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静这才微微松开了攥着她皓腕的手,道:“今日狩猎原本还有好些时辰,只是因着刺客一事,这春猎也进行不下去了。下头侍卫已经在准备收拾车架了,孤与父皇说了,提前带你回去。”
楚玉嫏微微动了动,直起了身想要起来,然而胸口却是实打实的受了伤,不由闷哼一声,好看的眉头就蹙了起来。
“叫你任性不拿身体当回事,竟还筹谋这拿这种事来骗孤,这如今苦还不得你自己来尝?”司马静嘴上,手里却是拿起来放在床边的衣裳,小心的给她套上。
楚玉嫏微微顿了顿,不由有些不自在道:“殿下,这些事情把长蓉叫过来做便好。”
“长蓉不在。”司马静想也不想的的张口就道,手上慢条斯理的给她系着衣带。
和苏芷一起候在门口的长蓉脚步踌躇了一下,还是认命的将脚收了回来。
太子殿下虽然与楚家是敌对关系,但却不曾将楚家的账算在小姐的头上,待小姐也是真心的好。
长蓉想着,若是小姐能够敞开心扉,与太子殿下两人就这样恩爱下去,结果也一定是极好的。
司马静替她穿好外裳,直接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身体陡然失重,楚玉嫏一惊,下意识的就圈住了他的脖子。
司马静薄唇微勾,道:“走了。”
马车就等在外头,车夫恭敬的将脚凳放下,司马静就带着楚玉嫏坐进了车里。
这马车车厢极为的宽敞,马车的轮子都特意用布包着棉花裹了起来,行驶起来颠簸程度便大大的减小了。
“身子骨这般若,回去该好生补补了。”司马静长臂揽着她的腰,有些嫌弃的捏了一把。
腰间一痒,然而因着胸口的伤她还躲不了,就只得靠在他身边。楚玉嫏不由抿了唇,做出生气的模样,伸手去按住他的手:“殿下莫要闹了。”
“这般怕痒?”司马静唇角一翘,这样子才鲜活的很啊。
楚玉嫏就抿着唇撇过头,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
司马静就笑了起来,面上的笑得格外欢畅。
等到了东宫,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一轮明月高悬夜空,今夜暮色中却是没有星星。已经进入了东宫中,马车却不曾停下,就这样径自的向里驶去。一路到了蒹葭宫,才停了下来。
司马静将楚玉嫏抱了下来,一路上了台阶,路边的宫女纷纷行礼,垂眸不敢直视。
楚玉嫏忍不住推他,道:“殿下,只是动作胸口淤青牵扯到会有些伤痛,但我的腿却是好的,并非不能走。”
“太医说了,叫你好好修养。”司马静想了想,道,“那姓林的女医是沈太医的外孙女,这传承下来的医术。医术也是了得的,孤便想着,叫人过来,今后便留在东宫专门照顾你。”
楚玉嫏顿了顿,明白过来,那位她当初想买通的林医女,竟也是司马静的人。
司马静将人放在床头坐下,又给她扯好了帘子:“时候不早了,已经让人去准备药羹了,等用过晚膳再睡。”
长蓉进来将安神香燃上,又带着其他的宫女恭敬的退了下去。
寝殿之中一下子就空旷了下来,寂静起来。
“孤知晓,今日的刺客都是楚家派过来的,但是射伤你的却与之并不是同一拨人。”司马静替她掖好被子,道,“你且放心便是了,孤定然会将那人找出来,绑到你面前来,叫你也捅他几箭出出气。”
楚玉嫏垂了眸子,遮住瞳孔中复杂之色。她心下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来,她怀疑着是那人,却没有证据。
这时候,楚玉嫏突然瞥见他素白衣袖上的血,好看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殿下,你受伤了?”
司马静顿了顿,道:“不过是小伤罢了。”
什么小伤能渗出来这么多血。这白袍的衣料看着一点都不单薄。
他分明是受了伤,怎么还要硬撑着一路将她抱回来?
