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只来了一个府医,姓陈,从前一直是他替稚儿诊治的。
司马静很自然而就将手伸过去了,让这老头把脉。他也是才知道这身体里原来的小傻子是中毒才傻的,他在这躯壳中醒来倒是从来没觉得有影响过,也是有些好奇这毒解了没。
陈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了,穿着一身布衣,头发花白。他坐在那里,闭着眼睛细细的摸着脉搏。那一张老迈布满皱纹的脸,眉头皱得很深。
过了许久,眉头散开,陈大夫脸上露出了笑意:“恭喜小姐,小公子身上的毒,已经全解了。如今只要在喝几日汤药,好好补一补,就能如普通孩童一般了。”
“因为毒的原因,小公子的身体可能还有些不协调。这习字什么的,难免手抖,如今毒已经全部都清除了,也不太在意,等再多过些时日便好了。”
楚玉嫏一直提着的心突然就松懈了下来,她追问:“可能看得出来这毒是如何解的?”
陈大夫思虑了一番,摇了摇头:“之前的烧来的不明不白,可能是因为那烧的缘故,又吃了些什么药。那毒是胎中带出来的,没有撑过那药性,这才被解了吧。这其中有太多可能了,老夫也说不清楚。”
楚玉嫏点头让陈大夫开了方子,然后让苏芷亲自送人回去。
她看着司马静,弯唇无声的笑了起来。
“长蓉,去看看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了立刻与我说。”
长蓉屈膝应是。
这个点按理各个衙署大人也都该回家了,但是楚楠没有回家。他现在在楚家在外面的一处别院里,听着下属的汇报。
“你们说什么,太子醒了?”
楚楠脸色难看,之前殿下不辞万里的赶回来,好不容易才将手伸入东宫,还牺牲了那么多精心培养的刺客。结果东宫里的那位太子,只是在床上躺了还不到半个月,就醒了?
“殿下不是吩咐你们,在汤药之中下毒吗?”
那两个黑衣人跪在地上,赶紧道:“张太医一直是殿下的人,我们只是每天将毒偷偷的给张太医,让他下毒,其余的恕属下无能,实在是不知道了。”
楚稚沉声,道:“张太医呢?让他来楚家一趟,就说国公爷病重,想让他来府上瞧瞧。”
“这……”黑衣人犹豫了一下,“因为陛下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吩咐,不让任何人进殿,就连太医也无法出来……这样贸然去请人,怕是请不来。”
楚楠眉头一瞬间皱得更深了:“你们赶快给殿下传信,如今一时半刻怕是杀不了那位了,还是让殿下早作打算的好。”
两个黑衣人领命退下了,楚楠按了按疼痛的额角,这才出了门驾了马往家里去了。
他此时还不知道,家里有个巨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楚玉嫏听说父亲回来了,立刻就领了司马静去了正院的书房。
“父亲,女儿有要事要与父亲说。”
楚楠坐在书房,原本还在叹惋错失良机,不知何时才能除掉司马静,却在这时候听到了女儿的声音。他没多想,就让人进来了。
“什么事?”楚楠沉声问。
“父亲。”楚玉嫏一向沉稳,此时却拉着楚稚,眉眼弯弯带着满面的笑容,语气惊喜又愉悦,“稚儿的毒,已经全部解了!大夫说,他今后与正常人无异。”
楚楠直觉得一瞬间什么也没听清,又让楚玉嫏重复了一遍后才听清,恍惚间,手里那只他原本最喜欢的湖笔已经碎成了两断,他却没有半分在意,有些踉跄的站了起来看向自己这个小儿子。
他语气里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当真!”
“自然。”楚玉嫏含笑,将司马静往楚楠身边推了推,道,“稚儿,快和爹爹说说,你在青云观,都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静面上乖顺,用孩童的语气,语句清晰的将青云观上的事又叙述了一遍。
楚楠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这是他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句子,还条理清晰,如此顺畅。
“好,好啊!”楚楠大笑,眼角眼泪都出来了,“我楚楠终于有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采访一下,请问对于把死敌抱起来还当孩子一样哄,您有什么感受呢?
司马勋面无表情:谢邀,没别的,恶心,就是很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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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天要补好多作业,可能赶不及更新,我尽量赶快一点,为了防止赶不及,我先在这请个假。
一般每天都是晚上九点更新,晚上九点没有更新说明那天就更新不了了。
鞠躬,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17章 他醒来了
楚玉嫏弯起了唇角,看着司马静,开口问:“父亲打算何时公开这个消息?”
