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莞尔道:“若殿下信得过子清,将这些贴他人冷面的事,交于子清便好。”
邢筝有些恍惚,她分明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但他白净的面庞和真诚的神情,却如浪涛扑灭了她怀疑的小火焰。
颜狗,不需要信任的理由。
“那……”她在脑海里奋力抢救自己,掐着自己最后一丢丢的面子,“就勉为其难地交给你吧。”
二人回贤宁宫的路上,气氛有些微妙。
邢筝这才有闲工夫细想方才子清为她掸头发上树叶子的行为,心头扑通扑通乱跳。
子清跟在她身后,谨慎思考日后的对策,他眸光一抬,前面的人耳根子红若胭脂。
小肉包子,好像极易害羞……
真是太好拿捏了……
“哎哟喂,祖宗,可找到你了。”
没走几步,附近传来方公公气喘吁吁的声音。他迈着小碎步汗涔涔跑过来,豆大的汗珠坠地满头都是。
喘粗气在邢筝面前停下,他拿出手帕,擦掉脸上一层轻薄的白/粉:“祖宗,陛下召你!”
邢筝警惕地皱眉:“渣……不对,父皇召我何事?”
方公公给她使了个眼色:“宜嫔娘娘也在。”
好了,定是宜嫔在背后给她小鞋穿,半桶水总是哗啦啦响,不让人省心。
邢筝使了个眼色给子清:“你回贤宁宫。”
且说宜嫔自昨日被皇帝翻了绿头牌,便在天云殿待到现在。她未曾踏出天云殿半步,还不知道演武场一战,邢筝大胜贤妃的盛景。
她只知道,邢筝定败地体无完肤,她定要趁此机会“参她一本”。
于是,她殷勤地煮好一碗强身健体的药膳,坐等渣爹回来品尝。
渣爹回到天云殿,见宜嫔如此贤惠,如此温柔,如此体贴,心头一热,又拥她你侬我侬,颠鸾倒凤。
这两日,宜嫔无疑是整个后宫最受宠的女人。
“陛下~”她嗔怪渣爹龙气不减,柔荑在他的胸前轻轻比划,“陛下~臣妾忽想到,今日是六殿下与贤妃姐姐比武之日呢。六殿下也是可怜……今日定要受伤了……”
“这孩子,身边也就一个宫女伺候,”说到此处,她刻意放柔的声音带了几分疼惜,“丞相大寿那日,六殿下好不容易出去一趟,还同五殿下打听花楼处所……陛下……六殿下也到了初礼的年纪了,贤妃娘娘膝下无子,不知如何育子……”
“嗯,爱妃说的是,爱妃果然心细体贴。”渣爹猴急地点头,“朕会多派些宫女过去。”
“不过……臣妾还挺说一件事……不知是真是假……”她深知渣爹的秉性,试探性地勾上渣爹的颈脖,妩媚道,“五殿下近日收了不少外来的女子,都是六殿下送的。”
什么?外来的女子?
渣爹一听,这可得了?老五的眼光同他最像,老五收了的人,能不好看?竟然不知道先送给他,不孝子!
他忽一个支棱坐起来,正襟危坐:“胡闹!别以为朕不知道他们打得是什么主意,小小年纪就互相谄媚,拉帮结派!方公公,传邢筝!”
就这样,邢筝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天云殿。
她恭敬跪在丹墀下行礼,渣爹气在心头,不想让她起来。
宜嫔坐在一边左顾右盼,指望在邢筝身上寻到些惨兮兮的伤痕,却一个也没见着,不免心生疑惑,故意试探:“六殿下今日怎的衣着如此。”
邢筝同贤妃一顿SOLO,虽未受伤,但一身尘土是难免的。她不看宜嫔,恭敬对渣爹道:“儿臣今日与母妃在演武场切磋一二,故染了尘土。”
切,宜嫔翻了个白眼:什么切磋,是被按着头打吧。
“小六,”渣爹此时先装慈祥,“前日,你出宫出席林卿的寿辰,却未及时回宫,反倒辗转花街柳巷,可有此事?”
邢筝大方认了:“有。”
她竟一句都未狡辩,让渣爹一梗,更加火冒三丈:“你还送莺莺燕燕给你五皇兄,助长他的纨绔劣性,可有此事?!”
“有。”邢筝大概心里有了底,这锅还没在手上焐热,便赶紧抛出去,“可那些女子,均是三皇兄赠予我的。”
渣爹:???岂有此理!经手三人,竟不知送来孝敬朕!
“方公公!召邢简!”
宜嫔这才觉得事情闹大了,几个女子罢了,怎的扯上了三皇子?扯上三皇子,岂不等于扯上贵妃?
