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你放心,我一定管好他,保准不教他坏了正事。”
一见叶黄氏发火了,人群中忽然挤进来一个敦实黑胖的年轻妇女,劈头一巴掌扇向叶长驴,拧着他的耳朵将他扯走了。
村民们欢乐地笑起来,又跟着出去看热闹了。
叶秋彤心里却雪亮,叶长驴媳妇当初肯嫁,不是图他没爹没娘有地有房,难道是图他年纪大不洗脚么?哪晓得嫁过来才知道房契地契都在大伯娘手里攥着,可不是得拼命巴结着么。
经此一役,叶秋彤忽然发现其实自己也有做泼妇的潜质。这些扯皮挑拨的伎俩,她竟然信手拈来无师自通。
大约是因为遗传吧,做泼妇这件事叶秋彤是有家学渊源的,她亲妈是撕遍全村无敌手的金牌泼妇,她是个不能传宗接代的丫头片子,从小不受家里喜欢,可以说是在辱骂声中长大的。
既然叶秋彤家没有热闹看了,地头还有农活要做,村民们也就散了。
大满媳妇怏怏不乐地回屋了,她本来以为叶秋彤肯定要倒霉了,结果族长居然算了,到嘴的房子飞了,她失望地叹了口气。
对门这家人死绝了,大满媳妇一直觉得很晦气,她巴不得叶秋彤被撵出去,最好族长把这间宅子收了再贱卖出去,那样她就可以趁机低价买来。
她家俩个儿子,将来成了家总不能两个媳妇挤在一处吧,她早就想再找块地皮盖房子。
叶秋彤这宅子地势不错,离村口大路不远,进出方便;离水井也近,打水方便,到时候请几个道士做做法,再请个风水先生改个风水,把这宅子推倒了重建。
提起儿子娶媳妇没房的事,大满媳妇就一肚子火气,都怪她那痨病死鬼叔子叶小满,死了都不让人称心如意。
她原想着小满媳妇熬不了多久就得改嫁,到时候把小满的房收回来给儿子成亲得了,没想到那个贱婢那么能熬,偏生叶小满还有个儿子,她赶人家走也不占理。
想到这个弟媳妇,大满媳妇满心恶毒地想,要是她家那个儿子狗娃能死了就好了,到时候她不走也得走。
族长叶满连很快叫了村里的木匠来给叶秋彤换了院门和堂屋大门。
叶秋彤特意问了一句:“钱是族长出吧,我可没钱给你们。”
“小婶子放心,族长已经结过账了。”
因为提前拿到了银子,木匠父子俩态度很不错,不仅替叶秋彤换了门,还顺手替她把家里的板车修了一下,活干完了还问她要不要帮忙把这几扇破门板抬出去扔了。
秋天想了想,拒绝了木匠爷俩的好意,把这些东西留了下来。
门扇的木板劈成柴火可以做饭,省得她出去拾柴火了,反正风吹雨打这么些年,木质已经松脆了,很好劈开,也很容易烧着。
叶秋彤说干就干,她麻利地翻出磨刀石把斧头磨锋利了,乒乒乓乓在院子里劈柴,最后整整齐齐堆了两大垛柴火,估摸着起码能用两三个月了,她满足地直起腰拍了拍手。
不管怎么说,日子还要按部就班过下去。
叶秋彤干这些活很熟练,她小时候跟着奶奶住在乡下,耳濡目染看着奶奶做过,那时候她奶奶总是一边劈柴一边说,“会过日子的人家,一丁一点省下来都是钱财。”
后来她长大了些,懂事了开始心疼奶奶,她总是抢着做,她从小就机灵聪明,山里丫头不像城里姑娘那般娇气,干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说起来这副新身体的家里虽然穷,但是房子还不错,青砖房挺结实,现在里外都换了新门板,更安全了。
但是外头这个土坯小院子,叶老爹瘫痪起就没人修茸,被雨淋得有些破损了,缺了一大块,要不然叶长驴也不能轻易翻进来。
叶秋彤歪着头想了想,立刻决定要把院子修好。
她出门找了些石块儿土疙瘩回来,家里没有梯子,她就把板车支好放平,然后在上面放了把椅子,踩着上去把缺口简单补了补。
大满媳妇正在院子摘菜做饭,听见这边动静个不停,便伸头出来看了一眼,见到叶秋彤在修房子,心里顿时有些不大痛快,故意打了个招呼道:“我说九婶子,你怎么爬墙上去了,万一掉下来可就摔死你了。”
叶秋彤站在高处,闻言低头扫了大满媳妇一眼。她脑子里是有原来的记忆的,她很快想起来这邻居在叶老爹死后对原身并不友好。
既然此人是敌不是友,不必给好脸子,免得她蹬鼻子上脸。
叶秋彤淡淡一笑:“怎么着,不放心婶子,那你就做个孝顺侄媳,上来帮我修啊。”
大满媳妇老脸一红,讪讪地进屋了。
叶秋彤听见她在自家院子里嘟囔,“这小寡妇,怎么突然变刻薄了,牙尖嘴利的。”
叶秋彤立刻中气十足地怼她:“你说对了,我哪怕就像那大家闺秀一样,你们不还是背地里说我闲话么,不如我就刻薄些,也不枉寡这一场了。”
谁也不指着谁过日子,叶秋彤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别人的脸色。
