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深宅 完结+番外 (无闲和有闲)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无闲和有闲
- 入库:04.10
司徒陌记得那日,苏婉柔大病初愈,竟似换了人般前去书房向他请安,说了许多之前不肯出口的示弱话语,他那时只当她想通了关窍,他是她的天地,是她的依仗,她服软示弱,他便乐见其成。
谁知,这中间竟有如此多的曲折。
谁知,她竟受了如此多的委屈。
为何不告诉他实情,让他替她做主呢?
可是扪心自问,那时的他,会信吗?肯信吗?
他怪不得苏婉柔不肯与他交付真心,这一刻,他甚至怪不得苏婉柔会逃走。
终是他没有护好她。
管家又道:“那之后,我再无得手机会,苏婉柔处处提防,甚少去小膳房取食,时常跑去大厨房与下人同食,我知晓她看穿了我的底牌,便也不敢再下手胡来。”
司徒陌点头道:“是了,所以她很快又怀上了新唐。”
管家道:“后来新唐少爷出生,我渐渐忆起司徒老爷当年的提携之恩,心中暗暗觉出羞愧。新唐少爷一日趣过一日,我再猪狗不如,也不会对新唐少爷生出歪心思来。”
司徒陌道:“你二人是何时勾搭成奸得?”
秋红低下头不语,司徒陌冷道:“竟还知廉耻。”
管家道:“三爷去钱塘府那一月,我管着府里大小琐事,因着三爷不在,随意了些,有日天黑,我给秋红姨娘送些甜汤,谁知便生生铸下大错。”
司徒陌点头道:“我姑且信你们所言,公绰,我先留着,你二人,犯了大忌,今日便是死期,莫怪别人,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
司徒陌如此心平气和地说完这番话,自己也觉得奇怪,终是不放在心上之人,戳不到痛处,只是伤了面子。
司徒陌挥手将四个精壮汉子叫上来,两人一个,按着头套进麻布袋子里,司徒陌本想在府里解决掉,又怕脏了宅地基,他挥手示意四个下人,“拉远点,天明前赶到天津卫,扔进海里。”
麻袋里的两人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着旁人将他们一路拖出府门,扔上马车,司徒陌远远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心头有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时如大浪滔滔,将他裹挟。
……………………
夏日过完,秋天的枫叶红遍香山,新唐和公绰已走得十分稳健,日日撒着丫子满府里乱跑。
司徒府里既无旧人哭,更无新人笑,有得只有冷清和萧条。
朝中却出了让人啼笑皆非的大事。
朱祁钰召见内阁六子,两位首辅一人给了一百两银子,其余四位,一人五十两。
滑天下之大稽,真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皇帝竟给大臣行.贿。
行.贿所为何事?原来朱祁钰想改立太子。
眼下的太子是朱祁镇的亲生儿子,朱见深。
朱祁钰想将其废掉,改立自己的亲儿子,朱见济。
可是言官势利已然庞大,朱祁钰左思右想,竟在太监兴安的撺掇之下,出此下策。
而且行.贿的金额竟然只有区区百两白银,一时间朝中沸反盈天,六位言官哭笑不得,生生受下这强人所难。
太监兴安眼见内阁六子收下了这笔贿.赂,竟以为此计甚妙,便将行.贿范围扩大,朝中大臣人人有份,司徒陌竟也在一日早朝后,收到了一名太监递上的二十两银子。
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最后硬生生接在袖笼中,铁青着脸,几步追上了于少保。
“少保留步。”
于谦转身看他,“司徒大人,可有事?”
司徒陌将袖中银两拿出,递至于谦眼前,“少保可知皇上这是何意?”
于谦深深叹气,“皇上有自己的主意,我也无可奈何啊。”
那一日,条条小溪终汇入大海,司徒陌早已生出的厌倦之心,终达到了顶峰。
他想起前日收到得密函,是一直驻守在钱塘府里的暗卫发回。
“张月娘,夫君原是京城人氏,死于京城守卫战。张月娘将京城府邸变卖,与景泰元年二月初回到钱塘府家中。”
司徒陌上前几步,拱手向少保行下大礼。
“少保,浙江巡抚上月因一纸奏章惹恼皇上,已被下狱,这些时日,巡抚职位空悬,不知可有合适人选?”
于谦拱手,还礼,司徒陌行此礼数,他心中自然明白一二。
“司徒大人,巡抚人选一直未定,皇上与我,商议多日,迟迟没有选中合适官员。”
“钱塘府是我故乡,那里民风淳朴,平原广阔,是江浙的粮仓,更是大明的粮仓,这巡抚人选,不仅关乎政途,更关乎江山社稷,国库民生。”
司徒陌躬身不起,“于少保,司徒想举荐自己,司徒在京城为官经年,兵部侍郎一职已做了许久,恰逢浙江巡抚空缺,不知可否让司徒前去一试?”
