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稽之谈的解闷玩意儿,但是赵恒却是长眉紧皱。
伸手摸了摸那四个字,“错过,有悔”
的确,他这辈子真的错过了秦玉绵,这辈子都是有悔。
后宫佳丽三千,他只取一瓢饮,而那一瓢就是秦玉绵。
不管是八王,还是整个大梁,他已经顾忌了太多,也守护大梁太多,现在他要偿还,偿还他的女人!
他合上那本子书,刚要出门,却见田翘坐在东厢房里拿着玉绵的胭脂水粉,赏赐给府里那些丫头,“你们拿着这些,赶紧走……小姐回不回得来还是未知数,等上三十年也未可知……”
郡主府的大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府里的那些婆子、丫鬟像老鼠一般一下子窜了出去,不管心思纯良还是狡诈油滑,这个时候趋利避害是本能。
现在主子没了,太后又暴毙,指不定哪个点就被牵连上,各扫门前雪就是。
人一下子作鸟兽散,整个府邸迅速就寂静下来,田翘坐在门槛儿前,焦急地等着程子聃口中说的那个送信的人。
程子聃差人给她传信儿,说是程家老太太大寿之日,会有丫头借着拜寿送帖子的名义,给她传递玉绵的消息
田翘打发了府里的人,坐在门槛儿十分焦急地等着程府的人来,左顾右看地望着院子里的花木。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丫头慌里慌张地将一封匿名信塞到她手里,转头就跑了。
田翘看到上面玉绵二字,便当真以为是程子聃兑现那日的约定。
可是看到上面戏谑的字,田翘脸儿上涨出几分红色,她手指有些哆嗦,身体里的力气和精神头仿佛瞬间就被抽空了,脑海中思绪翻飞,但是却觉得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紧缩包围起来。
田翘觉得程子聃和她约定说小主子的事儿,可能走漏了消息了。
田翘战战兢兢地抬头,却见赵恒负手立在庭院中,气氛极为不对。
田翘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都督——事情不是这样的……”
这件事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一个无关痛痒的谈资,但对赵恒来说就不是一回事儿了,尽管田翘费尽了口舌来解释,甚至要慷慨就义,也没能让赵恒消气,姚管家是知道赵都督对玉绵的那份感情,而被截获的那封匿名信落入他的手中,则是惹得他怒火更甚。
赵恒瞧着田翘求饶却死活不说玉绵的下落,不由眸底闪过一丝阴鸷,“你当真以为你捂得住?!匿名信谁给你写的!?她耳疾失聪,真若流落江湖,何等坎坷,你可知!?”
那封匿名信若是熟人所写倒也好,若是永王等人写,下场可以想象,再者那小东西又对耳聋,平日里她招惹了自己,他也只是隐忍愤怒,暗暗攥拳头也便算了,可是外面的那些男人可不是如此……
越想,赵恒心里越觉得不安。
“……”田翘吓得呆愕地瞪着眼睛看,忽而被赵恒一把揪住了领口,袖里的一张粉色的纸条却掉了出来。
赵恒皱眉,田翘脸色一白,忙要去抢,却被赵恒的亲信一晃按在地上,将粉色的纸条抢了过来,转交给了赵恒。
只见上面用熟悉的梅花小楷写着:京郊龙堂镇观里千里桃花树,与君花落水空流,一醉都休。日暮听乱飞鸦,自笑权臣更狂,不知我零落山丘。
赵恒见到那熟悉的字,大手握成拳,脸色青黑,弯身靠近田翘,捏紧她的下巴,拧眉道:“零落山丘,京郊地处山丘且在龙堂镇的只有周家,你家主子要死,你也提前准备,早些上路,还能赶上阎罗殿告我这权臣狂癫!”
话音刚落,亲信立刻上来,抓紧手中的绳子,将田翘拖了下去。
赵恒凤目紧皱,手里捏着那张粉色的纸条,好一个秦玉绵。
他去了周家,却不知她竟在他眼皮底下,她犯了如此大忌,惹得他如此心焦,却笑他权臣狂。
好,秦玉绵!
第45章
田翘被亲信拖着, 一声不吭,这般恰到好处,多半就是赵都督的授意了。
不过这事儿也是她一时间知道玉绵无事, 太过兴奋,忘记了赵都督是个城府极其深厚的男人。
更没想到府里那些婆子丫鬟领了银子竟然还临阵倒戈,想到这儿,田翘额头上沁出层层密密的冷汗。
若非看在主子的面上,只怕是当场自己就被一碗鸩酒给灌死了。
田翘算算这匿名信的时间, 怕是赵都督早就发现此事了, 田翘紧张的又咳嗽了。
他之所以这个时辰才东首,不过是为了清查出玉绵真正的下落。
田翘转身, 之间赵恒眸中全是决然的冷漠与无情, 这让田翘不由掌心冒了一层冷汗, 唇动了动,但是却也无法辩驳,要跟赵都督比智商, 她只有受摆布的份儿。
坐在黑漆漆的柴房中, 田翘想了想这天发生的事情的始末,现在赵都督识破玉绵的身份, 那句听暮远飞鸦,更是暴露了小主子假扮耳聋的事儿,到时小姐若是再继续伪装下去,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田翘越想越是不安,不住的为玉绵担心起来。
田翘起身看向窗外,见赵恒冷冷道:“幽禁!”
