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娴将竹篓丢给周欢,扯唇笑道,“那你跟臣妾抱怨什么?”
我愤愤道,“寡人抱怨的是跟秦宿瑜学,寡人先时坑他,他岂能放过寡人?他到时定会寻机教训寡人。”
穆娴踱到我身旁,随手拽朵菊花拔花瓣玩,“太子殿下武艺高超,为人也坦荡,岂会夹私?”
他若坦荡还会造反?现在他是太子了,也不见对我尊敬,我在他面前就跟孙子一样,估计过不了几日他就要逼我去做太上皇。
我欲哭无泪道,“他夹私你又看不出来,等后面寡人皮开肉绽,你不定还以为是寡人不服管教,他逼不得已才对我下重手,他这人假仁假义惯了,寡人早看透了他。”
穆娴面色露犹疑,“他难道还会对你一个……君主打骂,就是面子上也过不去,除非你把他逼急了,他给你两巴掌让你老实我倒有点信。”
我憋着嘴摇她的手,求她道,“你也会武,你教寡人不也行吗?寡人宁愿跟你学。”
穆娴抱着胳膊当真考虑起来,“臣妾教也不是不行……”
我赶忙吹捧道,“爱妃是将门出身,身负十八般武艺,而且貌美如花,可比秦宿瑜那个驴脸好多了,寡人拜爱妃当师傅,就是再苦也乐在其中啊。”
穆娴长长的嗯着,顺手摸了一把我的脸,道,“明儿臣妾就去跟太子殿下说,陛下师傅这差事还是臣妾适合。”
我自是乐滋滋,一路欢快的跟着她回和春殿歇息了。
翌日下午,穆娴带着我入了练武场,正见秦宿瑜坐在台上擦剑,他听着人来都没抬头。
我抱着穆娴的手悄悄跟她道,“爱妃你去跟他说吧。”
穆娴捏了一下我的脸,“怂蛋。”
不过她还是上了武台一屁股坐到秦宿瑜旁边的椅子上。
这地儿太阳大,我甩袖子挥了两下,热的冒汗,我朝四处瞅了瞅,都在太阳底下,真没处藏,我只能爬上台子寻了把椅子坐好。
还好周欢捏着小扇给我扇风,倒解了些热。
秦宿瑜擦完剑后,才抬眼瞄过我和穆娴,淡淡道,“陛下练武带娴妃娘娘过来做什么?”
我挪过身给穆娴递眼色。
穆娴清了清嗓子,先轻轻笑道,“太子殿下贵人事忙,陛下又身娇体贵,哪能受的住您那一手,不若让本宫来教,本宫也闲,况且陛下最听本宫的话,本宫教陛下岂不是更好?”
秦宿瑜眼皮耷拉下来,将目光投到我面上,凉凉道,“陛下说呢?”
我当然是选穆娴了!
我摸过杯子呷一口茶,故作淡定道,“寡人毕竟是一国君主,这副身躯早已不属于寡人自己的了,乃是归属万民,寡人自己磕着摔着也不妨事,若是练武时将身体弄伤,怎么对得起天下黎民百姓啊?”
我说完这段话,穆娴冲我翻了个白眼,我还是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话都放出去了,万不能叫秦宿瑜看穿我。
秦宿瑜对着剑呵一口气,又擦了一遍,那剑上的寒光说巧不巧正照到我脸上,我如坐针毡,才装好的腔调就怕要维持不住了。
他的眼尾翘起,斜着看我道,“父皇是万金之躯,自然是万人景仰,不过您怕是忘了昨晚在言礼堂的话了,要儿臣帮您回忆回忆吗?”
“昨晚在言礼堂又发生什么事?”穆娴转头来问我。
我窘迫的笑着摇手,“也,也没什么事……”
“父皇不好意思说,儿臣来替您说,”秦宿瑜轻着话道。
我抠了抠桌子,支吾着声道,“寡人是被你们逼的……”
“父皇当着谢太傅的面玩玉器,谢太傅实在管不住才要儿臣来管教您,”秦宿瑜不顾我快哭的脸将后面的话毫不留情的全抖出来,“父皇还说,能得儿臣陪练,您与荣有焉。”
“陛下,太子殿下说的都是真的吗”穆娴僵着脸对我笑,她嘴角那笑都在抽搐,瞧着好像随时都会暴起。
我举起袖子将脸遮住,小声道,“寡人平日也无事可做……”
“儿臣忘了说,父皇还在寝宫私藏玉雕美人,日日把玩,”秦宿瑜又给我补了一刀道。
穆娴的笑就停了,冷冷的盯着我。
我把头往下埋,辩解道,“食色性也,寡人玩个玉雕又碍不着谁。”
穆娴将手往桌上一拍。
我战栗着身,不敢说话了。
穆娴站起身与秦宿瑜道,“看来是本宫多管闲事了,即是陛下自愿和太子殿下习武,那本宫就不打搅了。”
她伸腿就要往台下跳。
我赶紧揪住她的衣角,乞求道,“爱妃,爱妃,寡人除了玩玉雕,真没做其他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能不管寡人死活啊,你答应了寡人要救寡人脱离苦海的!”
