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个正哭着的人哄好,那是件多有成就的事儿啊?辛长星回到桌案前坐下,觉得日后若是有了孩子,那一定也会哄了。
灯色溶溶,照着这小兵无赖的嘴脸,辛长星没来由的想笑。
快来赖上我吧,正愁着一时没有借口留她下来呐。
“你是本将的小旗,赖着又何妨。”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手边的瓷盒,懒声道,“糖管够。”
真是意外之喜呀,青陆抹了抹眼泪,磨磨蹭蹭地挪到了大将军的桌案边,默默地坐了下来。
辛长星手指轻推,将瓷盒推在了她的眼前。
“小心坏牙。”他叮嘱了一句。
青陆欣喜若狂,将瓷盒捧在了手里。
她好多好多年没有吃过糖了,便是牙全坏了,都没关系。
“那玉净瓶可以还你,不过……”辛长星唇畔牵了一丝笑,望住了眼前这个毛茸茸的姑娘,“窦方儿害了病,你来顶他几日。”
他笑了一笑,有些张狂的好看。
“我这里有糖。”
青陆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是。
又能要回来自己的玉净瓶,还能吃上糖,这不是一本万利的事儿么?
她托着腮点头的样子实在可爱,离得近了,能瞧见她羊脂玉一般柔腻的面庞上,轻轻软软的绒毛。
真奇怪,他是头一次发现女孩子的美,天真又稚嫩,和软又鲜润。
可还有好多事要追究呢,他垂下眼睛,往身后的迎枕上靠去,宽大明衣被手臂牵动,露出了好看的锁骨。
“郑小旗,你身上有很多的秘密。”年轻的大将军眸中,倒映了一个甜蜜蜜的小人,金色的芒闪动,令他多了些许少年的清洌之气,“为何代兄从军,为何有这般贵重的玉器……”
为何女扮男装,又为何能让他子时不痛……
他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只是顿了一顿,用他那双好看的眼眸望住了她,像是望住了一个杳杳的梦。
“这些都不重要。”他眼眉轻挑,青白修长的手指拍了拍身后的床榻,唇畔牵了一笑,向她发出了邀请,“当务之急,还是先来陪本将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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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逛吃(上)
将军的营帐里漾起了一片甘洌, 那是雨夜的清气。
年轻的大将军斜倚在迎枕上,艰难地维持着深稳华贵的形象。
难道不应该说服侍本将就寝么?怎么就说秃噜了嘴,连陪本将睡觉的话都说了出来, 真令人羞耻。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
“窦方……素日常与本将共寝。”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把罪名栽赃在了小窦方儿的身上。
青陆专心致志地捡瓷盒里的玫瑰糖,听大将军说的不像样,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这么不讲究的事儿, 不像您的作风呐?”她歪着脑袋,一侧腮帮子鼓鼓的,也不知道塞了几颗糖, “和男人共寝……啧啧,真看不出来您还有这样的癖好。”
她说到这里,忽然有点儿头皮发麻,手臂上起了一层的细栗,惊恐地环抱住了自己。
“您不会真的好这个吧?”
搬起石头砸了脚,偷鸡不成蚀把米, 辛长星有点后悔方才扯那个谎了。
看着她抱着膀子一脸惊恐的样子,真把自己当男人了?
