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东凯给两个人的杯子里,分别倒了茶水。
周烨侧过脸去,对着靳东凯调侃,“出息了,有长进。知道给本王送茶叶了。”
靳东凯的百年冰山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的微笑,“王爷过奖,伺候好主子,这是奴才的本分,再说——”
靳东凯的目光朝着杜九凤看过去,“再说了,王爷既然进了浅云阁,奴才想的是,王爷今日一天,可能哪儿都不去了,所以,才特意把茶给王爷送来,免得王爷没了日常最爱喝的茶,不舒坦。”
周烨低头一笑,“你倒会说。”
“若是不了解王爷的心思,奴才这近身侍卫,也不必当了。”靳东凯低头说到。
“好了,去吧。”
杜九凤的心里,甜滋滋的,心想,看起来,周烨对她的态度,他的身边人,竟然都是知道的,知道周烨今日可能会流连在她的院中,不走了。
“王爷,他说的可是真的么?”杜九凤眉眼里的笑,怎么都藏不住。
“要不然呢?庆妃。”周烨反问。
被周烨这么一反问,杜九凤只低头,含羞笑了,双手无处放,便端着茶在喝。
她喝完了,周烨又给她倒上了。
喝完茶,周烨便把白锦送给杜九凤的那幅字画挂上了,杜九凤站在后面看挂得位置正不正,周烨便问,“这样呢?如何?”
“再高点儿。”
“这样?”
“再低点儿。”
周烨便又看了杜九凤一眼,叹了一口气。
“怎么,王爷和妾身在一起,不开心吗?”杜九凤问周烨。
“没有,我叹息的是,几时我也成了妻管严了?”周烨说到。
现在的杜九凤,颇有些陷在和王爷爱恋里的小女人心思,并不多想,只是一跺脚,然后嗔怒到,“王爷,你怎么总是取笑我?”
周烨便哈哈大笑。
杜九凤今日故意引着周烨往房门口的帕子上找,所以,她假意闲来无事,去给花浇水了,周烨也无事,一直在杜九凤的房中,两个人颇有些“琴瑟在御”的感觉了。
杜九凤浇花,周烨便在旁边看着,和杜九凤说着闲话,“说起来,以前我对老丈人态度不周。”
杜九凤笑笑,“哪里的话,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我爹他就是个乡下的财主,差距远着呢,您怎么对他,都有理。”
周烨闲站在门口,笑了一下,不经意间看到挂着的帕子,“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杜九凤所有的心思,都假意在浇花上,仿佛对周烨的话,不在意。
周烨已经解下了那方帕子,打开的时候,他数了,两个结。
曾经裘鸣凤跟周烨讲过迎紫家乡的这个风俗,裘鸣凤当时在院子里也结了一方帕子,五个结,她说她许的愿望是:希望永生永世和周烨在一起,不过周烨猜的是:她希望将来早日当上皇后,永远不失宠,才是真的。
女人,呵。
周烨打开,看到了裘鸣凤被“人彘”的那副画,他一看就知道这是裘鸣凤自己画的,用来陷害杜九凤,因为如果是杜九凤画的,她心里知道画那个人是谁,不会多此一举地写上“凤鸣院”三个字,如此做,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画画的人,想让大家都知道,画的到底是谁。
但这方帕子结了两个结,说明杜九凤已经知道这方帕子的存在了,她看过,故意又挂在了这里,可惜,她不知道应该打几个结,打五个结,用来许愿的风俗,想必她不知道,迎紫还在睡着养病,没有告诉她,她就是想让周烨看看,裘鸣凤是怎么陷害她的。
说起来,到底是杜九凤棋高一着,如同裘鸣凤在郊外埋下“凤引九雏”的石头一样,杜九凤将计就计,就把裘鸣凤装进去了。
所以,周烨现在的枕边人,是个狠角色,不过,如果不是狠角色,也做不了璃国二皇子的细作不是?
“王爷看的是什么?”杜九凤走了过来,站到了周烨身边。
“你画的?”周烨抬起头来,问杜九凤。
“王爷折煞妾身了,这是什么?贱妾不知。”
“你不懂?”周烨似乎在嘲弄地笑,“戚夫人所受的惩罚,耳朵被毒聋,口被毒哑,四肢被砍去,你当真不懂?”
“妾身以前倒是听说过,只是觉得,用这种方式对人,未免太过残忍,都不敢想象,历史上曾经出现过这种事情,这怎么会是妾身做的?王爷明察啊。”杜九凤惶惶然的模样。
“如果不是你,那是谁?是她?她会用如此恶毒的手段诅咒自己?既然她诅咒自己,那本王就遂了她的愿如何?”周烨突然说到。
杜九凤愣怔了,前世狠毒的是她,周烨好像从来运筹帷幄得厉害,可是他的心思,从来不告诉人了,他也没有做到杀人不眨眼的残暴,好像在周烨的眼里,杀人是一种非常低级的趣味,所以,此世,此时,难道是在试探她?
