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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深宅 完结+番外 (无闲和有闲)


  那他的爱人呢?又藏在何处。
  他低唤,“婉儿,你去了何处?”
  “我已认输,再不做你不喜之事,你便乖乖回来,与我相伴到老,可好?”
  “我想随你而去,可是我们的骨肉,新唐,他该如何是好,你对他狠心,我却做不到,可我不怪你,你若肯回来,我什么都允了你。”
  司徒陌喝去了整坛烧酿,醉死在藏书楼前,管家请来的大夫,给他灌下大量清水,他吐了睡,醒了又吐,朝中请了七日大假,才堪堪捡回一条命来。
  他被烧酒的酒精灼伤了胃和肠,整个人都浮肿地厉害,秋红日日照顾在榻前,衣不解带地看护了七日七夜,才等来他渐渐清醒。
  相对却无语,各怀心事。
  秋红盛了一碗清粥,大夫嘱咐了,若是醒来,进不得油腻,需得清粥清水,慢慢调养。
  秋红一勺勺喂他,他张嘴慢慢吞下,两眼无神,瞧什么都笼着虚影。
  却慢慢对秋红头上的一支钗子有了反应。
  那支钗子,渐渐轮廓清晰,遥远的记忆里,似乎在哪儿见过。
  也是这样镂空的蝴蝶翅膀,缀着红色的珠子。
  只是那根钗子,只停了一只蝴蝶,而眼前这根,停了两只。
  有什么从记忆里慢慢探出触角,轻轻抚摸他的灵台,那里竟然有一瞬间的清明,仿佛黑夜里突然射向天空的礼花。
  他便活了过来,在五光十色的幻境里,活了过来。
  他伸手将那支钗子拔了下来,尽量和颜悦色,不去吓到秋红。
  “秋红,这支钗子,你从何寻来?”
  “若我记得没错,是不是我从钱塘府里带回得?”


第69章
  司徒陌这一病, 便病了许久。
  他卧在床榻上,驱走了秋红,连管家也不许近身, 只找了当初从宣府带回得丫鬟香梅伺候。
  香梅从宣府来至司徒府,一晃已有约莫两年, 她被管家安排在后院打扫, 做得都是些辛苦活。
  她倒是安分守己, 做完自己份内的差事,便规规矩矩在丫鬟房中, 不曾掺和到任何一桩闲事中去。
  安分到司徒陌几乎已经忘了这号人物的存在。
  司徒陌将其它地方的暗探悉数召回,只派了一个极为得力的隐卫孤身去了钱塘府。
  可半月后传回的消息着实让他失望。
  知府大人送他的衣物和首饰出自一家名叫“暖暖首饰铺”的银铺,这家铺子的掌柜名叫张月娘,是钱塘府中一家官宦的归家庶女。
  司徒陌本已燃起的星点希望,便又渐渐熄灭。
  春末夏初交替之时, 司徒陌身体已然大好, 他跟着于谦勤于朝政,朱祁钰的地位已然稳固如山。
  司徒陌抽着空余功夫,将管家绑了扔于院中, 曝晒了一整日,黄昏时分,他才闲散搬了把竹椅, 坐在廊檐下,香梅给他端了一杯清茶,他合着杯盖啜了几口, 又递回给了香梅。
  却并不言语。
  管家熬不过他这样的沉默,数十年的涵养一朝崩溃。
  “三爷,我知道您发现了些细枝末节, 我这条老命已活得够本,若要我从实招来,您需得答应我,给秋红留一条活路。”
  司徒陌一声冷笑,并不当成回事,“刘管家此时此刻,竟还敢与我谈此条件,怪不得敢做下如此龌龊烂事,辱我门楣。”
  说完将手一挥,秋红被下人拖将过来,她亦被五花大绑,扔在院中。
  秋红平日里哭哭啼啼,此时骨头却硬,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却没漏出半点哀泣。
  司徒陌不爱热闹,府中人丁不旺,苏婉柔在得时候,也不过几十号人口,待得后来丢了苏婉柔,司徒陌意兴阑珊,又将下人遣散了些去。
  后院更是因为疏于打理,荒草丛生,藏书楼附近的这个小小庭院,人影罕至,府中众人都知晓今日出了大事,一个个躲在各自房中,大气不敢出得半声。
  司徒陌命人将藏书楼边的废井井盖移下,又将管家和秋红往那处移近了些,他站起身,左右踱了几步,这才开口。
  “刘管家,你是我爹留下得亲信,我虽然早瞧出了你与秋红不妥,但想着你只是庇护她在这府里安身立命,便只作不知,谁知你二人竟勾搭成奸,我本不想与你二人多费口舌,直接扔去井里了事,可还有个公绰,不得不来审上一审。”
  “这孩子,姓司徒还是姓刘?你二人如实招来,若有半句隐瞒,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秋红咬牙道:“三爷,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做下此事,便料到会有今日,但公绰是无辜的,他千真万确是你的骨血,若我今日有一字虚言,教我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司徒陌只是冷笑,并不言语。
  管家瞧着他长大,深知他的性子,叹了声,老老实实从头说起。
  “秋红的娘,是我幼时的玩伴,彼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暗自结下了情谊,也互换了贴身信物,私定了终身。”
  “可幼童如何左右自身婚姻,秋红的娘不过双十年华,便被她双亲嫁给了旁人,终不过是嫌弃我家境贫穷罢了。”
  “后来我被爹娘卖给了司徒老爷为仆,一日日苦熬,才到了今日地步。”
  “六年前,三爷突然一顶粉轿从偏门抬进了秋红,我瞧着秋红眉眼与我那小青梅十分神似,慢慢打听许久,终才确定,秋红真是故人之女。”
  “那之后,我便对秋红多生了许多关照,但刘某对天发誓,那时并无非分之想。”
  司徒陌望着廊檐尽头渐渐灰败褪色的天空,那里有几只鸟雀,追逐着争抢食物,叽叽喳喳十分热闹,他瞧得出了神,许久才觉出管家已把话说完。
  他并不甚在意,只是有件事情,他需得确认清楚。
  “早几年,我几个妾室,被我遣出府去的宝瓶和婉娘,还有那如意和如玉,一直未有身孕,可是你从中作恶?”
