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殷殷,情真意切,可谓兄友弟恭,君子谦雅。
唐晚宁差点说你放屁,赵琮平时戏多是戏多,真正有事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装!这么危险了,打架还要藏一手,卖伤腿?他走的时候是骑着马的,根本不怕别人知道!还你亲眼看到了,你看到什么了,怕不是梦到的吧!
不对,等等……
唐晚宁突然想起来近些时日赵琮的表现,在家里就生龙活虎,各种飞檐走壁加揍人,出去外边就各种戏多装柔弱,非得她推非得她哄还非要坐轮椅……
回想之前感觉违和的地方,唐晚宁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莫非赵琮在钓鱼?他早知道有人会不安分,所以故意装虚弱,为的就是让别人看到,降低他们的警惕?
再往深想,他故意把祛毒过程提前,宁愿多受些痛苦,和她亲密也总是在克制,时不时就会提起除夕,说等除夕夜就好了……难道他早有预料,最晚这个时候,这些人就会动手?
不直接下手围杀,大约是信息量不足,只能暗自安排,静待时机。
所以这场‘宫变’,是二皇子势力方的安排?
宫中有贵妃,外面有权臣宰执,他本人还是目前唯一幸存的,‘身体健康无残疾’的皇子,只要操作得当,还真的能一击即中,相当方便!
一时的小小污点算什么,休妻宠妾算什么,成王败寇,史书都是赢了的人写的,只要二皇子顺利登基,有什么污名洗不掉?
第59章 惊天秘密
“爱妃多年经营, 当真是辛苦了。”
景元帝话落,大殿之内,安寂无声。
辛贵妃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掌心, 再看看被对方夺走的匕首, 心跳怦怦,眼底一片慌乱。
皇上……和平时判若两人。还是熟悉的眉眼, 熟悉的衣装, 连本身这份肃杀感也是熟悉的,虽安平多年,积年不见,但她见过打完仗回来的景元帝, 就是这个样子,可为什么对她说话这个语气,这个表情?
连唇边勾起的弧度都很奇怪, 一点都不是平时宠爱她的夫君,好似带足了嘲讽和鄙夷。
怎么可能呢?难道是错觉?
“皇,皇上 您怎么了?做什么同臣妾这般说话……”
辛贵妃不懂,下意识照着平时的样子撒娇, 还轻轻咬住了下唇, 眼神欲语还休。
异样的气氛辛贵妃能感觉得到, 赵琮当然也能感觉得到, 虽然近几年父子离心,但当初大小战役都是他们一起打的, 不是配合默契到一定程度, 也拿不下这个江山,赵琮直觉父皇对辛贵妃的态度产生了变化,但这是长辈的事, 是天子的事,不该他过问。
这个道理,早在娘亲去世时,他就懂了。
眼梢垂下,他收了武器,静静站到一边。
“你不该拿这个,也拿不住。”
匕首在景元帝手里转了几转,他是个高手,长剑能使,匕首转的也溜,对辛贵妃的深情眼神仿佛看不见,话音语调仍然暗意无穷,比讽刺更像讽刺。
也许是这个满不在乎的画面刺痛了辛贵妃,不知怎的,她想起了当年的事,眉尖微紧:“臣妾不该拿,拿不住,文淑皇后拿得住是么?”
文淑皇后是当今圣上发妻,废太子赵琮的生母,是唯一一个被立为皇后的女人。
景元帝眼梢立刻眯了起来,眸底寒意森森。
辛贵妃喉头发干,急急请罪:“对不起……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自知不是这块料,身携利器,并没有任何想法,只是担心皇上,想要保护您……”
见对方冷着脸不说话,辛贵妃声音发涩,唇瓣咬的生疼:“那些梅花……院子里那些梅花都烧了,臣妾心里怎能不急,那是皇上送给我的梅花……是我们的……”
景元帝声音淡淡:“凭你也配?”
辛贵妃话都没说完,一张脸煞白:“皇上说什么?”
“朕说,”景元帝一字一句,字字戳心,“你、不、配。”
辛贵妃脸色骤变:“皇上是被刺客吓糊涂了么?怎么能对妾这么说话!”
景元帝指尖轻点,匕首从刀鞘中滑出,露出森寒锋芒:“没杀了朕,爱妃是不是很失望?”
“皇上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这一个问题,就让辛贵妃所有气势消弭于无形,声音弱下去,眼睛也不敢看对方。
“这些刺客都是你的人吧?”景元帝随手指了指殿内横七竖八的尸体,“最后的手段了?觉得万无一失,一定能得手,所以不怕了?敢对朕叫板了?”