司马静起了身,走到不远处的柜子边将药箱拿了出来,放到了床边:“你来替孤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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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松了衣袍, 白皙的肩脊上血红的伤口就更显得狰狞无比,触目惊心。
“伤的这么重,该叫太医来上药的才是。”楚玉嫏没想到伤的竟是这般的重,眉头不由得一下子皱了起来, 拿着药瓶的手一下子无从下手起来。
“不过是小伤罢了, 都开过药了, 还叫什么太医?”司马静似乎感觉不到痛一般,催促道, “快些上药吧。”
楚玉嫏拧不过他, 就只得去轻轻的用食指蘸了些药,往伤口处涂抹着。
那药的药性重,洒在伤口上也是极疼的。司马静却没有呼痛一声,只是看着青色的床幔, 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楚玉嫏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是何种感受。
*
次日, 司马静出去了。
楚玉嫏坐在窗前翻着账本,时不时用笔在簿子上勾勾画画。
长蓉从外边进来了,看着小姐叹息了声道:
“小姐, 楚家派出去的暗卫死伤大半, 鹌一断了一条腿, 逃回去是逃回去了。但是,任务失败的暗卫……”
连续执行三次任务失败,或者累计七次失败,就会被处死。需要按未执行的任务,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所要执行的任务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逃回去,已经是极大的运气了。在这之前鹌一已经有五次失败记录, 而如今他断了一条腿,如果楚玉嫏不管,再过些时日他怕是必死无疑了。
楚玉嫏也是知道这些的,她放下笔,顿了顿道:“收拾收拾东西,陪我回一趟楚家吧。”
鹌一跟了她一场,既然有机会能救得下来,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人去死。
长蓉愣了愣,赶紧应了是。
宫里,皇帝司马德靠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玉把件,眸色微深的看着下首的人。
沈太医在旁恭恭敬敬的收拾着医箱。
“你要请辞?”
皇帝嗤笑一声,道:“沈苏叶啊沈苏叶,你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朕的,朕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吗?”
“陛下恕罪啊。”沈太医诚惶诚恐地放下医箱,伏跪在地。
“朕知道你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在这世上活着的,又有几个不怕死呢?”
皇帝的眼神却是落寂了下来,捏着玉把件的手就紧了紧,言语间也多了几分推心置腹:
“朕总说治不好要向你砍了,不过是为了吓吓你罢了,这话先帝也常说,你可曾真的见过有哪几个太医真的跟着一同下了皇陵?”
沈太医见心思被戳破了,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额角的汗珠如黄豆一般大,就这样一滴一滴的落下。
干涸的起了皮的唇微微地翕动,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皇帝叹息了一声,道:“朕这一生啊,幼时便生活在各种阴谋算计之中,少年时便和兄弟朝臣玩弄权术,各种谋算。这当了皇帝之后,却是众叛亲离,每日埋伏于案牍之中,为各种奏折所累。如今人到晚年,也是时候该解脱了。”
沈太医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味?
皇帝司马德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如同看开了一般的问:“沈苏叶啊,你便直说了吧,朕还剩下多少时日?”
沈太医大惊,不是啊,陛下您误会了啊,有事的不是您呐。
他赶紧道:“陛下莫要胡言,您身体虽然是有些病症,却并非是不治之症。您千秋鼎盛,福德万世,能有什么事?”
皇帝就笑了,叹息的看着他:“你啊你啊,朕的身体朕自个儿清楚。都能把你吓的要请辞,想必是不剩下多少时日了。”
沈太医眼看着是说不清楚了,赶紧道:“陛下,臣方才觉得臣还正值壮年,有不用这么早回乡养老。”
皇帝看着他,轻叹了一声:“若是真的治不好,便早些说吧,尽力而为便是,看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朕也不会真的要了你的命。”
看来陛下还是没怎么信,沈太医擦着额头的汗,不知此事该如何收场。
最后,只得这样罢了,带着陛下赏赐的银两拿着医箱退下去了。
沈太医走了,皇帝司马德确是认认真真的考虑起来太子监国一世。
这个儿子性子是个不羁的,半点也不受管教。胆子又大,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他偏要做,从前在六部的时候就各种大刀阔斧的来,半点也不考虑其他的。
司马德真的怕他走后,这个胆子包了天的,拿着朝政乱来。
如今先叫太子上手一段时日,他在旁看着,也好帮衬着点。
司马德想着想着,就唤了福德来,想要拟旨,可又有些犹豫不决。就对福德说起了此事。
这一听可如何得了?福德赶紧将人拦住,“陛下正值春秋鼎盛时候,这个时候要太子监国,岂不是要动摇人心?”
这历朝历代哪位皇帝敢这么放权给太子,不都是千防万防的,生怕太子权势过大,危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