穆娴轰了我一把,飞速下台离开了练武场。
我七手八脚的也想往台下跳,身后秦宿瑜阴恻恻的嗓音响起,“父皇磨蹭什么?儿臣给您点的香都快烧完了,还不快过来让儿臣教您扎马步。”
第7章 叫爸爸7
我扭过头跟他飘着声道,“寡人觉得胸闷气短,约莫是中暑了。”
说着我一侧身倒在台上闭住眼睛装晕。
我都晕了我就不信他还能抓我起来。
可惜我想的太美,我在地上还没挺过半刻钟,就被泼了一脸水,一睁眼正见他手里拿着空盆,勾着笑看我,再是能忍我也忍不了这王八羔子这样对我,我抹掉脸上的水,怒声冲他,“你敢往寡人身上泼水!”
秦宿瑜将盆扔给周欢,道,“再端盆水来。”
还想泼我?
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抖了抖袖子上的水,湿着眼求他,“寡人知错了,可是寡人衣裳湿了,得回去换身干净的。”
秦宿瑜踢开脚边的凳子,朝我走来,“儿臣偶尔住在这里,父皇若是不嫌弃,先穿儿臣的衣裳。”
我瞅着他凶厉的眉眼,嫌弃两个字在嘴里转了半天愣是说不出来,只得道,“寡人和皇儿是父子,能共穿一件衣裳传到外面都算是一桩美谈了。”
秦宿瑜挑起眉,朝左边的一间屋指了指。
我急忙爬下台子,拽周欢道,“你陪寡人去换衣裳。”
周欢傻愣愣的捧着手里的水盆道,“陛下,奴才还得去给太子殿下接水。”
我踢他的腿,凶道,“寡人是你的主子还是他是你的主子!”
周欢面上显纠结,一时竟不知听谁的。
秦宿瑜下了台,走到我身旁,一把将我后颈的衣襟提起,散漫着声和周欢道,“你去接水,孤给父皇更衣。”
周欢一溜烟跑没影,就像后面追着条疯狗,我仰头看了看秦宿瑜,他的视线还挂我身上,我打了个激灵,这条疯狗瞄上我就不放了。
是可忍熟不可忍!我岂能任由他捏圆搓扁,我可是皇帝!
我挣扎起来,揪着他的前襟推他,“寡人受够了!你记恨寡人,有本事杀了寡人啊!”
他阴沉着脸盯我,另一只手摸到腰边的剑鞘上。
他他他他他真要动手……
我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我还想再当五百年皇帝。
我怕。
我松开他的衣襟,帮他抚平褶皱,学着芙妍那矫情的语气道,“寡人跟皇儿闹着玩,皇儿心胸宽广断不会介意,寡人才做父亲,还不熟练,皇儿多担待些。”
秦宿瑜一脸面瘫,倏忽张手往我脑袋上拍,“脑子进水了?儿臣给您拍出来。”
我:“……”
我被拍的晕乎乎,要说的话全被他打乱了。
秦宿瑜拽着我进了屋,旋即找出衣裳丢床上,就要出去。
我匆匆喊住他,“别走啊!”
秦宿瑜脊背一僵,木着脸侧头道,“父皇还有事?”
我张着手道,“你说了要给寡人更衣的。”
笑话,我可是君王,哪个君王自己穿衣裳?再说了,我又不会穿。
秦宿瑜沉默了半晌,问我,“父皇真要儿臣给您更衣?”
湿衣搁身上黏的要命,我早等不及了,他在这里跟我磨叽,不就是不想伺候我吗?我偏要他伺候,让他欺压我。
我催促着道,“快点,快点,你不会反悔吧?”
秦宿瑜转到我身前,伸长手指解了我的腰带,帮我脱了外袍,他一直低着头,我也看不清他什么表情,不过铁定是一脸不服气,我就是要折辱死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指派我。
他把我的衣裳从里到外全扒掉,顺手拿着床上的干衣裳要给我穿,我拦住他的手,低一下头道,“布也解开。”
秦宿瑜的手顿住,错愕的抬头来道,“解这个?”
装,给我装,衣裳都湿了,我胸前的布能不湿吗?
“解掉,寡人快憋过去了,又闷又湿,”我连呼了两口气,真的快要憋过头。
秦宿瑜的手有点颤。
我看着烦,焦躁道,“早知道就让周欢来了,让你解个布这么磨蹭,你是不是想着寡人就这么憋死,你好不用动手了!”
秦宿瑜抿紧唇,须臾道,“屋里没布。”
我半信半疑,“怎么可能?缠布不是男人屋里必备?那你用什么裹的!你脱下来给寡人穿。”
秦宿瑜变得木讷起来,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