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真有必要,今儿御史大夫跟我说,皇上的病,需要冲喜,冲喜的时候,唱什么,这是门学问,要不然,放到你府里,先□□□□?”庸王一副得意的神色,对周烨说到。
“歌舞的事情,我不懂。”
“你是不懂,可你府里那位懂啊。你那位母夜叉,作天作地幺蛾子比谁都多的侧王妃,也就你能镇得住她。”
“你可别逗了。”
“就这么定了。别欲拒还迎了。”
淮南王又笑,那笑,带着坏,带着“送来我看看,她到底哪里漂亮”的意思。
妈妈已经去楼上跟凤雅说了。
凤雅进了自己的房间以后,胸口起伏,惊慌未定。
怎么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今生还能再遇见他?而且比前世相遇的时间,还提前了一天?重生了一回,还是没逃脱遇到他的命运?
前世,她是他身边的细作,他对她可算是宠极了,宠到她自己可以诛皇后,让裘鸣凤当了人彘,凤雅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主儿,直到最后,城破,凤雅都不晓得周烨去了哪里,凤雅前世就猜不透周烨的想法,甚至觉得他有利用自己除掉异已的可能,至于爱,那是半点也没有的。
他对她没有,她对他更没有,她只是通过她,了解载国的军情,透露给自己喜欢了好些年的老师夏玄,这些,大概直到她死,他都不知道。
再世为人,凤雅醍醐灌顶,很多的人事都很明白了,唯独周烨,像是深水井,怎么都想不通他,也看不透他。
她现在还是心怀侥幸,希望她和周烨不再继续交集,否则,她就白重生了一回,又会变成千古罪人。
正在想着呢,妈妈就上来了,告诉了凤雅,晚上去淮南王府的决定。
凤雅心惊肉跳,怎么她已经扭转了历史了,还是向着原来的方向发展?
“我能不能不去?”凤雅一激动,从床上站了起来。
“那你得跟淮南王说去,他的决定,可是一般都不改的。”妈妈白了凤雅一眼,便下楼了,暗骂这个姑娘不懂事,这样乌鸦变凤凰的机会,她不珍惜。
凤雅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起来,命运轮回了一次,还是没能躲过和周烨的交集。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凤雅决定去药店买些党参,让人家磨成了粉,带在了身上。
因为上次,她第一次去淮南王府,在走廊里,正好看到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碗鸡汤准备去送给正妃蔡文柳,而这碗汤里,放了红花,蔡文柳刚刚小产,这碗汤是谁做的,不言而喻,蔡文柳也是大家出身,对这点伎俩心知肚明,她自然不会喝的,留着这碗汤便是证据,她从此抓住裘鸣凤的小辫子不放,淮南王对这件事情又睁只眼闭只眼,蔡文柳心里更加气愤,从此斗争开始白热化,这碗放了红花的汤就是两个人明面上争斗的开始,凤雅一定要阻止,要让他的后宫消停,不内耗。
第4章
今日,凤雅要给庸王跳舞,夏玄没来看她,他直接去了载国御史大夫巩天昭的家,以前他们都是在外面会面,从不让家里人看见,因为昨儿夏玄爽约,怕出意外,夏玄直奔御史大夫府而去。
巩天昭是璃国人,出身世家,从小便与璃国的二皇子夏侯玄吉交好,直到十二岁那年,父亲病故,他跟随母亲改嫁给了家里的管家,这个管家是载国人,一起来了载国,从此他便与夏侯玄吉书信往来,他常常怀念在璃国的童年,有父亲,有爱,管家再好,也是继父,更何况,管家对他和他母亲并不好。
夏侯玄吉便在信里说,“若然天下都是我璃国的疆土,君或许不会黯然至此。”
从此,巩天昭便成了璃国的细作,只与夏侯玄吉联系,直到六年前,璃国确立了夏侯玄吉的哥哥夏侯沉渊为太子,夏侯玄吉一气之下来了载国,恰逢一年后,夏侯沉渊吃了淮南王周烨的一次败仗,有些失势,十八岁的夏侯玄吉便卯足了劲儿,要把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踩在脚底下。
夏玄和巩天昭两个人便装出来喝酒,酒馆就在舞乐坊的对面,他们刚才眼看着二皇子庸王和四皇子淮南王从舞乐坊里走出来,两位皇子头戴珠冠,锦缎华袍,尤其那淮南王,更有一股子杀伐决断,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的威风。
两个人带领一众随从走在街上,好不威风。
夏玄眼里的光变了狠辣,他隐姓埋名,没有皇子的威风,已有六年。
御史大夫巩文昭说,昨天中午,他没等到夏玄,便自作主张,跟载国的二皇子说了,要给皇上冲喜,需要名字中带“凤”的姑娘,“九凤无论是本名杜九凤还是艺名凤雅,不都有凤字么,她是全京城的头牌,二皇子这个没脑子的,很容易想到她,他又是好酒色之人,对这个主意,自然不会拒绝。且看今天下午的了。”
夏玄是一个胸中有乾坤的人,“想不到,凤雅进宫这件事情,倒没费多大力气,不错,你一个人,竟然成事了。”
“还不晓得凤雅会不会去,且等等。”巩文昭又看向对面楼下,“庸王说让凤雅先去淮南王府教习,这个淮南王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他又是个好色的主儿,凤雅去了,肯定逃不过,只要未来的皇帝身边有了咱们的人,将来从前朝到后宫,就都是璃国的了,还是从内部比较好瓦解。话说,凤雅姑娘知道您的身份吗?”
