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点小心思?敢打江半深小师妹的主意,他是疯了吗?第一日跳崖跳得还不够惨烈吗?
白馥芷笑着打圆场道:“我与师兄正说,今日大家便开始分组对练,练习进攻与拆招。”她看着陆缇与那名英俊弟子,“两位师弟看起来关系不错,那便你们二人组一队吧?”她拍了拍手,温柔地招呼大家,“现在我们要去殿外咯,记得拿起桌下的铁剑哦。”
弟子们鱼贯来道殿外广场。
陆缇不情不愿地正要往英俊弟子那走,顾尘光却先一步到了那名弟子身边。
他一如既往,温和地让人如沐春风:“师弟,今日我与你对练。”
弟子大喜过望。毕竟能得顾师兄指点一招半式,足够他自己苦练半年!
在场众人谁不眼红?
谁知一盏茶过后,场上便回荡起凄厉惨叫。
众人循声望去,那名幸运的“顾选弟子”正蜷缩在地上,揉着腰鬼哭狼嚎。
而顾师兄持铁剑立于身旁,低首望着他,眉眼温柔。
“师弟,起来。”
那弟子一听这四字,当即抖如筛糠:“不、不、不了吧师兄……要、要、要不我还是与陆缇师兄对练吧?”
顾师兄确实毫不藏私,指点迷津,倾囊相授。但也绝不温柔,该出手时,一点没留情。
陆缇砸了砸嘴,凑到司予身边奚落他:“小美人儿你看,现在的年轻人哦,真是吃不得一点苦。你说练习剑术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磕磕碰碰呢?这点痛都忍不了,还怎么进步?顾师兄还偏就选了他。为什么?凭什么?”
他摇着扇子,总结陈词:“总之小美人儿,他这个人,你还是少与他往来吧。若是你想找人补习功课,你看看本少爷啊,本少爷乐意全程奉陪!”
顾尘光望着脑袋快凑到司予脸上的陆缇,轻皱双眉。
“好。”他低低一笑,冲着陆缇扬声道,“那便换陆师弟来吧。”
“本少……我吗?”陆缇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仿佛是不敢相信这天大的好运竟突然落在自己头上,“哎!哎!好!好!”他当即狗腿地小跑过去,拱手鞠躬道,“顾师兄,请多指教!”
于是半盏茶后,鬼哭狼嚎之人换成了陆缇。
从此,再没有外门弟子盼望顾师兄一对一教授剑术,这是后话。
司予与苏见浅正比划着,白馥芷走了过来,亲昵地揽住司予的肩膀,温柔笑道:“司师妹,我有话想问你。”她指了指一旁无人处,“我们去那边聊好吗?”
这么多人在场,司予也不怕她折腾什么幺蛾子,笑眯眯地随她走至偏僻处,还以为她要放什么狠话,谁知她问的竟是:“你哥哥幼时可有婚约?不瞒你说,我想做你嫂子。”
司予:???
修真界的姑娘,都这么直接吗?
第50章
司予心道, 还“不瞒你说”?压根啥也不用瞒嘛,白馥芷想做顾夫人的心路人皆知。
不过白馥芷这种性情偏激的恋爱脑姑娘,就还是不要祸害顾尘光了吧。风光霁月温润如玉的小哥哥, 那得品貌俱佳的真天仙才配得上啊。
司予既不愿与白馥芷正面冲突,也不愿帮她去坑顾尘光, 索性羞羞答答地将小脸一捂,扭捏道:“嘤嘤嘤嘤白师姐你说什么呢,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啦嘤嘤嘤嘤。”
白馥芷:???
这都快及笄了,算哪门子孩子?
司予跺了跺脚, 娇嗔道:“嘤嘤嘤嘤什么‘婚约’啊、‘嫂子’啊,这些羞羞的事情人家都不懂啦嘤嘤嘤嘤”
白馥芷:???
问婚约、做嫂子算哪门子羞羞的事情?
这司师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有毒吧?是有毒吧?
司予揉着脸颊,脚尖踢着碎石子:“嘤嘤嘤嘤你不要问人家嘛, 白师姐你直接去问顾哥哥好不好嘛嘤嘤嘤嘤。”
白馥芷被司予嘤嘤得头皮都要炸了, 强忍着一股心头火,才能勉强维持温柔假象:“师妹,别嘤。”
老天爷,世上怎会有像司予这般做作的人?
