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这种关系下根本没办法完璧。
怎么办?
她再向外看,发现华红升不见了。
诶?人呢?
推开车门,在洞内环视,发现他吊着一只胳膊正站在洞门前。
对呀,他一只胳膊吊着,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刚才那一瞬的动情,或许只是想亲吻而已吧。
山洞啊,干柴烈火的高发地,还是小心为上吧。
她探出半截身子,远远对华红升道:“你受了伤,还是一个人睡吧,免得碰到胳膊。”
“雨快停了。”华红升没有回应她的话,反而面对洞外淡淡的道。
“是吗?”这是眼下听起来唯一让夏粼激动的消息。
她跳下车,跑到洞口。
洞外的雨稀稀拉拉的还在下,但明显已经变小。“这样我们天亮就能下山啦。”
“你那么怕和我留在这里?”华红升目视洞外,冷不防的道。
“哈?”他感觉到我在躲他吗?是啊,躲的那么明显,连呆子都看得出来了。“没,没有啊。我是不想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这里又冷又潮,这与和谁一起没有半点关系啦。”
顿了顿,“你别多心啦,我说让你一个人睡车上是怕晚上不小心碰到你的胳膊而已。”
这下该知道我的好意了吧。
你一个男人应该会把车让给我吧?
“无妨,你在我右边便是。”
哈?
“山洞到晚上会变得湿冷,车上有被褥,可以御寒。”说罢,他转身朝夏粼走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牵起了她的手,“走吧。”
华红升径直朝马车走去。
怎么办?车里那么小,如果两个人一起……
夏粼开始各种脑补上车后,不可描述的画面,只有一只胳膊在活动的画面。
哼哼,我好惨,史上最惨的骗子了吧?
不要啊……
虽然脑子里在拒绝,想挣开华红升的手,可是,又不忍心。
自己骗他那么久感情,他却在刚才拼命的救了自己。这些恩怨情仇,她要怎样偿还?
上了车,华红升去拿铺在地板上的被子。
见他一只手动作艰难,夏粼从他手里拿走被子,“我来吧。”
华红升没有客气,理所当然的接受自家娘子的照料。
简单整理后,夏粼道:“还好只淋到一点边角,还可以拿来盖。”
华红升背靠车上凳子,夏粼将被子盖在他身上,“你不躺下睡吗?”
“这里太窄了,只有这样才能容下我们两个,将就一晚吧。”
夏粼讪讪的,“其实你不用管我,我睡哪儿都行……”
华红升一笑,打断她的话,“快来吧。万一明早你受寒发热,我一只手没办法赶车下山。”
也是啊,若是我感冒发烧下不了山,未来这种尴尬岂不是更多?
算了,反正一起睡了好几天了,也不在乎这一晚。
她小碎步挪过去,羞答答的钻进被子,距离华红升半臂远。
离我这么远。
华红升心里无比凄凉。自己的妻子怎么防自己像防贼一样?她就这么不想和自己亲近?
他转过身去,心情郁闷的闭上了眼睛。
“早点休息吧。”
*
俩人白天经历一场生死鏖战之后,这一夜都睡得死沉。到了后半夜,夏粼睡梦中感觉到冷,先是卷缩了身体,然后不由自主的寻找周围温暖的地方。
华红升睡梦中忽然感觉后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拱他,直把他拱醒了。
他回身一看,发现了之前还坚持与他保持距离的夏粼,这时候却挪啊挪的自己贴了上,最后更扒拉了他的胳膊,干脆钻进了他怀里。
华红升先是吃惊,随后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他缓缓伸出手臂顺势将她抱紧,两个人就在阴冷之中相拥取暖。
夏粼被抱的很舒服,睡得更踏实,一觉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醒了?”
耳边响起华红升的声音,可是声音怎么这么近呢?好像在耳边呵气的感觉。
当意识彻底清醒,她发现自己竟在他怀里,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胸口。
呃!
我怎么在这里?
她忐忑的抬起头,正与俯视她的华红升四目相触。
他的眼神异常温柔,与他平日的冷漠完全不同。
夏粼心跳的厉害,委屈巴巴的嘟囔,“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株草药?”
华红升知道她什么意思,他也的确除了草药外,从来没这么想要观察一个活人的样子。
夏粼回头看了眼半边空荡的铺盖,知道原来是自己半夜跑到人家这边来的,也就没什么好抱怨。
她红着脸离开华红升的身体,低头道:“你怎么不推开我?”