杜九凤忙不迭失地就跪下了,给周烨磕头,“王爷,裘妃没有那么罪大恶极,断断还不到要人彘的地步,让她禁足已经是很严苛的惩罚了,王爷,人命不是草芥,还请王爷三思啊。”
杜九凤是真的不想看到,前世发生的事情,再次出现,不想用今世来印证前生,历史重演,于她无益。
前世,裘鸣凤被扔进茅房以后,她有几天几夜都睡不着,她虽然觉得裘鸣凤罪有应得,除了一个皇帝身边的宠妃,就等于除了一害,对载国有好处,但是今生,杜九凤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太残忍,二来,裘鸣凤还没有坏到那个份儿上。
她更不想让周烨如此滥杀无辜,在杜九凤的心里,他本就该是深沉如海的模样,在智谋上狠辣,但是杀人这种事情,难免损了他的威严。
“不想杀?”周烨坐在榻上,问跪着的杜九凤。
“是,妾身不想看见王爷杀人,但是,这块帕子当真不是妾身放的。”
周烨看了杜九凤几眼,情真意切,看起来是真不想让裘鸣凤死,或者说不想让她以用这种方式死,画是裘鸣凤画的,事件是让杜九凤发酵的,如此而已。
周烨伸出手来,“起来吧,既然人彘她自己,是她自己想到的,那便有一天,她犯了错,用这种方式惩罚她,可好?”
杜九凤抬头看了看周烨的面容,好像不生气了,她才扶着他的手起来了,周烨顺势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杜九凤的手触到周烨的眉,“王爷不许生气啊。”
周烨一笑,“你不让生气,便不生气。”
他旋即在杜九凤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杜九凤便一副惊慌未定的样子,说道,“王爷啊,你好坏的。”
周烨便笑,“你向来这么勾引男人吗?勾得人心蠢蠢欲动。”
不曾说完呢,周烨就抱着杜九凤去了床上,克制不住的翻云覆雨一番。
做的时候,周烨就在想:果然是细作的料,美人计使得如此透骨,那是要把他的骨头都酥麻了的感觉。
做完以后,杜九凤便躺在床上睡着了,周烨是下午十分起床的。
靳东凯过来回话,说蔡文柳回府了。
“她还有脸回来?”周烨束起自己方才在床上弄乱了的发,讥讽着对靳东凯说了一句。
靳东凯看王爷的衣衫,仿佛刚从床上起来。
靳东凯现在在浅云阁的外间,不曾看到杜九凤,心想:莫不是王爷——王爷刚刚和庆妃娘娘——那个了?
靳东凯想了又想,最终说道,“王爷,您看,奴才要不要去取汤来?”
第35章
汤,是避孕汤的简称,他与王爷一向称为“汤”,因为怕隔墙有耳。
这种汤药,是用宫里独有的大寒之物所制,宫外没有,很多人不曾吃过,更不知道是什么味儿,吃了这种汤药的女子,想要有孕,此生已经是不可能。
“不必了,今日不是已经喝过了,而且,她明日还喝,若现在喝,怕她察觉出来异样。”周烨说道。
“是。”
靳东凯跟庆妃娘娘宫里的竹兰说了一声,便和周烨离开。
杜九凤醒来的时候,已经快黄昏了,看到旁边他不在了,竟然有淡淡的惆怅涌上心头,她侧着身子,手抚摸着周烨曾经睡过的枕头。
她就奇怪,上辈子,跟了周烨那么久,怎么就没发现他一星半点儿的好,反而整个人的心思都系在夏玄身上,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不爱一个人的时候,他浑身的优点,都感觉不到,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他便处处都是优点。
这几日,杜九凤已经被周烨迷得七荤八素。
竹兰隔着朦胧的纱帘和杜九凤汇报,说,“王爷走了。”
“哦。知道了。”杜九凤回了句,她又怅然若失。
杜九凤刚从床上坐起来,便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不多时,夏玄便站在她眼前了。
看到杜九凤衣衫不整,他转过头去,说到,“你快穿好衣服”。
若是前世,杜九凤没穿衣服的话,她会觉得正好的,让老师看见她了,可今世,她忽然间就觉得和夏玄有了界限感,所以,她急匆匆地便开始穿衣服。
“九凤,你最近可好?”夏玄问,“听说你封妃了。庆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