楚楠此时看着这个儿子,心内正一阵喜悦翻涌,闻言想也不想,语气激动的道:“为父这就派人去给你祖父传信,不,为父这就带稚儿去见过你祖父……”
“此事不急,如此大事,还是要找个好时机。”楚玉嫏略有深意的道,“我看父亲方才愁眉不展,可是在为什么事而烦心?”
按照楚玉嫏的性格,不论是任何事,她都要将其利益最大化。稚儿如今虽然好了,但是楚家暗处的那些蛇虫鼠蚁还在窥伺觊觎着不可得的东西,就比如那位三叔。
这些年楚家需要他,将他推到了一个不低的位置,各路资源都紧着他,这才将人养足了胃口,不安分了起来。
三人站在书房玄关处,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
楚楠听着女儿一席话,原本被喜悦冲昏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儿子醒悟过来。稚儿受了那么多罪,如今好不容易恢复,光公布身份怎么行。
三房四房那几个,还有族中的那些个族兄,曾经几番觊觎这稚儿的东西,几番欺辱稚儿。他总该为这个儿子,讨回些什么。
毕竟是个混迹朝堂的老狐狸,很快心思浮动,就有了成算。
他沉吟着摸了摸儿子的头发,道:“过几日就是你祖母的寿辰,到时候公开吧,也叫你祖父祖母高兴高兴。”
有了稚儿恢复的喜事在前,东宫里的那桩事就算不得什么了。司马静没死又怎么样,下一次还是可以找机会动手。
想到这儿,楚楠给儿子手里塞了块茶点,道:“稚儿去找长蓉玩儿吧,爹爹有话要和你阿姊说。”
司马静眸色微亮,这老匹夫很定又要谋划什么了。
他开口:“我想留下。”
楚楠自是没有不乐意的,纵然他心思多疑,却不会对一个刚恢复正常的孩子多什么心。
楚楠的书房很大,对比于之前楚玉嫏的书房,简直就是天渊之别。端看那多宝架上的古董玩物,还有墙上的名画之类,任意拿出来一样都是价值千金的宝物。
在书房的正中央,楚楠平常正对坐的对方,对面还挂着一把古剑,想也是来历不凡。
书架之上的书种类繁多,有很多都是千金难买的孤本。
楚楠看到儿子进来时就一直在暗暗打量着书房,还以为他是在好奇。就笑着让他自己到处看看,想要什么自己拿着玩。
要是放在从前,楚楠是不会敢让稚儿在他视线之外在他书房乱跑的,毕竟这要一个发疯,这么多珍贵东西,没得够他砸的。
司马静早就想来这书房了,见楚楠开口,正好给了他正大光明乱番的理由,自然就听话的去玩了。
楚玉嫏目光柔和的看了看稚儿,见他就坐在旁边好奇的摸着墙上的字画,没有丝毫想破坏的意思,才放心的转过身来看向父亲,问:“父亲找女儿何事?”
楚楠思绪放回东宫上,眉头慢慢皱上,他道:“嫏儿,你且好生准备一番,殿下再过几日就该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楚玉嫏惊讶,“太子已经……撑不下去了吗?”
司马静在墙上乱摸,正找机关的手就是一顿。心瞬间提起,难道真被得手了?东宫那些个,也不至于如此废物吧?
况且,要是真的被得手了,这老匹夫就不会是皱着一张老脸了,怕是乐的找不着家了。
楚楠摇头,叹息:“太子殿下……已经醒了。”
哗啦——
话音才落,挂在墙上的《万里山河图》在哗啦一声中碎成了两半,一个稚嫩的手正拽这破碎的一半。
楚楠听到转过头,看清楚了被撕毁的是哪一幅画,瞬间眼前一黑,捂住胸口声音都变了一个调,语气心痛至极。
“稚儿!”
这可是前朝大师桓延之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作品,是他晚年所做,经历了世间人生百态红尘之苦,阅尽山河后留下的画作。是楚楠最爱的一幅画,每天都挂在眼皮子下,天天看着!
楚玉嫏脑子也空了一瞬间,赶紧呵斥:“住手!”
司马静手里死死捏着古画,此时眉宇间尽是不可置信之色,他在东宫的身体居然醒了?!
脑子里瞬间就出现在青云观看到的那本书,离魂有三种,灵魂互换恰好就是其中一种!
那个小傻子没有死,在他身体里醒过来了?
他很清楚,那具身体受的伤并不是很重,他在这个身体里醒了,那么那小傻子估计也不知道在他那身体里醒来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