“我从六年前,就一直以落魄书生的身份出现,她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过,我一直跟她说,载国人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统治者朱门酒肉,不管老百姓死活,幸亏我从小教习,对这些,她根深蒂固,也痛恨自己的朝廷。”夏玄说到,接着,他便看见凤雅一身红衣,背着个很大的包袱出了门,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且,关于凤雅进宫的事情,他已经做好了铺垫,那就是:‘凤引九雏’这四个字。
想必裘鸣凤会把老朱的说辞这件事情,慢慢宣扬地全天下皆知,为了她将来当皇后铺路,现在,凤雅进宫了,全天下慢慢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凤”,凤雅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女,裘鸣凤不过为他人做嫁衣裳。
想必凤雅自己也不会知道,她为自己铺了一条好路。
凭杜九凤的姿容和心计,成为淮南王的宠妃,那是迟早的事情。
只要杜九凤控制了后宫,那整个载国可就是他了。
无论是范蠡还是吕不韦,都是用的这一招——美人计。
夏玄在用美人计之前,先用的美男计,让凤雅迷他迷得团团转,凤雅为了他,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到时候,淮南王酒令智昏,被美色断送了江山,老百姓不但不会同情,还会咒骂,璃国收服载国,易如反掌。
若不是五年前他的哥哥在淮南王的手下吃了败仗,他也不至于这样被动。
第5章
当然,老天爷是公平的,若不是夏侯沉渊吃了败仗,父皇也不会给夏侯玄吉机会,让他打入淮南王府,从内部攻破载国。
夏玄看着楼下,思绪万千。
*
来接凤雅去淮南王府的人,是两个侍卫。
在这之前,凤雅已经准备好了所有需要的东西:冰糖、雪梨、燕窝,党参磨成的粉,坐在马车上,她在想着前世走过的路:去了淮南王府,要在裘鸣凤的手下教习五日;五日后,在给重疾的皇帝跳舞的那一刻,淮南王看上了她,在此之前,她不曾摘下面纱;因此,凤雅心里暗暗笃定,这次即使给皇上跳舞,也要戴着面纱,一来,避免让淮南王看上她,二来,她只要不摘面纱,那么此后她摘了面纱在街上逛,淮南王也不会认出她,想到此,她又攥了攥掌心,打定了主意。
进淮南王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红花鸡汤换掉。
不过,她曾经以为重生后,她能够步步踩得先机,却不想,改了一场戏,后面的戏也都跟着改了,凤雅只能控制自己能够想到的部分,就连这些党参粉,她都不知道会不会派上用场,因为,时间改了,也许那些人,那些事,就不一样了。
前世,凤雅进王府,人都不认得,侧妃给正妃送鸡汤这件事情,自然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她当时并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后来,服侍她的宫女迎紫跟她说,正妃蔡文柳在凤雅进府之前就小产了,后来,蔡文柳又把裘鸣凤事后送给她加了红花的鸡汤这件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裘鸣凤的恶毒心肠,大家也都知道了。
那么,有一件事情,凤雅就不明白了,既然蔡文柳已经小产,蔡文柳的腹中胎儿,也就是裘鸣凤的眼中钉已经除掉,为何裘鸣凤还要冒险给蔡文柳送红花,赶尽杀绝?裘鸣凤这不是傻吗?给蔡文柳如此明显的把柄,告诉她自己是个坏人呢?这不是白痴吗?
后来,还是迎紫在临死前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说起来,蔡文柳小产这件事情,还有一个故事,只能说裘鸣凤机关算尽,要用心理战术除掉了蔡文柳腹中的孩儿,除了一件见了血的亵裤,并没有任何大夫说过蔡文柳的孩子没了,是蔡文柳自己笃定孩子没了,而裘鸣凤并不十分确定孩子究竟还在不在,所以,那晚,她才冒险给蔡文柳送鸡汤,不管孩子还在不在,一碗红花鸡汤下去,孩子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