做完了这一切,叶秋彤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家里没米下锅,但是还有二斤肉;没有盐,但是有半条咸鱼,这些都是叶长驴送来的,他人虽然是个辣鸡,他送的这些东西倒是救了急。
吃饱喝足以后,叶秋彤再一次好好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处境,不管怎么说这个家她是保住了,门也换了结实的,第一回 合她算是胜了。虽然她无依无靠,但是有这么高的辈分打底,即使不是躺赢的人生,局面也并不太坏。
当务之急是解决眼下没钱吃饭的问题,长远来看要解决以后谋生的问题。
叶秋彤现在根本没有经济来源,弄钱最快的方法,当然是卖东西,问题是家里的值钱的那些金银首饰细软之类的早就已经典当完了,田地也被卖光了。
上辈子穷,这辈子更穷。
叶秋彤忍不住叹气,她这是掉进穷窝里了吗,开局就给自己选了个困难模式。
记得以前打开电脑经常看到推送的页面游戏广告。
开局一条狗,装备全靠打。
叶秋彤脑壳很痛,狗在哪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狗还没有。
狗男人在下一章。
第5章 暴君需要媳妇
透亮的晨曦落在巍峨的宫墙上,太和殿前的汉白玉栏杆和清晨的凉风一样纤尘不染,文武百官鱼贯进入大殿上朝。
高耸的皇冠上,宝石冕旒轻轻晃动着,遮住了皇帝半张脸,他斜飞入鬓的剑眉和浓如点墨的眼睛若隐若现,薄唇紧紧抿着,静静地看着文武百官山呼万岁,坐在皇位上的身影挺拔如松,这是个非常年轻英俊的男子。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执事太监悠长的嗓音在金殿内回荡着,百官们垂头站立,眼观鼻鼻观心。
虽然看不清上面那位的眼神,底下的大臣们也能感觉到,年轻的皇帝今日心绪不佳。即使真有什么事想要奏报,他们也不想在今天去触霉头。
“既然你们没话说,那朕便有话说了。”
年轻的皇帝用两根修长手指从托盘中拈出一张纸丢了下去,“这是朕收到的一封密报,听说如今民间有些人在议论,说朕德行无状,遭上天谴责,故而聘娶皇后屡屡不成,五个待嫁新娘都死于非命。”
此言一出,众人惊悚,这些传言是有不假,但是哪个蠢货这么不开眼,竟然将这些报到了皇帝面前。
那纸张轻飘飘飞出去,在空中荡了一会儿,众人都避之不及,最后落在了黔王容天纵面前。
他暗叫一声倒霉,没法子,只好拾起来,跪下磕了个头道:“陛下乃中兴之圣主,这些都是那些无知莽汉在胡说八道,荒谬至极,陛下不必理会。陛下身为天子,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臣等能遇上陛下这等千古明君,俱是铭于五内。”
皇帝狄扬还很年轻,他十五岁登基,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二岁,难免刚愎自用,听了这一番赞美,很是顺耳,心情果然变好了:“既是无知莽汉,如何编的出如此有头有尾的谣言,黔王去查一查,到底是那些人在兴风作浪!”
容天纵快速扫了一眼密报上的名单,立刻殷切道:“是,微臣这就命人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严刑拷打问出党羽,通通处死,还要当众斩首,以儆效尤,让刁民们知道后果可怕,就不会再有狂徒敢妄议圣上了。”
狄扬狠狠地笑了一声:“黔王所言甚好,甚合朕意,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外面那些浑人居然敢议论他杀父弑母之事,不过是死了五个未正式册封的皇后,便说他会断子绝孙,不杀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大臣们面面相觑,大家都心知肚明此事不妥,暗骂容天纵跟他那个被皇帝砍了脑袋的爹一样,是个媚主的小人。
偏生就是这么巧,今天皇帝的外公,梁国公宋怀风染了风寒,皇帝的小姨夫祁首辅请假在岳父床前尽孝,两人都不在,余下他们这些说不上话的,谁也不敢做出头鸟,怪只怪皇帝脾性太暴虐,伴君如伴虎啊。
黔王容天纵感觉到周围不屑的眼神,但是他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