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吐出来。
沈太医把着脉,已经有些慌了。脉象除了有点虚弱根本看不出别的,要说真的是前几日发烧将脑子烧坏掉了,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种事情最是不好说了,那烧来的不明不白,也不像是剑伤引起的,殿下身体一向是很好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烧那么久。
几个太医见他看不出来什么,轮流过来把了脉。又是看面色又是看舌苔,问这个问那个。可惜傻了的太子啥也问不出来,一开口就是问阿姊。
几个太医是心力憔悴啊,很快,更叫人憔悴的来了。
门外守门的太监高声传唱:“陛下到——”
冷汗很快自在场的所有人额头滑落,只除了一个楚稚,毕竟他心智才七岁还不知道皇帝是什么。
太医和有喜都伏跪了下来,颤颤巍巍的忍不住的抖。报信的人跑得太快了,派过去拦的人还是慢了一步没有拦住。
很快,一群人就进来了,为首的皇帝穿着一身白色的织锦龙袍,原本满面威严的脸带上了些许的喜色,看上去心情甚好。
“微臣/奴才参加陛下,陛下万岁……”
皇帝一挥手就将人的话打断了:“朕听说静儿醒了?”
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喜色,几个太医和有喜却抖的更厉害了。
“静儿?”皇帝司马德看着坐在榻上的楚稚,语气里带着对其他子嗣从来没有过的慈爱温和。
然而楚稚却不能理解这个穿着龙袍陌生大叔的表情,他露出茫然之色,呆呆的看着皇帝。
“静儿?”皇帝面上的喜色慢慢褪了下去,脸色渐渐变得奇怪,他转头问沈太医:“太子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这很明显烧傻了啊!
但是这话沈太医不敢说,他哆嗦着,意图将话说的委婉一点:“回禀陛下,太子殿下他……许是烧糊涂了,意识有些不清醒……”
“你是说太子烧了?你便且直说,太子何时能恢复?”司马德脸色阴沉的几乎都能滴水。
“回……回禀陛下,也许是三天也许是半个月,又也许是半年,又也许是一年十年……”
还也许永远都恢复不了了,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几乎听不见了。
沈太医年过半百了,心脏实在承受不住这般惊吓,额角的冷汗接二连三的滑落也不敢擦。
司马德脸上的表情逐渐阴了下来,他手上一个用力,挂在腰间的白玉佩就这样被他捏碎成了几瓣,被随意的扔掉。
“限你们一个月内,治好太子,否则……”
跪在地上的太医和有喜被这铺面而来的帝王威严压的喘不过气来,瑟瑟发抖。虽然陛下话没说完,然而那未尽之意显而易见,治不好太子,怕就要如同那块玉一样了。
皇帝让人起来后,自己走向了床边,坐了下来,温和的问:“静儿感觉如何了?可有哪里不适?”
楚稚感觉出来这个人散发的善意,忍不住开口问:“你看见我阿姊了吗?”
皇帝笑意一僵,阿姊?
他看向了缩瑟在一边的有喜,问:“什么阿姊?怎么回事?”
有喜也不知道啊,他也正懵着呢,但是陛下问话他怎么能不答。于是立马又跪下来请罪,战战兢兢:“陛下恕罪,奴才不知啊,太子殿下从未让什么女子近过身……”
皇帝语气温和的看向司马静,问:“静儿说的阿姊是谁?叫什么名字?”
名字?
楚稚脑子里闪过一个片段,是阿姊在教他写字。
阿姊说:“这是‘楚’字,是姓氏,稚儿姓楚,阿姊也姓楚,爹爹也姓楚。”
“‘稚’,这是稚儿的名字,稚儿要好好练这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沙雕文案】
太子之尊一朝与一朝与臣子灵魂互换,他忍辱负重,卑微做小,只为有朝一日铲除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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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还是在作话说一下,避免有的宝贝爱错角色,司马勋不是深情男二,是又坏又渣的反派,大纲的男配(因为不是很重要)还没出来。
前面有伏笔的,司马勋为权势不择手段,但是为了全女主人设,所以写了他对女主的感情,感情是真的,渣也是真的。
祝宝贝们阅读愉快,么么~
第14章 手伸出来
“稚儿……”楚稚含糊的念了一遍,有问,“阿姊也有名字吗?”
“当然。”楚玉嫏含笑,“每个人都有名字。”
楚稚眼里都是好奇之色:“阿姊,阿姊的名字……是什么?”
