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了刀,将头搁在姜知津肩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我去宫里找三表哥玩,三表哥做事,不陪我,一点都不好玩,我就回来啦,刚好就看见你和大哥都在!”姜知津笑嘻嘻的,一面抱着温摩,一面问姜知泽,“你们在玩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把刀掏出来了?不是打架吧?打架可不好哦。”
姜知泽微笑:“当然不是打架,我们只是比一比谁的刀最长。”
姜知津哈哈哈大笑:“那一定是阿摩姐姐赢——”
一语未了,他的眼睛猛地睁大,瞧瞧姜知泽的马车,再瞧瞧另一辆马车,“哇”地一声惊呼,立刻松开了温摩,在那辆马车上东摸摸,西摸摸,爱不释手,冲向温摩又惊又喜,“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大哥的马车?!居然给我造了一辆一模一样的!姐姐你对我太好啦!”
温摩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感叹——津津真是老天爷派给她的救兵,永远都能救她出水火。
“是呀,”她道,“我才让人造好,里头还没来不及布置,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先给你发现了。”
姜知泽的眼角微微僵了一下,不过转即恢复正常,他含笑问姜知津:“津津,原来你很喜欢我这辆马车?”
“嗯嗯嗯!”姜知津点头不迭,“我本来想叫母亲给我弄一辆,结果母亲不给我弄,说上面有花,我不能坐,气死我啦!还是阿摩姐姐对我最好!”
说着,他对着温摩又是一个熊抱。
温摩真喜欢他的拥抱,像暖阳一样融进她的每一寸骨骼,每一次都能帮她抵挡那深沉无边的绝望记忆。
她也用力抱住了姜知津的腰。
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抱着,两人是早已经习惯了,达禾也看习惯了,但姜知泽的随从们却有点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哪里才好,姜知泽眼中也微有一丝不悦,道:“马车上有杜若花,只有掌管姜家的人才有资格使用,津弟,以你的身份若真想用那辆车,记得将徽记去了。”
“好啊好啊,”姜知泽痛快地答应了,“反正我也不喜欢那花,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呢?”
“是,津弟最像男子汉了。”姜知泽哄着他,问道,“你说你三表哥没空陪你玩,他在忙些什么?”
温摩警觉地抬起头。他这是在套姜知津的话。
这些日子古家祸事不断,显然是风旭在向古家发难,温摩生怕姜知津会把什么不该说的说漏了嘴,正要找借口带姜知津离开,就听姜知津道:“哼,他在书房里跟好些个官儿一起玩,都不带我一起呢!”
——果然!风旭约见心腹官员,将有大动作!
这个念头几乎是同时出现在温摩和姜知泽的脑海。
“哪些官儿?”姜知泽立即问道。
“津津,这里太热了,咱们试试新马车好不好?”温摩道。
“嗯,!”姜知津应完了温摩,又乖乖向姜知泽道,“我不认得啊,有的有胡子,有的没胡子,反正一个个长得都丑死了。”
姜知泽道:“你再想想,你三表哥叫他们什么?”
姜知津开始皱眉思索,温摩向姜知泽道:“大公子,津津是什么样的脑子,你难道不清楚么?他哪里知道这些?”
“我怎么不知道了?我聪明着呢!”姜知津努力想了半天,道,“哦哦,我想起来了,我听三表哥管当中一个人叫‘李盐’,哈哈哈,怎么会有人叫这种名字?他们家盐很多么?”
李严是风旭的人,这可是满京城皆知的事情。
打听了半晌只打听出这点子东西,姜知泽的表情可想而知,他挥了挥手:“你还是玩马车去吧。”
“好勒!”姜知津开开心心地拉着温摩上了马车,马车驶动之后,他还掀起车帘跟姜知泽用力挥手,“大哥我去玩啦!”
姜知泽笑了笑,笑得有几分勉强。
温摩在车上瞧他那勉强的笑容,心里头大呼痛快。
姜知津在她身边坐下来,道:“姐姐,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我什么都知道!”