司予怯生生地看着白馥芷,委屈道:“白师姐, 那、那我帮你叫顾哥哥来?”她双手握成个筒状,踮起脚尖, 大声呼唤不远处的顾尘光,“顾师……唔。”
白馥芷大惊失色,被司予这一番骚操作震惊了。司予若真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说出些什么, 那她真要丢死人了。吓得她忙死死捂住司予的嘴,牢牢封住她未说出口的话。
她明白了,这司师妹压根就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做作草包啊。
有这种做作草包的青梅, 那是顾师兄的人生污点。顾师兄又怎可能被司予从她身边夺走?是她多虑了。
“我不过随口一问,并没有很想知道答案,司师妹莫要放在心上,先回去练习吧。”眼看着司予委屈巴巴地瘪了嘴,白馥芷生怕她再“嘤”出声来,吓得忙一叠声道,“你闭嘴,快回去,不许嘤。”
终于连最后一丝温柔也维持不住了。
看着司予捂着脸一溜烟跑回去,连背影都透着娇羞,白馥芷只觉得与这做作草包多呆一刻,都恶心又委屈。
司予也不知道白馥芷到底在她的精湛演技下遭遇了什么心理创伤,以至于不到三个月,整个华阳门都知道赤阳峰的小师妹司予是个做作的草包。从某种角度来说,司予也算是知名度不低于华阳双壁和华阳门第一美人的小小名人了。
司予自知身上秘密太多,有心藏拙,但确然没想藏成如今这样。可既成了如今这样,以她不肯吃亏的性子,便觉着需得从中获取些甜头,比方说……一名一对一免费随身家教。
五师兄伍方方说起这件事时一脸愤慨:“做作草包也太难听了吧!我们小师妹又可爱又漂亮又乖巧,哪里是什么做作草包了?等师父出关后听见这个称呼,那还不得被活活气死?要我说,他们元阳峰的人都有病!”他气得拍桌子,“都!有!病!”
大师兄赵伯元忽然想起一事,忙问道:“我听闻,今日又有九名新弟子突破玉清境,其中可有小师妹了吧?”
司予正喝南瓜汤,闻言默默放下碗,佯装心虚地看了赵伯元一眼:“……没有……吧。”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
五师兄伍方方见几位师兄沉默不语,而小师妹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可怜模样,忙打圆场道:“咳咳,这修炼啊,也是有一部分运气成分的,孩子修炼讲究的是个顺其自然,不能逼,也别急。”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
大师兄赵伯元叹道:“今年的新弟子共六十一人,六十名外门弟子与小师妹一名内门弟子。至今日,便只剩小师妹与一名外门弟子没能突破玉清境了。”
伍方方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不是还有一名外门弟子么……不能逼,不着急,啊。”
赵伯元道:“那名外门弟子就是推小师妹下崖的那什么公主,一直被罚在后山思过,完全没开始修行。”
伍方方:……
“等师父出关后得知,估计真要被活活气死了……”他无奈地转过身,无奈地将司予望着,“小师妹……要不然……咱去找小六子给开开小灶?”
司予等的就是这句话。
若是有熟悉华阳门功法且法力高深之人,能随时对她一对一指导,她的修行必会事半功倍。松虚真人八成有被迫害妄想症,给赤阳峰罩着个法阵,外人无法进入,而她又不会御剑飞行,所以这事大概率是指望不上外峰的顾尘光了,那便只剩下个江半深。
可江半深此人,乃是绝世大冰山一尊,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场,就还挺难搞。所以即将突破玉清境的司予干脆直接暂停修行步伐,为的就是成为倒数第一的学渣,刺激刺激她那群心大的师兄们。再由师兄们一起出面,叫江半深不得不教她。她就不信江半深还能拒绝五个嫡亲师兄。
一切尽在掌握,司予心中满意,面上却佯装心虚,指着喝了一半的南瓜汤,怯生生地问:“那这个……我还能吃吗?”
五师兄厨艺不错,她又饿了一下午,这会儿还没吃饱呢。
伍方方一脸恨铁不成钢:“吃吧。”
吃完饭,司予就被五位师兄押送至江半深房中。
此时已是戌时,江半深正在看书,听闻几人来意,头也不抬,干脆地拒绝道:“我没空。”
司予熟知江半深人设,对此回答毫不意外。
五位师兄也不意外,开始轮番上阵,尽力说服。末了,伍方方抖一抖肥胖的身躯,直接扑到江半深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演开了:“小六子!你想想啊!你是在帮小师妹吗?你不是!你是在帮师父啊!”
江半深轻松将伍方方这个大块头推开,一脸“演,我就看着你演”的表情望着他。
对上这样的目光,伍方方也完全不出戏,甚至还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师父出关若是得知此噩耗,怕是会气得一命呜呼啊。师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打击,更经不住别峰老家伙们的嘲讽。小六子,你是他老人家最疼爱的弟子,你难道忍心将师父逼至如此绝境?百善孝为先啊小六子!你好好想想啊小六子!是师父他老人家的生命重要,还是你的时间重要?你还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