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凤回了“浅云阁”。
靳东凯在门口,看到杜九凤走了,便进了房间。
“王爷,庆妃娘娘说什么了?”靳东凯一副非常关心周烨的样子。
周烨的瓜子嗑完了,在喝茶润喉,好像还在想着什么,“说了她当细作的事儿。”
靳东凯冷“哼”了一声,“这个女人,当真是事事都踩在点儿上,知道夏侯沉渊的事情出来了,赶紧先来您这里负荆请罪。”
“没有,她说她是反卧底,给夏玄的情报都是假的。”周烨说话,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
靳东凯就不大懂了,“反卧底?她这又是为何?”
“说是,”周烨把小茶壶放在桌上,“说是看上本王了。”
“看上您了?”显然,这个回答,出乎靳东凯的预料,他深感不解地皱了皱眉头,怎么也想不通杜九凤的说辞。
“嗯。”
靳东凯低下头,沉思了片刻,说到,“这个女人,太过狡诈,王爷千万不要轻信,又在搞美人计,以后对她的话,只可信三分。”
“是。”周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到,“去把裘鸣凤的禁足刑罚撤了,还有,告诉白锦,晚上本王去她那里就寝。”
“是。”说完,靳东凯便出去做事了。
第41章
杜九凤刚刚回到浅云阁,竹兰就“扑通”跪在她面前了。
“今儿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行如此大礼?”杜九凤坐在了八仙桌旁边的椅子上,问竹兰。
“主子,刚刚迎紫醒了,跟奴婢说了‘五结结帕许愿’的事情,奴婢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风俗,奴婢不知道,随意把帕子拴在芍药上完事。要拴五个结的,可奴婢,只拴了两个。”竹兰痛心疾首的模样,就差扇自己耳光了。
杜九凤的手指在敲着桌子,心里想着,不晓得周烨知不知道要系五个结这件事情,不过,既然这件事情是裘鸣凤做的,那么以裘鸣凤的心机,是会想法设法让周烨知道要拴五个结的,换言之,裘鸣凤会让周烨知道,这件事情,杜九凤已经知道了,可她佯装不知道,不过周烨当时并没有发作,还假意说要人彘了裘鸣凤。
周烨此人,当真心机深沉得很,演戏也是一流。
晚上的时候,迎紫就过来跟杜九凤汇报,说王爷今晚要去白锦的院子就寝。
杜九凤下意识地紧紧地攥了攥掌心,心里竟然醋意翻涌,原本——她想让周烨去白锦那里过夜的,白锦人不错,知书达理,再说,身为他的妻妾,他七八个月没碰人家了,自然也说不过去。
原本,她很想。
现在,她不想。
在这想和不想之间,隔了并没有那么长的时间。
今夜,杜九凤不晓得是因为自己心内忐忑,不知道他如何看她是细作这件事情,还是因为周烨没来,总之,就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是睁眼看看他的枕头,手抚摸着,心气儿却是越来越不平,想想平日里,夜晚他那般亲热地对自己,如今,又要亲热地对旁人了。
杜九凤便觉得口干,喘不上来气,起来了好几次喝水。
她是第二天上午才起来的,已经日晒三竿了,刚刚起床,便听到迎紫回来说到,“听说王爷还没起床。”
“在白锦那儿?”
“对。整个府院可都知道了。”
杜九凤的手又是紧紧地抓了一下,她不晓得自己为何那么揪心,就是听到周烨去了白锦那里一晚上就揪心,并不是白锦不好,也不是周烨三妻四妾不对,可她有什么办法呢?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周烨都是她男人,是拥有三千嫔妃的男人。
杜九凤显然心绪不宁,心情算不上好,头疼,便坐在桌边上,闭目养神。
“妹妹好心情。”白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杜九凤睁开眼睛,才看到白锦和她的丫鬟青草满面容光地走了进来,也对,承恩露了么,自然面容娇俏,滋润得很。
“姐姐怎么来了?”杜九凤问到。
杜九凤发现,现在她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不是那日在街上遇到白锦和周烨时候,发自内心的笑了,想把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调动起来,可她发现,好难。
“特意来感谢妹妹啊,若不是妹妹,王爷怎么会去我的院中就寝?”白锦握着杜九凤的手说到。
杜九凤应承道,“都是姐妹,应该的。王爷也该开枝散叶了。姐姐你可早些啊。”
白锦笑着说道,“那日蔡文柳的生辰宴,你还说王爷不行,我看他哦,行的很,如狼似虎的。”
杜九凤的笑容更加僵硬了,“是,想必他也许久没见姐姐了,自然如狼似虎的。我听说,王爷起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
“谁说不是呢。”白锦也笑,“谢谢妹妹哦,这块帕子,是我自己绣的,是王爷赏的布料,布品自然是上乘的,绣的是十里河塘,妹妹可喜欢?”
