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蹙着眉头，看向了一旁的内侍。“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
裴若云挣扎着想从内侍的手里逃脱。不经意间却瞥见了挂在墙上的一副梅花图。
那梅花图虽只有深深浅浅的墨色但是却栩栩如生，让人一看就忘不掉。而且形态笔触竟与从宋寒那里搜出来的有些神似。
“等等。”裴若云突然大喊了一声，吓的几个小内侍立刻停了手。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皇上微微侧过头，眯着眼睛看着她道。
裴若云指着不远处的画轴，“皇上，草民斗胆一问。这画是从哪得来的。”
皇上坐正了身子，看着那画好一会才开口。“这画是朕从罗素府中得来的。传闻他有一养女，善丹青月琴。朕一直想见一见她，只不过遍寻不见踪迹，恐怕是当年香消玉殒了。”
善丹青，月琴。裴若云小声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的抬起了头。月琴是陈国有名的乐器，随着陈国和徐国止戈，徐国境内也有些教坊陆陆续续的学起来这些，但说起精湛的，这京中只有那一个。
她匆忙的行了一礼，着急忙慌的就往外走。
“阿昀。”萧炎看见她出来连忙上前。“父皇怎么说他许你去见堂哥了”
裴若云头都不回的拉着萧炎就往宫外走。“去快绿阁。把你手上的人手都集结起来，我们去快绿阁。”
第73章
快绿阁倒是如往常一般灯火通明, 一个又一个客人被拉进了门。
萧炎坐在马车上还一脸的茫然。“你不是说要去见堂哥吗怎么带着我来了这。”
裴若云掀起了帘子的一角，悄悄的盯着那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皇上的紫宸殿里挂着一副梅花图，你知道吗”
萧炎微微颔首, “知道啊, 那幅图是陈国兵败之后陈国奉上的。”
裴若云扭过头悄声道，“那你可知道，罗素有个养女，善丹青月琴。那幅画是她做的。”
萧炎皱了皱眉头, 还是一副没听懂的模样。“那又怎么样, 你不会觉得罗素的养女就在这快绿阁里吧。”
裴若云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京城中善弹月琴的人没几个，快绿阁的小维可是其中一人。”
“就凭着月琴”萧炎歪了歪头。
“当然不是。”裴若云坐正了身子, “你还记得我们曾经见过云德轩的人和小维关系不浅，还送过糕点。”
这样芝麻大的小事萧炎早就抛到脑后了，哪里还记得。
裴若云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份糕点我尝过。和平常的糕点不同, 略带些酸味。我寻遍了市面上的糕点都没有找到。后来才发觉中间的果馅不是山楂而是杨梅。”
萧炎不明所以, “那又如何江浙地区多产杨梅，用作果馅也没什么的。”
裴若云摇了摇头，“江南多食杨梅是没错, 但是食用也是生吃或者泡酒。从来没有做果馅的。而且这已经深秋了，去哪里找杨梅做馅。”
萧炎摸着下巴想了想，“夏天采下来腌渍, 现在拿出来卖呢”
裴若云含着笑看他，“那为何不夏日用新鲜的，反而等到秋天了才出品。而且只供小维一个人, 市面上没有。”
萧炎无话可说，睁着眼睛好奇的望向了裴若云。“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裴若云看着萧炎勾起了嘴角，“陈国喜食酸, 每年会把杨梅制成梅干存储。等到腌渍成功后包入点心中制成梅饼。那日云德轩的点心就是这梅饼。”
“所以你是靠着这点心认出小维是陈国人的”萧炎看她那副得意的表情，心里也跟着笑起来。
裴若云重重的点了下头，“是。我原先把注意力都放在卿若的身上，但是今天皇上的话却点醒了我，当我把这一切串起来才发现小维的行迹更加可疑。她桌龛上供着的香案，没有牌位也没有真人像。明明不是花魁却能和卿若一同住在顶楼。看来这小维才是幕后的那个操作者。”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敲了三下马车壁。裴若云笑着掀开了车帘就瞧见小维抱着月琴快步走进了快绿阁。
她弯着腰走出了马车向四周望了望。漆黑的夜里，萧炎的暗卫已经躲在了各个角落准备动手。
“阿昀。”萧炎悄声唤她，“要我陪你进去吗”
裴若云莞尔一笑，冲他摆了摆手。“不用了，你陪着我她放不下戒心。”
萧炎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他自顾自的下了马车悄悄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快绿阁。
小维的才名在京城中不小，一进正厅，一群大腹便便的乡绅富豪就把她围了起来。
“小维姑娘不来弹琴一首助助兴吗”一个满面带着油光，神情猥琐的商贾说着就要伸手去拉小维的衣袖。