  管家脸色瞬时铁青,下巴被唬得发抖,他偷眼瞧向秋红,秋红也正朝他看去,两人眼神一触,便生生分开,心下十分明白,已活不到明日日出。
  当下唯一挂念,便是如何保住公绰。
  秋红低头承认,“三爷好心思,既被三爷窥破,也没什么好欺瞒得了。”
  “我想给三爷生一名长子,待到将来正妻进门,我有长子在手,日子也能好过许多,若是正妻无所出,我的孩子,便是我未来的依仗。”
  “府中众妻妾的吃食都经过管家之手,管家去郊外寻了个赤脚医生,配了许多杏毒,投在每日的饭食里,那杏毒无色无味,男人吃了无碍,女子吃了便不能受.孕。”
  司徒陌道:“那如何被苏婉柔孕上了孩子?还孕了两次?”
  管家叹道:“苏婉柔那女子十分奇特,那时她不受宠,我便十分不将她放在心上,一日三餐苛待与她,待到她怀上头胎,我才发现,她竟不在伙房里取食,自己种了一小块青菜,日日吃那白水煮青菜,这才被她怀上了孩子。”
  司徒陌胸口钝痛,“日日吃那白水煮青菜”,短短几字,却教他又悔又心疼,他扶住身边廊柱,却又听管家说出更叫他悔恨不已的言语。
  “我本想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除去这祸害,谁知婉娘急不可耐,先下了毒手,一副夹板,了去了大家的忌惮。”
  司徒陌狠狠一脚,踢在管家面门,顿时血溅当场。
  刘管家仰面朝天,他本已脱水多时,又被司徒陌踢到七窍流血,一时躺在地上,了无声息。
  司徒陌转身吩咐香梅,“去前院打桶冷水,将刘管家泼醒。”
  香梅领了命令离去,秋红静悄悄伏在管家身侧,低低唤他,见他双目紧紧闭合,心里仿佛被滚油煎熬,声声哭骂,“你要怪,便去怪那婉娘手狠,你只是将她逐出府去,怪不得别人竞相效仿。”
  司徒陌冷道:“如此说来,你们私下那些腌臜丑事,我也要担上些责任了。”
  秋红不再言语,她两只手被反附在身后,早已失去知觉,她低声一叹,“若是能从头来过,我定不会选这样一条害人害已的歧途。”
  香梅手脚麻利,不过须臾,已提着一桶井水回来,她在宣府时,时常被派去处理伤兵,见惯了生死,并不似普通女子般大呼小叫。
  冷冷将一桶水浇在管家身上,六月的天气,衣着单薄,管家被激得悠悠醒转,两只眼睛猩红,布满了血丝。
  困兽犹斗,却日薄西山。
  司徒陌冷眼瞧了会儿,又开口问道:“苏婉柔怀过一次,被你二人知道了她漏出网去,怎得又会叫她怀上新唐?”
  管家吐出一口血沫,低声道:“苏婉柔后来得了伤寒,我瞧着她与旁人始终有些不同,为免养虎为患,我在送给她的汤药中下了慢性毒药,那毒药初初吃下几日,不会发作,需得一日日连续服用,才会积毁灭骨,害去她性命,且死状与重病而死一般无二,骨头也不会沉淀黑毒,即便是仵作前来,也瞧不出蹊跷。”
  司徒陌愈发寒声,问道:“那如何又没得手?”
  管家道:“那女子十分奇特,连着几日未在小窗处取走汤药饭食,我便以为她已毒发身亡,进去查看,谁知她突然从床上坐起,那日将我吓得不轻,缓了几日,才取回三魂六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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