于谦点头道:“司徒大人,我也正想找你商议此事,其实我跟皇上,早有此意,只是顾念你根基祖脉,全在北京城里,怕你不允,这才拖了些时日,今日你自行提出,真正是,皆大欢喜。”
第70章
景泰三年, 元宵的灯会还未来得及在天明前撤下,正阳门外,一众正三品官员分两边排开。
于谦站在正中, 官服顶戴,规规整整, 黎明的薄雾渐渐散开, 天地间一片清明。
司徒陌已在正月初一受了礼封, 正式从正三品升至从二品,他换了官帽, 官服也从孔雀改成了锦鸡,朝阳磅礴,他端坐马上,引来于谦的一声赞叹。
“司徒大人不愧为人中俊杰,龙凤之姿, 江山社稷, 便要靠你们这一辈了。”
司徒陌拱手还礼,“于少保保重,各位同仁保重, 司徒这厢别过了。”
腊月下得大雪久久不融,官道积雪深厚,司徒陌随身携带得行李甚少, 两顶轿子,各自坐了新唐和公绰,及他们的奶娘。
除此之外, 便只有两名下人和一个丫鬟,香梅。
司徒陌家眷稀少,但并不妨碍朝廷的排场, 于少保作为兵部尚书,这次派任的又是前一任兵部侍郎,护卫官兵足足给了一百余人,一时前呼后拥,好不热闹。
几百双马蹄“得得”前行,很快便消失在官道尽头。
……………………
景泰三年的正月初一,我与月娘一同守岁至天明,鸡鸣响起时分,困意泛滥。
月娘回了自个院子,我将晚间闲来无事做得糍粑糕点,还有钱塘府里家家户户在年三十晚间都要做得各式吃食,尽数密封入了瓷缸。
我这个院子虽小,五脏却俱全,院中水井边,有一个小小的地窖。
我初到钱塘府的第一年,囊中羞涩,又不知囤积年货,以至于那年过得十分寒酸。
菜市口的猪肉昂贵得令人落泪,而家家户户都囤了耐放的蔬菜,唯独只有我,守着一屋冷清,过了个凄凄惨惨的新年。
今年,便懂了规矩。
白菜收成不久,我就去近郊的农户家中买回了一个板车的新鲜白菜,还有几大框的土豆和红薯。
一样样地搬进地窖,内心十分富足,觉得自己算得上一个小小的富婆了。
昨日与月娘守岁,向她展示了我的囤积癖,月娘大呼,“暖暖,你这是要吃到猴年马月去?”
我初始没想到,眼下被月娘一提醒,确实囤得多了些。
反正闲来无事,便教了月娘做辣白菜。
白菜洗净,一层层抹辣椒上去,抹完找了缸子放进去,再用洗净的石头压实。
月娘瞧得目瞪口呆,“暖暖,这是哪里人的做法?”
我起了戏弄之心,老老实实答她,“隔壁的高丽人教得。”
说完去看她的反应,果然瞧见她呆若木鸡,许久没有反应。
我在北京城里统共过了四个元宵节,前面两个,形单影只,一个人凄凄惨惨戚戚,后头两个,情况略微好些。
我知道京城里头爱赏花灯,元宵节往往比正月初一还要热闹上几分。
钱塘府里的元宵节更讲究一个礼仪,亲戚之间往来寒暄,小辈叩拜长辈,彼此之间许下对新一年的企盼和祝福。
过完元宵节,又一个新的年份开始,知府夫人一大清早便登门拜访,说是要做一套正装。
我与知府夫人已然十分交好,闺中密友,手帕之交,彼此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只除了我的来历。
我捂嘴笑话她,“夫人怕是记岔了,暖暖只会做些便服,上不得台面,若是要做正装,还得去裁缝铺子找个老裁缝。”
知府夫人点头道:“也是,瞧我这脑子,那我这就得过去,迟了要惹祸。”
正月十六,我的两个铺子都未开门,我闲来无事,又想去瞧瞧正儿八经,祖传手艺的裁缝铺子是如何量体裁衣得,便换了衣服,随着知府夫人一同前去。
旧年俗里的老裁缝都是男人,半百年纪,拖一根长辫,留一撮山羊胡,拿着皮尺,离着知府大人身前两指宽,估摸着身高体重和三围,眼皮子微微吊两下,心中便有了精准尺寸。
我心中暗暗拍手叫好,我这种半路出家的半吊子,跟人家祖祖代代传下来的手艺,如何能比。
知府夫人不知我这些活络心思,一边量体,一边与我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