“不过是在床脚铺个床褥罢了, 你在想什么?”他毫不犹豫地倒打一耙,那一脸庄严之相,仿佛高坐云端的玉佛,不容亵渎。
青陆尴尬地挠挠脑袋, 咽了一口口水,未及开口,那高坐云端的白玉佛往前俯了俯身, 一双星眸望住了她。
“你做什么要咽口水?”他问出了这一句,往后靠在了迎枕上,“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青陆下意识地看向了,大将军脖子上的那一处凸起。
白皙的肌骨下,那一处凸起棱角分明,上下一动,那才是咽口水的样子。
青陆有些心虚地低了低头,她知道那叫喉结,每一个成年男子都有。
她如今不过十五,尚能以未成人为借口,再长大些,恐怕就遮掩不住了。
“标下能打什么鬼主意呀,至多就想把那玉净瓶要回来呗。”她摊摊手,一脸无可奈何,“您又不给。”
辛长星嗯了一声,浓密的睫毛垂下,想着那枚玉净瓶。
给是一定会给,却不是眼下。
出身右玉,却说着和家人迥然不同的帝京官话,据陈诚说,那郑家的老母亲和他兄长皆粗鄙,同她无一分一毫的相似,还有她在郑家村的住处,家徒四壁,完全不像是能有这般贵重玉器的人家……
边地军营常出细作,也有买通了村民,假冒那一户的男丁前来充军的,可送一个女扮男装的细作来,风险未免太大。
猫儿雪龙蹑着脚摸进了这小兵的腿上,青陆喜欢极了,把它抱在手里好一阵儿亲昵,这才脑袋贴着雪龙脑袋向着他说话。
“标下是即刻就来服侍您,还是打明儿起呢?”她盘算了一下,有点摸不准将军的意思,“即刻就来的话,容标下回去拾掇拾掇,明儿的话,标下就先告退了。”
辛长星等着确认她的功效,哪里能轻易放她走?他以手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窦方儿都病成那样儿了,自然是要即刻,也不必回去,便在净室洗漱罢。”
小窦方儿捧着一叠衣物在帐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脸怨念地看着自家将军。
见青陆抱着猫儿不情不愿地转了身,小窦方儿只好装出个病重的样子,耷拉着眼眉咳嗽道:“……也该着时运不济,竟然得了这等难以启齿的病,这几日全仰仗你了。”
这么给自己加戏,真的好么?辛长星由他服侍着换了外衫,又是不自然的一声轻咳。
青陆登时好奇心大起,跟在小窦方儿身后头就出去了,外头还有雨,青陆坐在帐门口一边穿鞋一边小小声问他:“……你得了什么病呢?”
小窦方儿看了看雾茫茫的夜景,胡乱诌了一个。
“嗐,就是童男子才会得的病。”他不过总角年龄,分辨不出青陆的性别,打趣了她一句,“你自己也是个童男子,会不知道?”
青陆对自己的男子身份极为看重,听了这话,立刻拍着胸脯道:“这个自然,我从前也是得过的。哎,那个滋味可真不好受……”
小窦方儿纳闷地看了青陆一眼,对她忽如其来的感同身受很是不解,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后头去了。
……外头俩人的唧唧之言渐渐远了些,辛长星在帐里扶了扶额。
嘴真硬呐。
他站起身舒展了下筋骨,掀了帐帘一角,眼神便由雾霭里的天际线,落在了那一柄破了洞的雨伞上。
她就没有一样物件儿是完整的,可依旧粗服乱头,不掩国色。
他觉得自己像入了魔。
贪生怕死的小兵,上了战场大约会挖个狗洞逃跑的胆小鬼,却轻而易举地攻占了他的心。
上一世她在哪儿呢?为什么没有一丁点儿征兆?
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一步偏离了原先的轨迹?琢磨了一会儿,大约第一次跌入那壕沟时,命运便出了岔子。
是她挖了个陷阱,他便像只瘸腿的老虎,被捉了个满怀。
雨势渐渐地小了,外头只余下簌簌的风声。
青陆沐了发,披了他的衣衫,明衣宽大,将她罩在其中,愈发显得瘦小。
她在灯下绑头发,双手扬在头顶,那宽大的衣袖便落了下来,露出一截精瓷般白腻莹润的手臂,这样细致的手腕、纤细的手指,绑起头发来,却尤其笨拙。
灯色杳杳,灯下一个绑头发的姑娘,辛长星仰在枕上,觉得又是奇异又是诡谲。
他从没有这样的经历——同一个姑娘同室而居,互不打扰偏还自然无比。
她在头顶绑了一个歪斜的团子,蹑着脚抱来一叠床褥,在他的床脚铺平了,再悄悄地坐下了。
他却在上头揪住了她的团子,冷洌之音由上头飘了下来。
“绑歪了,很丑。”
青陆的脑袋此刻受制于他,僵着脖子反驳:“您把眼睛闭上,不就看不见了嘛。”
上头那人依旧揪着这团子不放。
“眼睛看不见,心里已然记下了。”他语音清冷,仿佛快要睡着了,“想起来便会难受。”
青陆搞不懂大将军这奇怪的毛病,无奈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一把将头顶的团子给拽散了,发丝如瀑,直落在身后。
床榻上那人却闭上了眼,轮廓弧线绝美,比之醒时,要讨喜万分。
青陆怨念地看了大将军一眼,倒头便睡。
她睡的不含糊,可床榻上那人却再也睡不着了。
眼睛看不见,心里已然记下了。
想起来便会难受。
随口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些心碎。
甘家的雪团儿便是这样住进了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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