“对,津津最聪明了。”
温摩摸了摸他的头,大概是方才跑得太急了,他的发丝有点有乱,额角也沁出了一点汗。
她本来想叮嘱他,以后要是姜知泽还要跟他打听风旭的事,他就说什么都不知道。但转念又一想,硬说什么都不知道,反倒像是在为风旭隐瞒什么,倒不如让他自自在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一片天真,不会威胁到任何人,反而能在腥风血雨之中置身事外。
——只要除去了姜知泽,他的人生就不会再有任何危险。
这个念头在温摩心中无比坚定。
*
两人乘着那辆马车招摇过市,一路上引人注目,进了姜家之后,更是让姜家那些长辈们摇头,长辈们到姜知泽跟前告状,说二公子实和少夫人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姜知泽比姜知津的一切荒唐行径表现出充分的宽容与疼惜:“我已经说过他了,让他将杜若花去掉就是,至于其他的,他开心就好。”
长辈们纷纷劝道:“疼弟弟也要有个限度,不能乱了规矩。”
姜知泽叹了口气:“父亲去得早,津弟福薄,没能多领受父亲几年疼爱,自古言长兄如父,就让我代父亲多疼他一些吧。”
说着,声音微微哽咽,眼圈儿都红了。
此言一出,大家都十分感慨,有人道:“大公子如此重情重义,竟然还有人说是大公子谋害了先家主,这种人就该用木枷枷上打死,怎么还能容他进京呢?”
姜知泽正色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既要状告我,我便与他当堂对质便是。诸位叔伯万不可为我冲动行事。”
不久之前,一艘姜家的快船沿水路进京,船上有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乃是从小服侍先家主的老仆,人唤“忠叔”。
忠叔人如其名,数十年来忠心耿耿,服侍了先家主归西,还在先家主墓前结庐而居十多年。人们都以为他会在先家主的墓前一直守到死,可没想到有一天,他突然收拾行囊上京,原因丝毫不曾向旁人隐瞒,几乎是昭告天下——
姜家大公子姜知泽谋害亲父,天地不容,他要为先家主求一个公道!
第90章 九十
温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正在陪姜知津玩翻花绳。
小金子义愤填膺地将这件讲给姜知津听,末了,忿然道:“天底下竟有这样的无耻之徒!大公子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还不知道么?单看他对二公子都这么好, 对先家主肯定也差不了!我看那老头根本就是老糊涂了,大公子要真是干了那样的事,哪里还能容他进京?早就派人在半路下手了, 杀人灭口了。现在大公子心地仁善, 居然真让他来了,您说气人不气人?”
温摩听说过, 先家主是在扬州病逝的,临死前守在榻前只有姜知泽母子。
姜知泽的母亲名叫婉娘,是先家主原本的侍女, 后来收作妾室,生下了姜知泽。
姜家规矩大, 妾在妻前生长子,据说先家主差点丢了家主继承资格。但也从侧面说明, 先家主对这位妾室十分宠爱。
先家主在扬州长到二十岁, 入京行冠礼, 正式接掌姜家, 并迎娶长公主。据说当时先家主还曾经想为婉娘请封诰命, 但长公主坚决不肯, 后来还是先家主退让了,再也没提请封的事。
只是从那以后, 先家主每年都会带着婉娘回扬州住上几个月。那几个月里,婉娘在扬州老宅大概也不异于正房夫人,而姜知泽也不异于正房嫡子。
这也是姜知泽虽未正式接任, 便得到诸多长辈支持的原因——和大半时间在宫里长大的姜知津比起来,姜知泽可是一天天在他们眼前长大的,情份上要更亲近一些。
先家主离世那一年,姜知泽十五岁,姜知津七岁。
姜知泽守在榻前送终,姜知津尚在宫中玩闹。
家主之位交给姜知泽,虽不合嫡庶之道,但古来也有立长不立幼的说法,而且姜知泽表现得恭谦有礼,礼贤下士,一时得尽人心,最狠的是他迟迟不肯继任家主,一心要治好姜知津,好把家主之位让给姜知津,贤名更是达到了顶点。
温摩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如此优势下还不承继任,但应该不会单纯只是为了赚取一份声名。
他为自己营造的贤名已经足够了,不差这么一点。
但继任是姜家家主,不继任就只是姜家大公子,明明可以一步登顶,他为什么还要徘徊不前?
因为弑父而良心不安?
不,不可能。虽然那忠叔还没来,但温摩已经可以肯定,弑父的事姜知泽绝对干得出来。
问题是,忠叔若真有什么证据,为什么十四年后才大张旗鼓昭告天下?早干什么去了?
一般来干这种事情定然是做得极为隐秘,忠叔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恰恰证明忠叔并非泛泛之辈,因为一旦他真出了什么意外,人人便很容易怀疑到姜知泽头上,所以姜知泽反而不敢妄动。
温摩想得入神,好在姜知津一门心思地研究她手上的花绳,试了半天也没能翻过去,口里向小金子道:“我有什么好气的?大哥都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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