妈妈及时的拦在了小维身前，“邢老爷，小维刚刚从云德轩东家那里回来。还是让小维歇息一会在下来吧。”
云德轩在京城中也是盛名显赫，况且他家东家神龙见首不见尾，外界一直对他多有猜测。
妈妈本以为报出云德轩的名号，邢老爷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他却一把把妈妈推开，动手动脚的拦住了小维，“我家也是在京城有头有脸的，怎么，你瞧不上我”
小维看着朝自己申来的那双油腻腻的手，只觉得心中犯呕。眼中寒光一闪，右手的袖子里已经滑出了一支银做的簪子。
她面上陪着笑容道，“邢老爷哪里的话，不如去小维房里，小维给您弹曲子听。”
那邢老爷还乐呵呵的跟着上前，裴若云在一旁看着却觉得脖子有些发凉。她曾有幸见过小维的身手，若是这位邢老爷同她上了楼那可真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裴若云快走了几步，拦在了他们中间。
“这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邢老爷叉着腰刚要破口大骂，裴若云就从腰间摸出了一面秦 王 府的令牌。
“秦王殿下派我来找小维姑娘聊聊天。”她说着按住了小维的右手，拉着她上了楼。
小维微微一愣，片刻之后才缓过神来。
“裴先生这是做什么”她冷笑了一声，“先生是怕这簪子穿破那邢老爷的喉咙还是穿破你的喉咙”
裴若云虽然自小跟着几个哥哥爬上爬上的学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但是在小维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她的手微微一抖，小维就借机挣脱了出来。“看小先生这幅模样，你知道我是谁了”
裴若云倒是没想到她认得这么爽快。
小维看着她微微发愣的脸勾起了唇角。“如今，陈衡在大徐遇刺身亡，陈国必然发兵北上。萧自清又远放儋州，徐国没有能运筹帷幄的能将，你觉得我还忌惮什么”
裴若云摇了摇头，“你忌惮的还有很多。如果我此时把你送到皇宫里去，萧自清不仅能洗清嫌疑，陈衡的死也有了结果。”
小维别有深意的看着她的脸，怡然自得倚在栏杆上。“我一个青楼妓子，你用什么理由抓我”
裴若云看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也笑出了声。的确，她现在是没有抓她的理由。不过，她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她斜瞥了一眼窗边一闪而过的黑影。趁她不注意，一把夺过了她头上的簪子，抵住了她的喉咙。
小维看着那尖锐的簪子心中不屑，“我自小在军营长大，你以为你这花拳绣腿可以打得过我”
说着她就上手一下劈在了裴若云的右手上。她手上的劲不小，裴若云一下吃痛，手中的簪子也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小维呵呵一笑，“就凭这，你就想把我抓起来”
裴若云点了点头，下一秒一群黑衣人就从窗户冲了进来把小维团团围住。“就凭这，我就能把你抓起来。”
小维的脸上划过一丝愠色，但很快又平静下来。“我刚才说过了，你没有理由抓我。”
裴若云倒是不急也不恼，她环着胳膊命人把枷锁套在她的手上。“这不要紧，我们到了秦 王 府总有办法让你张嘴。”
裴若云的一举一动终是招来了一群人围观。
“裴先生。”妈妈艰难的陪着一张笑脸凑到了前面。“这是怎么了我们小维可是什么都没做。”
裴若云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围着的人群，高声大呼起来。“我怀疑小维姑娘与陈国三王爷之死有关，特来抓人。”
妈妈用扇子掩着嘴笑了笑，“裴先生这可是说笑了。我们小维出身卑微，怎么和陈国三王爷走到一起的。更谈不上杀人了。”
裴若云皱起了眉头，“我的证据可多的很。等到我严刑逼供让她画了押，一切就明朗了。”
妈妈急的满头大汗。快绿阁已经折一个卿若，她本来想把小维扶到花魁的位置，若是连小维都没有了。她这快绿阁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了。
她匆忙的拦住裴若云，“先生，这哪里有严刑逼供的道理。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裴若云叉着腰，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妈妈的肩膀。“妈妈，我这是在帮你，不然到时候倒的可是你这个快绿阁。”
她刚说完就一把推开了妈妈，自顾自的往前走。一些小维的恩客试图把她拦下来，萧炎却从一个角落里站了出来。
“把你们的手给我缩回去。我的人你们也敢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