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其他神兽都怕了他,纷纷躲起来,可是该找到的人依旧什么都没找到……
他整整在那里找了两年,从泑山谷底翻了又翻,上泑山翻了又翻,跑到赤水把赤水上的雪域也都翻了过来。
就算是重伤或者濒死,总归也能让司空墨白找到点东西吧,那小烛龙对着乔穆都偷偷哭了好几次了,这种情况,要么是直接魂魄散尽,要么就是被神兽吃了……
最后一个可能性乔穆和纪宁都没敢说,大概司空墨白自己也能想到的,只是自己也不想承认罢了。
反正寻了差不多一年,司空墨白又突然决定要在这泑山住下,让他们两个滚蛋,理由是——
“我觉得她应该是被这泑山的上仙给救了,我打算留在这里一段时日。”
乔穆:“……”
他头一回发现,师兄竟然这么会自我脑补,哪里来的上仙都不知道,上仙就算真的在这里可也没影啊,如果真有人救了,看他们这么大动静地搜寻,总归应该告知一声吧。
除非上仙看上苏绾貌美把人给强行收了?
当然这话他也是不敢说的,后来的师兄他仿佛就不认识一般,一无所获地从泑山出来后,莫名其妙地,元清子就退了位,掌门不是几个师叔,而是司空墨白,这一点虽然古怪,可是乔穆当然更乐意见到师兄继位长仙门掌门,可是后来的行径,就真的让他看不懂自己师兄了……
“走吧。”司空墨白冷淡地说道,眼里的情绪从两百年前的失望,到如今并未转为平静,反而越发的如死水一般,一点生气都没有。
就连烛龙也跟着他死气沉沉地,当时的烛龙还会哭,这时候的烛龙话都不说了,大概也不敢说了。
乔穆知道,师兄一直都在折磨自己。
苏绾坠落个中缘由他也是知道一二的,虽然怎么看罪魁祸首都是孙渚青,可间接祸首确实要算到司空墨白头上,事实上长仙门也因为司空墨白当上了掌门,大概私心所起,刚坐上去稳住了长仙门没多久,便直接下手扫了天玑门,事情非常顺遂,天玑门直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长仙门越发壮大。
可是罪魁祸首并未逮到,反正孙渚青也同样消失就对了。
当时苏绾坠落,压根儿没有人管过孙渚青,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失也没人记得,就算是以前天玑门的弟子也未有人见过孙渚青返回仙门,倒是又不少传言他和他母亲估计投靠鬼王去了吧,先前绞杀天玑门的时候,他一个师兄还从里面发现了被慈悲真人关起来的鬼王之女,这慈悲真人可一点都不慈悲啊。
然后那鬼王之女原地消失了,天知道怎么做到的。
而轮到慈悲,自上位后的司空墨白更是跟这个词沾不上丝毫关系,以前那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不再温润也不再如玉,虽然还是白衣翩翩,可真的一丁点儿都不君子。
下面的人都在给他偷偷冠了个“玉面罗煞”这种称谓,手段狠辣,好几个仙门都被他先后用各种理由给吞并了,然后把各大仙门掌门一脉的几个高阶修士统统被割下了头颅冻了起来,一个一个地吊挂在长仙门的山门口,一挂百来年,硬是不让他们死个彻底。
因着这番作为,长仙门里不少大家族出来的弟子,就到处开始散播司空墨白是因为吞了玉魄石才仙力大涨,杀了元清子,抢的掌门位。
然后那几个家族从此在这世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此后,再也无人敢招惹他,而前任掌门元清子更是压根儿不管,说是说躲着闭关,但乔穆从纪宁处听来,元清子分明在到处周游大陆……
“师兄,我想去看看师妹。”乔穆停在了太微峰,并未入内,稍稍有些踌躇,一般而言他也不会想在司空墨白去寻苏绾未果后回来给他找不痛快,可奈何秦瑶突然重病,他不得不去看看。
果不其然,司空墨白脚步微顿,冷眼扫了他一下,明显表现出了不悦,冷声说道:“你正事都办完了?”
乔穆腰背一直,说辞这一路上都想好了,立马硬着嗓音立马说道:“都办完了,就连半个月后的事情都办完了!”