杜九凤仔细地看着这细细密密的针脚,说到,“姐姐这手艺,当真只应天上有,地上哪得几回见了,好手艺。”
“那妹妹,我先走了。”
说完,白锦便站起来走了。
杜九凤看着这“十里河塘”的缎面,苦笑一下,接着,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滴在了雪白的缎子上,氤开了,好像杜九凤的伤心,一波一波地泛滥。
从前,她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时候,偶尔周烨去别的女人房里过夜,她心里是放松的,想的是:终于送走了这尊瘟神,不过,前世,虽然他与她,日日欢好,可她始终未孕,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希望自己早日有孕,有点儿母凭子贵的期望。
“娘娘,别哭了。这个七娘子也是,得了宠幸就得了宠幸,来炫耀什么?看把我们娘娘给酸的。”竹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杜九凤的背。
杜九凤谴责地歪头看了她一眼,她显然是不满意竹兰说的这个“酸”字。
竹兰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说,“奴婢该掌嘴。”
“你去收拾收拾他曾经送过来的东西,都扔了。”杜九凤置气道。
竹兰便去里间忙碌了,不过很快又出来了,“娘娘,说起来,王爷也没送过我们什么东西。”
杜九凤的手又狠狠地攥了一下。
便送给白锦东西,她什么都不送。
杜九凤原先倒也没在意东西不东西的,不过现在,她竟然连白锦都比不过,心里气恼。
看起来宠妃什么的,不过都是女人自己的感觉,对于男人来说,衣不如旧,人不如新。
她在想着,她是不是不该把自己的底细,和盘托出,托出了,在她来说,是开诚布公,心里坦荡,可对他来说,不过是增加了隔阂,谁想跟一个有细作嫌疑的女子在一起,更何况,他都知道夏玄曾经在她的房梁上了。
他府中姬妾那么多,不独独她一个。
杜九凤也劝自己,往后这种事情,还是得想开的好,她头疼。
*
白锦回了她的小院以后,坐在窗前,不言语。
她的侍女青草在后面轻声唤她,“娘子,娘子。”
白锦才慢半拍地回了句,“怎么了?”
“娘子,既然您心里苦,别去找庆妃就是了,自己心里岂不是更苦?”青草说到,“昨夜王爷与您下了一宿的棋,凌晨才睡,您何必在庆妃面前做出承恩露的样子。”
白锦苦笑一下,“你懂什么?她替我争取了好久,才争取到王爷的宠爱,我昨夜掉了链子,岂不是白白地费了她的功夫,我去一趟,宽慰她的心。又或许,她看到我不争气,很开心也说不定。”
“或许庆妃不是这样想的呢。”
“可我就是这么想的。”白锦说到。
“可娘子,就不怕万一庆妃和王爷说起来这事儿,会穿帮吗?”青草又问。
“不会的。若是我,我是不会问王爷的。”
“可您不是庆妃啊。”
白锦显然愣了一下。
她生在书香门第,虽然知书达理,可也思想传统,反正男女之事,她是羞于提及的,更不可能在王爷面前说,嫁进王府许久了,王爷总共就宠幸过她一回,都一年过去了,也怪她,身子不争气,没有怀上一男半女的,王爷总会遇到容颜娇丽的女子,如同庆妃那样的,而她,容颜渐老。
正在伤心欲绝的时候,就听到门外有响动,是淮南王身边的丫鬟随蓝。
见到随蓝,白锦便觉得亲切,毕竟是淮南王那边的人么。
“随蓝姑娘,你怎么来了?”
“哦,是这样,明日晚上,王爷准备搞一个家宴,就在琉璃河那边的八角亭里。王爷让奴婢来请娘子。而且,裘妃禁足的事情,王爷已经提前解禁了。”
“所以,也是给裘妃庆祝?”
随蓝想了想,“算是吧。”
白锦便“哦”了一声。
原本她不受宠的时候,是不在意这些的,可现在,她便突然在意了。
来白锦处之前,随蓝也跟杜九凤说了,不想杜九凤耍小性子,说她身子不爽,可能去不了。
“是哪里不爽?要看御医吗?”随蓝关切地问到。
“这倒不用。就是头疼,头疼得我掉眼泪。你看看。”杜九凤说着,把白锦送给她的那条帕子拿过来,上面的泪痕,还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