“我为什么要推开你?”华红升弯起的嘴角,透露出他此刻愉悦的心情,“我们是夫妻,本来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哈?”夏粼讪讪的,“嗯,是啊。只是……”
“我知你女儿家初为人妇,多少会觉得害羞。”华红升脸颊微红,言辞诚恳却有些磕巴的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绝不负你。”
他越是这么说,夏粼就越是不安。
他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那我的罪孽可就更深重了。
“那……”她咬了咬唇,忍不住问,“你喜欢我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我在让他表白吗?
我是疯了吧?
华红升一怔,脸更红了些,“我……”
“看吧,你根本说不出口。”夏粼趁他支吾的时候,抢话道:“这足矣说明,你根本不喜欢我。成亲不过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
“我……”我如果不喜欢,还至于拼命救你?
“即便你说你喜欢我,可你到底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是你娘子才喜欢?那么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你的娘子呢?如果我换一个名字,换一个身份,你还会喜欢我吗?”
嗯?华红升一脸茫然。
娘子和她?有什么分别吗?
见他被彻底问懵,夏粼推开车门,“所以,在你想清楚之后,再对我说喜欢吧。”
说完,她跳下马车,将华红升无情的丢在了车上。
华红升望着她的背影,捏着鼻梁叹气。
一大早,原本很清晰的思路,竟被这女人一番绕口令似的言辞说蒙了。
什么喜欢她还是喜欢娘子,这两个难道不是一个人吗?
莫名烦躁。
夏粼走出洞口,外面已经阳光明媚,虽然是早晨,但已经感觉到热。地上昨天还泥泞的湿地,现在也已经被晒干,只有偶尔的几滩水,零散的分布在各处。
她回到洞中把昨晚铺在石头上的湿衣拿到洞外,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又铺上去。然后回到马车,“已经可以走了,只是我衣服没干,还得等一会儿。”她指着车上的箱笼,“里面有吃的,先吃了再走吧。”
华红升打开箱笼,发现里面的确放了很多食物,有糕点,肉食,以及各种蜜饯果子。
逃跑的路上居然还不忘买食物,这是有多爱吃啊?
这些日子在谷里,真是委屈了她,也难怪她对神农谷有这么多抱怨,是我对她一直以来太苛刻了。
第30章
早晨的阳光普照山间, 浑厚的民间小调从山道远处悠扬传出,一辆马车从山下徐徐而至,最后, 在山间客栈门前停下。
车夫收起马鞭, 跳下马车,信步走进客栈, “有人吗?”“有人吗……?”
连喊数声无人应答,车夫好奇的四处张望,“没人吗?没人怎么连门都不关?”
“老板!老板娘?……”车夫边喊边穿过大堂, 直接走进后院,当他看到后院一片凌乱的景象后, 心头一紧,感觉此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便立刻冲入后厨。
后厨房里更是一片狼藉,车夫一眼看过去,只见灶台下横竖躺着三具尸体,死状恐怖,其中两个还被绑着。
“啊!死人啦!”车夫惨叫一声, 跌跌撞撞的奔出客栈,跳上马车逃下山去。
*
沈诀带人一路追查到风阳城,正在与府内官员询问今日是否有中毒事件的时候, 忽然有人报案, 说城郊山上的客栈, 发现三具尸体,沈诀闻讯觉得可疑,便带陈武上山查看。
三具尸体,此时已经变得黢黑, 像风干的干尸,死亡时间已无法辨识。
陈武只看了眼这尸体,说道:“看来死了很久。”
查看过尸体后,沈诀开始查看案发现场。打斗的痕迹尚在,锅内还有剩菜残留。
他用手指在锅内抹了一点菜汁,稍稍闻了闻,不禁诧然。
“他们的死不会超过两日,除非有人喜欢踩着干尸做饭。”
说罢,他从身上抽出一根银针,插入其中一具尸体中,片刻后拔出,那银针果然变黑。
沈诀一看,轻扯唇角,现出得意之色,“普天之下,能使出这种阴狠之毒的人,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只可惜一夜大雨,把地上的车轮痕迹都冲没了。”陈武惋惜道。
“即便如此,至少可以断定,我们追查的方向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