辛贵妃指尖颤抖:“不是……妾没有……”
景元帝:“朕独自转来这里,金甲卫悉数不在,无一宫人跟上,只有尾随刺客知道具体地点,你说你没有跟他们勾结,那你是怎么准确找到这里,带着匕首过来‘救驾’的?若你清白,现在应该在正元殿外救火才是。”
辛贵妃不知道怎样反驳:“妾……”
景元帝冷笑一声:“刚刚这几个刺客,也是你故意引来,安排好尾随着你,好伺机行刺的吧?为了杀朕和朕的儿子,爱妃真是不遗余力啊。”
他一边说话,一边似转了转匕首:“若刺客失败也没关系,你是朕的贵妃,随时可以靠近朕,朕也不会设防,你随便一个动作,就能将这个小东西扎进朕的心脏……”
辛贵妃眼珠颤动,视线看了眼殿外:“不……妾没有,妾没有想杀皇上……”
“不用看了,”景元帝好整以暇,“琮儿都到了,外面乱不了,你已经完了。”
赵琮听着这些话,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所以这一切竟然是辛贵妃安排的?往前那么多年,她的深情都是装的,父皇也是,对辛贵妃有没有感情不知道,提防是一定有的,不然怎么能反应这么快?
辛贵妃意图不轨,以前很多人劝过,他自己也和父皇聊过,但父皇并没有听,仍然一如既往的宠爱贵妃,给她独一无二的位置,独一无二的权利,甚至子凭母贵,二皇子势力如日中天,很多人都以为做了皇上就变了,变得昏聩,变得无能,被美色所诱,原来并不是,原来父皇什么都知道,他是在装,装作不知道,装作沉迷……
可是为了什么?
父皇性格果敢,没有特殊原因,根本不可能这么演戏。
辛贵妃指尖紧紧攥着裙角,嘴唇都咬白了,还是没有说话。
景元帝冷笑一声,拍了拍手,很快,金甲卫押进来一个人,‘啪’一声扔在殿内,这人惨叫一声,蜷在地上的样子,像条死狗。
“草,草民王二蛋参……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万岁!”
这人缩头缩脑,贼眉鼠眼,看起来就不安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跪在地上不敢看皇上,其它地方却会小小扫一扫,看一看……
这个人别人不认识,辛贵妃一辈子都忘不了,看到他脸的同时,面色大变,牙关紧紧咬了起来!
金甲卫扔完人,单膝跪地禀报:“启禀皇上,襄阳王救驾及时,宫内应对周全,街上百姓俱都安全归家,无一生乱,城防安平,无一组哗变,城门换防得当,固若金汤!前方已探得反军数量六千,准备分三个方向攻进城门,然襄阳王已派人调遣西山北营东防并新县厢军,对方造不成任何威胁!”
辛贵妃听完根本站不住,软倒在地。
景元帝挥手让金甲卫下去,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王二蛋是吧,抬起头来,让朕看一看。”
王二蛋扯了个僵硬的笑,抬头。
景元帝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辛贵妃:“有趣。朕想了很久,猜了很多人,多年过去一直得不到准确线索,没想到竟然是一个乡野村夫。”
辛贵妃两眼发直,眼眶红的不像话:“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从来没有过我,从始至终你都惦记着文淑皇后,你心里只想着那个女人是不是!可她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她不过是个村妇,蠢笨无知,本宫是贵女!你竟敢折辱我至此!”
这种有辱生母的话,赵琮听不得,眉心蹙起,刚要往前一步,景元帝比他更快。
“啪”的一声,又快又重的耳光落在辛贵妃脸上,景元帝眉眼阴阴:“朕说了,你不配提起她!”
辛贵妃捂着脸,眼神说不出的迷茫:“你竟,竟然……”
“打女人?”景元帝声音冷鸷,“朕可不是什么君子,不知手刃过多少女子细作,怎么,爱妃想看看?”
辛贵妃眼泪落下:“可你之前明明……”
“明明很宠你?”景元帝眼梢眯起,“不给你点甜头,你怎么日渐膨胀,恃宠而骄,胡作非为,帮朕钓出那些蛀虫?大景初立,所有文官都是你家的,想要好好治国理政就得做一些交换条件,不宠着你,惯着你家,惯着你家的狗腿子,别人怎会知道你家藏污纳垢,知道你辛家不行,最终调转立场支持朕的儿子?”
赵琮一怔,父皇话里‘儿子’两个字重音颇重,像有什么暗意似的,难道……
“不——”
辛贵妃尖叫出声:“不是这样的,皇上您不要——”
地上跪着的王二蛋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突然恍然大悟:“难道……我这么牛逼,让皇帝的女人给我生了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