不出所料,提到半个月后,司空墨白就沉默了。
他甩了下袖子没再说话,扭头便抬步上了太微峰,今天的太微峰因为司空墨白的回来,又开始阴雨连绵。
自从司空墨白继任了掌门后,这太微峰的天气便随着司空墨白的心情变化而变化,最早的一百年,几乎每一日都在下暴风雪,长仙门的婢子或者其他年幼的师弟几乎没人敢进去,随着其他几个仙门瓦解,慢慢地就变成了狂风暴雨。
到底是暴风雪更恐怖还是暴风雨更恐怖,谁也说不清。
不过,自从有了传言九幽教在约莫百年前突然架起了屏障,世人再也不得见其九幽教的大门,太微峰才逐渐转变成了阴雨连绵的样子。
大概是师兄又开始自我脑补了什么新的剧情发展吧……
乔穆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师兄的背影,心里的酸涩又溢了出来。
半个月后就是腊月二八,距离新的一年就几天,分明是凡界最受人欢迎的时节,却是长仙门最压抑的时段。
这一时日,硬要给标志一个纪念日,那可以说是长仙门得到了玉魄石这种上古珍品的日子,但非要说个明白,乔穆和纪宁都是默默地当成了苏绾的忌日在过,反正,这个时间,司空墨白都会提前动身,独自一人上泑山。
那据说只进不出的赤水河畔以及上古仙山,俨然成为了司空墨白的私人财产,动不动就跑过去,说住下就住下,还偏偏不让别人进去,平素进去试炼的修行者,硬生生被他的屏障挡在了净魂桥外。
乔穆扭头看了看病榻上身形如骨的秦瑶,已经有多久没看见过往日那个欢喜的小师妹,如今的她卧于榻上,面色惨白,神思倦容,气若游丝。
如今只有他和纪宁会过来看她了,往日宠爱师妹的人都不敢来了。
“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本来只是去取一个玉魄石,为什么最后都搞成这个样子,师妹不是师妹,师兄不是师兄,连长仙门最后都不是以前的长仙门,什么都变了。”
自从司空墨白回来后,便把秦瑶关了起来,本来深重剧毒的她差点是没熬过去,司空墨白不闻不问,也不对她动手,愣是让她一人困在简陋的房中,任由她的雨花毒发作,乔穆求了司空墨白多少次也没用,别说玉魄石了,长仙门能够压制毒发的金丹也不再供给了,谁也不许探视,这分明是想折磨死她。
雨花毒法发作起来犹如细密的虫蚁啃遍全身,又痛又痒,毒发者均会忍不住抓挠,一抓就红,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痕,如雨如花,故称为雨花毒。
“行了,如今只是生个病,你若是这般难过,被师叔看到会怎么想?”纪宁早已不是先前生涩的少年,两百年来的各种变化让他沉稳而独当一面,秦瑶的事,师兄真的是手下留情了,哪怕他觉得这手下留情完全不是出于秦瑶,而是因为苏绾。
“要不是师叔看师妹太过痛苦,求了前掌门,又求了扶默师叔,师兄才肯松口让人给金丹,不然真的不知道师妹如今会如何。”乔穆对纪宁越说越难过,一边是看他长大的师兄,一边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师妹,师妹做错事确实应该受惩罚,可是他真的不敢再看一次秦瑶毒发时那痛苦不堪的场景。
***
“——又要去赤水了?”
司空墨白刚踏上了峰顶,便朝自己院子而去,不远处站着一个长仙门道袍,身形颀长,俊美温和的男子。
扶默与他不同,扶默是真真正正的温和如水翩翩君子。
大概是苏绾更喜欢的类型吧。
“这会儿打算待多久?”扶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而温润,这两年一到了这个时候,他都会过来看看这个师侄,这个两百年前回来后,便把几个仙门搞得腥风血雨的师侄。
可不管他做的多么腥风血雨,他都不会说一句,因为是他最后十一给护了下来,毫发无损。
“嗯,师父不在,仙门有劳师叔看顾了。”司空墨白淡淡地说道,他朝扶默点了点头,便扭头入了房门,扶默也跟了进来。
这些年,除了偶然出关的元清子以外,扶默是唯一进过他房间的人,也不怕他的人。
他也不知道这些人在怕什么,他收拾仙门的手段确实狠戾了点,可对比他们背后做的事情来说,他已经是头顶着“天道”二字,给他们做到了最仁慈的结果了,甚至于其他仙门的弟子他都懒得动,只让一些不安分的家族永远地闭嘴罢了。
“听说你前段时间找到了孙炎和孙子鹤?”
司空墨白眼睛淡淡地一扫,轻轻点了点头,“嗯。”
他在蒲团上坐了下来,手指轻轻摩挲着桌案上被冻起来的火绒花,当初摘下来两朵,后来他情绪失控后便把那两朵都毁了,如今这两朵乃是后来他在九幽教山门前发现的,大片大片的火绒花开得比泑山上还要徇烂。
“唉,我知你意逼迫孙渚青出来,可是也莫要做得太过了,尤其是那孙子鹤不过是个几十岁的孩童,我看孙渚青也未必在意,不管如何,有些事就算是苏姑娘看到想必也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