她”指的是谁,赶紧招呼内侍将桌椅凳子,很快就在帐外将藤椅都架了起来。又摆上了茶水点心,让周围的婢女太监侍卫都驱散外五里,确保对方听不到什么这才恭敬的站在了旁边。
司马静一撩衣袍,随意的在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起了桌上的茶盏。也不喝,端在手里眸色微凉的看着跪在前面的谢瑜,唇角就勾了起来:“别的不说,孤倒是很想知道,你与孤的太子妃是如何相识的?”
“回殿下,臣与楚家大公子自幼便是相交好友,”谢瑜赶紧垂眸解释,“臣幼时便经常出入楚府,与娘娘有过几面之缘。娘娘是楚兄的妹妹,臣与楚兄乃是自小便结拜的兄弟,关系甚笃,是以臣也一直视楚家妹妹为亲妹。如今娘娘贵为太子妃,臣不敢以兄长自居,却也不能看其受伤。”
经常出入楚府?那想必应该很是熟识了。
司马静现在仍然记得,当时之前在西边那一块空地上,谢瑜那充满惊慌的神色,颤抖着手将楚玉嫏抱起,那样的眼神,他熟悉的很,哪里像一个兄长看着妹妹的眼神?分明是看着所爱之人逝去,惊惶却无可奈何的眼神。
司马静看着眸子微凉,捏着茶盏的手指不由微微收紧。
他原以为楚玉嫏是没有心的,却不知还有这样一位的存在。
离的那样近,就算一时关心则乱没有分辨得出来楚玉嫏是假装中箭,后面清醒下来也该发现了。可他却没有,反而直到刚才为止,也一直楚玉嫏遮掩着。
司马静掀唇轻笑:“谢瑜,孤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的重情义,竟然为着所谓的兄弟情谊,帮着八竿子打不着的妹妹犯下欺君之罪。”
看着谢瑜微惊的神色,司马静嗤笑着将手里的茶盏捏住,道:“怎么?莫要告诉孤,你将人打横抱回来,却连对方有没有中箭都看不出来?”
楚玉嫏假装中箭的事,虽然没有告诉谢瑜是为了什么缘由,但是谢瑜却是知道的,还听了嫏妹的话,将其带了回来。
谢瑜面容瞬间血色尽褪,赶紧道:“殿下,娘娘确实受了很重的伤,您为何如此说?”
太子殿下竟然什么都知道,苏芷脸色微白,视线就落到了帐门边,她只希望长蓉听了动静过来查看,知道了太子殿下了知道小姐做的那些事了,赶紧和小姐报个信,早做准备。
“有什么伤,孤需要你来告知?”司马静冷笑了一声,“太医已经和孤说过了,太子妃穿了金丝护甲,只是受了点轻伤罢了,流的那些血都是假的。”
谢瑜还想在说什么,司马静就捏着那茶盏,嗤笑的看着他道:“谢瑜,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那些个事,孤可是一清二楚。”
“请太子殿下处置,都是罪臣的错。”谢瑜脸色泛白,嫏妹这件事怕是瞒不下去了,她太大胆了从前在楚家她胆子也大,但是所用的对象都是后宅的那些女子,不能拿她怎么样。
“都是罪臣想的主意,求殿下莫要迁怒娘娘。”
“此事又与你有什么干系呢?”司马静看着他嗤笑,“孤的太子妃啊,毕竟是楚家人,站在晟王身后想要孤死,倒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