此刻的赵恒虽然语气淡漠清冷,但心内却是烦闷不已,像是吃掉了一盘馊掉的食物, 白白忍受着肠胃不适,在外人看来还是种自虐!
面对赵恒那目光,姚管家强自镇定心神,看到赵恒气的可口,他想要劝慰两句,但是此刻进言肯定反遭池鱼之殃。
此时赵都督心里也是非常闷气,可是这桩幺蛾子,又不能跟玉绵去置气。
他凤目清冷逼人,咄咄地看着庭院里开的很好的鸢尾,那个女人处处里隐忍胆怯,实则是无尽的慧黠、权术。
他太过自信,也太过大意,导致那小东西有机可乘。
他本就是无心无情的人,唯一一次对女人动情,却不想被利用落得这样的下场,实是唏嘘。
而那小东西却极为十分聪明,借着太后的死,顺水推舟的把矛头指向永王。
这样,永王一个护卫都不带就进宫的原因,就解开了。
永王在向他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他却被那小东西给彻底的握着,心思纠结成一团。
到头来,那小东西却逃跑了……还用诗词嘲讽他。
秦玉绵欺骗他,竟欺骗到这个地步!
官场诡谲,欺骗算计不在话下,可是玉绵这种骗,却让他大怒,又无可奈何,赵恒大手握成拳,缓了半晌,情绪才逐渐恢复过来。
后宅的小姑娘,又自幼丧了母亲,装一装耳聋,也姑且是为长远打算,他也从来没计较过她耳聋不耳聋。
但是联合着外人来一起欺骗,这最是不可饶恕。
“来人!去龙堂镇周家。”赵恒嗓音低哑,但是目光却带着一抹阴鸷,让然不由的胆战心惊。
先前,宋寂为了护着她,不让太医院的人生事,这才带着她去卧佛寺,不想竟出了坠落山涧的事儿。
他派出去的人都是曾跟他上过战场的将士,心思细腻又步步为营,他原本想着他们去,一定能查出些什么。
当然,也是他心中有怯,说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后半句他是连想都不敢想。
但是,如今这一桩却让他转了心思,这次他倒是真要见见她的“尸”。
待路过宋寂坠落山涧的地方,赵恒侧目看到了右侧的那颗巨石,姚管家忙走过来,将宋寂半路遇见程子聃的事儿滴水不漏地给赵恒说了一遍。
赵恒面无表情,一双凤眼却盯着那块巨石,宋寂遇见了程子聃,程子聃却拉着那小东西藏在了这巨石后。
两个人躲在巨石后,甚至还一起去了龙堂镇。
秦玉绵,好!想要赐婚!
好,本都督就好好给你赐场婚!
日光明媚,程子聃带着玉绵出来散心,但是一路上却没什么人,毕竟快赶上了科举,那些秀才都摩拳擦掌的准备着,缺了那些游山玩水的心思,而玉绵心情也像是那些秀才那般闷闷的。
今日,她早起推了一卦,今日未巳,卯午申戌,贵人远道来,出行不宜,事事不成。
就算是不推掛,她直觉也有些不好,有种乌云盖顶的感觉。
所以到了南街的茶铺,玉绵便喝一盏金坛雀舌,足足喝了半个时辰才喝完一盏。
程子聃也要准备今年的科举,所以安顿下玉绵后,便朝着青阳观去了。
青羊观是个著名的道观,里面有高僧,在出家前曾是朝廷的太傅,才华横溢学富五车。
先帝年间有三个状元就是在他这里学习,所以青羊观也是名声大噪。
程子聃去了之后,茶铺里的人就更少了,玉绵吃着青梅蜜饯,正要点一碟子百花蜜,却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
在楼下的雅间里,一帮黑衣人围在门口,里面却是一声声女人的尖叫声,玉绵皱眉,下了台阶,只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听闻陈国并不流行龙阳之好,康大人这是做什么?!”
“陈国不流行,我却是喜欢的,湖中鱼三千,我只好姑娘一尾。”那男人挑眉,声音低低沉沉,但是明显却带着一种不耐和戏谑。
“康大人,何必为难我,你明知道……”那女子声音很是无奈,手指也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