轻咬下唇,宜嫔忙劝道:“陛下,罢了,皇子们互相关心,也是好的。若三殿下真同六皇子与五皇子拉帮结派,也太……”太蠢了。
渣爹深吸一口气,觉得有失分寸,但咽不下心头怒火,指着邢筝的脑袋怒骂:“难得出宫,代表皇家颜面,竟擅自流连花街不返,你可知错!”
“儿臣知错。”
她这么快认错,还认得这么简洁明了毫无迂回,他更火了:“不好好准备秋中国子学的功课,却在演武场与母妃兵刃相向,败坏风气,你可知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邢筝心里头不满地掀桌,面上却不敢跟80级的渣爹顶嘴:“儿臣知错。”
“罚你禁足一个月,抄写兵法百遍!”
“陛下,六殿下年幼无知,自乡野而出,定有些不可避免的坏毛病……六殿下礼节尚且没学会,字也没学,百遍兵法是不是太难为他了。”宜嫔心头直喊爽快,面上却故作担忧心疼,给渣爹倒了一杯茶,“陛下先喝杯茶顺顺气。”
她不说还好,一说,渣爹便想起邢筝来自乡野的身份,再看她穿得不上台面,礼节也欠妥,面上更气:“哼,朕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同他娘一般上不得台面。”
心里偷骂他憋蛋,邢筝脸上显然有些绷不住:不是你,会有我?
“娘娘,娘娘,您不能擅闯……”
天云殿外倏传来方公公哭一般的声音。
众人朝门外望去,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贤妃举着邢筝那把枪,风风火火就闯进来了,高昂的声音响彻天云殿内外:“陛下何故在此辱骂臣妾?!”
作者有话要说: 何原卿:子清发的誓,与何原卿何干。
邢筝:我看你是想参观参观火葬场。
从前,邢筝:君子不党,站个屁的队
日后,邢筝:我是大皇兄的人!都是大皇兄指使我的!
最后祝大家七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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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一次滑铁卢
上过战场的人就是不一样,这一声响彻天云殿的怒吼,把渣爹震得咽了好几口唾沫,忙将宜嫔推得远些。
渣爹翻牌子向来十分谨慎,能不翻贤妃就不翻贤妃。不是她后家多么强大,而是这位“祖宗”一气之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年轻的时候,渣爹还不了解贤妃的性子,盛邀贤妃与当时的丽嫔一同侍奉,贤妃当即便觉受了奇耻大辱,当场一剑割伤了丽嫔的大腿,鲜血渍了他一脸。
吓得渣爹套了件里衣,坠着玉龙就跑出去喊方公公。
那一晚丢的脸面,能集起来给全皇宫的人当抹布,渣爹终身难忘。
“爱妃怎么来了?”
“臣妾本在门外等候,却听陛下在辱骂臣妾!”
“朕何时辱骂爱妃了?”
“陛下辱骂臣妾上不得台面!”贤妃冷哼一声,眼刀削向宜嫔,锐利至极,像恨不得当场把她皮给扒了,“难不成,宜嫔妹妹比臣妾,更上台面?”
爽了!跪在贤妃身边的邢筝抬眸,偷偷朝宜嫔投了个眼神:让你嘚瑟。
宜嫔怎么也没想到,贤妃对邢筝如此护短,就像邢筝真的是她的儿子似的。
不是说二人初见贤妃便怒斥邢筝么?
不是说贤妃想借今日比试把邢筝打废么?
不是说贤妃如何如何看不起邢筝,想着法要把邢筝赶出贤宁宫么?
“朕何曾辱骂爱妃?朕辱骂的是小六的亲生母亲。”
又来了,亲生母亲,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叶秋棠。
邢筝学着宜嫔那套,拽拽贤妃的裤脚,硬憋出一双泪眼:“母妃,宜嫔娘娘也是为儿臣好,在您瞧不见的地方,时刻帮您监督儿臣。早前在朗月宫,宜嫔娘娘对儿臣也是……煞费苦心,母妃勿要生气,为此同父皇伤了和气。”
贤妃冷笑,枪/头落地,发出刺耳又悚人的声音:“本宫的儿子,哪里轮得到你来监督教育!”
宜嫔:???
邢筝一席话,成功把宜嫔拖上事件的焦点,也成功把渣爹排开。
渣爹顺势皱眉:“宜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为何要乱嚼舌根。”
宜嫔:???
贤妃起力收枪,地上被戳出一个小窟窿:“妹妹有这心思,不如多管教管教七皇子,别让他再去欺负五公主。”
渣爹:“竟有此事?”
宜嫔:“臣妾……不知……”
“陛下!”贤妃不想听宜嫔叨叨,打断她的话,“臣妾同邢筝比试,输得心服口服,如今我二人早已精疲力竭,不便奉陪,免得惹陛下不快。臣妾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