楚玉嫏拿起了笔,带着楚稚的手,写下了一个“玉”字。
“阿姊的名字是玉嫏,“嫏”太复杂了,你现在写不了。”楚玉嫏微笑着,带着弟弟的手写字,“稚儿今天就先练这两个字吧。”
“‘稚’是稚儿的名字,‘玉’是阿姊的名字。”楚玉嫏说着让楚稚自己握笔,然后拿起墨条研起磨来,“‘稚’这个字虽然有点复杂,但是稚儿还是要练的。”
楚稚喜欢写简单的,他一边写一边念:“玉是阿姊的名字,阿姊的名字是玉……”
楚稚看着皇帝近在咫尺关切的脸,认真的回答到:“玉是阿姊的名字,阿姊的名字是玉。”
玉?
皇帝藏起了危险的神色,目光不忍的看着司马静,内心酸楚不已,他拍了拍儿子的手:“静儿放心,父皇一定把她给你找出来。”
朕的太子,一向骄傲放肆,目中无人不可一世,走过之处万人跪拜。如今怎么就落得了这个地步,还一醒来就念叨一个女子,还唤作阿姊?
这天下间有谁有这个资格能让太子称作阿姊?
简直放肆!
现在刺客虽然都抓住了,然而幕后主使还没有找到。那些刺客说不出幕后之人,已经全都被皇帝一怒之下凌迟处死了,每个人每一刀都没有少。
“你好生养伤,这段时间,朕下令封锁东宫,除太医近侍外,一切之情者,皆杀之。”皇帝让楚稚躺下,慈爱的给他盖好被子。
“那我阿姊呢?”楚稚拉着皇帝的袖子,不让他走。
“放心,父皇很快就替你找来。”皇帝再三向他保证,安抚的替他放下了床帘。
楚稚这才放心。
他没看到,放下帘子后的皇帝面色一瞬间就沉了下去,露出了帝王还有的怒容。
几个太医还有有喜,低头弯腰跟着这位陛下走了出去,脸上苦哈哈的。
一直到了外殿,皇帝才在殿中的主位上坐了下来,怒容满面的将桌案边的东西都甩了下去,乘着滚烫的茶水的茶盏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碎片四溅。
“查!给朕查!把太子接触过的,名字里带玉的,都给朕找出来!”
竟敢蛊惑太子!
此时的楚玉嫏丝毫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弟弟在皇宫醒来了,此时的她站在院落的门口,静静的等着冒牌弟弟回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山中素有蚊虫,扰人的紧。楚玉嫏笔直修长的站在那里,面上已经有薄怒之色了。
稚儿胆子太大了,如今居然敢午睡的时候,私自偷跑出去,还跑那么远。这是在外面,人多混杂,还好是遇见了观主,否则若是遇上了什么心思不正的人,结果又要如何?
她本想亲自过去找,然而这青云观太大,观主又不知在何处,根本无从找起。
越等楚玉嫏怒意越重,无论长蓉怎么劝她先回屋休息,也全然不听。
就在这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亮光。
两个穿着道袍的人手里持着灯,领着一个半大的孩童走了过来。
两个小道士很是客气的道歉:“施主久等了,我们奉观主之命送小施主回来。观主平日里从不见人,却不想与小施主一见投缘的很,这才晚了一点。”
楚玉嫏回礼点头客气道:“是稚儿打扰到观主清修了。”
趁着自家小姐还在与人说话,长蓉将小公子拉倒了一边,劝道:
“小公子可知道,您这一跑出去,小姐还有多着急?那院的下人都被罚了,又亲自带人到处去找您的下落,得知您在观主那里又在这院门口站着等了您半个多小时了,山上蚊虫又多……”
司马静抬眉看着楚玉嫏,发现她眉宇间重重的疲累之色,难得有了愧疚之心。
这个女人有多在意她那个傻子弟弟,他也不是不清楚,就这么贸然跑了,她自然会担心。
其实这个女人虽然恶毒了一点,心机深沉了一点,阴险了一点,两面三刀了一点,心肠冷硬了一点,毫无人性了一点,而且还是楚家的女儿……
但是,但是……
没有但是了,想着想着司马静的心又硬生生的凉了下来。她又不是什么好人,如今他被迫待在这个躯壳里,忍辱负重,就算她现在待他不错,也不过是以为他是楚稚那个小傻子。
如果她知道他是谁,怕是第一个要毒死他。
这边楚玉嫏已经送走了那两位小道士,冲司马静走了过来。
司马静想着,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楚玉嫏,心里悠悠的叹了口气。罢了,就算再怎么不喜欢这个女人,毕竟现在用了她弟的身体,也不好再让她伤心,如果她抱着自己哭,他就学着小傻子样子哄两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