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故意问:“谁呀?”
韩舒枝道:“叶小将军呀!”
岳金銮:?
她想了半天,才记起叶枕戈的确对她很好,成日追在她身后转,只是现在年纪大了,男女有别。
但只要见面,目光都徘徊在她身上,移不开。
可她当真不喜欢他。
韩舒枝还想说什么,门外传来卫燕礼的笑声。
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岳金銮不好打搅,拍拍韩舒枝的手,留下一句“别怕”,跟着众人走出洞房。
卫燕礼很清醒,估计是杯中的酒水被自家人全换成水,唯一的洞房花烛,可不能被醉酒搅和了。
他秀敛的桃花眼含着期待与清光,岳金銮路过时,卫燕礼紧张地手心冒汗,轻轻问了声:“阿柿,枝枝可还好?”
岳金銮勾唇,“你希望她还要怎么好?”
卫燕礼轻咳一声,脸红地摸摸脖颈,“我会好好待她的。”
“知道了知道了。”岳金銮指着洞房里的姝影,“她在等你,这话跟她说去吧,真把我牙都酸掉了。”
卫燕礼踏入洞房,下人将门掩上,窗上映的红烛光晃了晃,照出一对温柔双影。
岳金銮不想去前面凑热闹,在花园里寻了个秋千坐上。
今夜月色甚好,快要到她生辰,月儿日益丰满,她听见身后有踩碎落叶的步伐声。
冲着她来的。
岳金銮回过头,一愣,“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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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二更)
来人是叶枕戈。
小时候一道玩的玩伴今日都来了。
岳金銮躲她, 故而没有和他见面,细细一数,也有半年未见。
从及笄起, 岳金銮便自发离从前的男玩伴远远的了。
叶枕戈手里提着一盒糕点,大步走过来,虽然半年不见,但语气仍亲昵的像小时候,“听说你一个人在后院, 怕你饿着肚子, 随意带了点糕饼过来。”
他生得高大,近些年也上沙场建功立业去了,走动时, 岳金銮能听见他外袍里穿的软甲的细碎窸窣声,若是再细心点,还能听见腰后别的两把匕首在轻轻碰撞。
可他在她面前,还是少年时的直率笑容。
叶枕戈只比秦恕小一岁,家里早开始议亲,京中多少贵女想嫁的男儿, 偏生像个和尚似得谁也不愿娶。
岳金銮接过糕点看了看。
这怎么是随意带的糕点呢,这是她最爱吃的那家芝芳斋香酥肉饼, 还热烘烘的,刚出炉不久罢。
“谢谢。”
岳金銮真饿了,捏着肉饼小口啃。
酥皮渣子掉了一身,叶枕戈笑道:“多大人了, 吃东西还掉。”
他伸手帮她擦,岳金銮不动声色隔开他的手,笑吟吟道:“肉饼皮太酥了, 我有什么法子。”
她将裙面上的酥皮渣子掸开。
酥皮不一会便冷了,只剩下凝固的油脂黏在指尖,很难受。
叶枕戈像小时候那样陪她坐在秋千上,吃掉了两个肉饼。
岳金銮吃不下了,秀气的抹着嘴巴,叶枕戈知趣地没有再帮忙。
只是说:“阿柿,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岳金銮认真点头,“我也有话要告诉你,不过你先说。”
叶枕戈笑笑,抬头看月亮,“这些话我不说出口,我一辈子心里都难受。”
岳金銮道:“好,你说。”
叶枕戈的目光不敢从月亮落到她身上,明澈的眼睛却比月色还亮,“我打小就喜欢你。”
岳金銮搭下眼睛。
“十岁那年,我长兄娶了嫂嫂,他们说成亲的人,便能永远在一起。我从那时候起便想娶你。”叶枕戈轻声道:“特别特别想,如果能和你一辈子在一起,那得是多快乐的事。我一想就想了好几年,今天阿礼和舒枝成婚了,他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我想——”
“我和你呢?”
叶枕戈目光动了动,“我总是怕吓到你,不敢说出口。可你及笄了,有许多人都看着你,我不想再等下去。阿柿,你若是愿意,我明日便上门提亲,咱们……咱们不当朋友了,当夫妻,成吗?”
岳金銮一连吃了两个肉饼,心口堵得慌。
她勇敢看向叶枕戈,声音柔软而清晰地说:“不成。”
“枕戈,我不想骗你。谢谢你喜欢我,但我不觉得内疚,在这件事上,我若是怜悯你,是对你的不尊重。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特别喜欢他,我是要嫁给他的,除了他之外,我不嫁给任何人。”
叶枕戈眼睛里的光消失,他迟迟垂下目光,终于敢与少女对视,“……你做得很好,阿柿,谢谢你告诉我,我知道了。”
他放在腿上的手掌抓了抓膝盖,笑着道:“没什么好内疚的,你又没对不起我什么,这事怪我让你为难了,我们揭过,下回不提了,你别为了这个心里膈应,从今往后就不理我,咱们好歹也是十几年的朋友,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再也不见了吧?”
岳金銮抱着怀里装着肉饼的盒子,弯弯凤眸,“怎么会!我多大度呀!”
叶枕戈也不问她喜欢的人是谁,岳金銮也不说。
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
叶枕戈低头笑了笑,“你开心就行,阿柿,希望你过得开心,你特别好,真的。”
他抬头认真看了岳金銮好一会,堪堪移开目光,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径直起身,背对着她道:“前厅估计还要我帮阿礼应付宾客的酒,我躲了好久,该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宫,我先走了,再见。”
岳金銮也不管他有没有看见,笑着挥挥手,“再见!”
叶枕戈大步离去,月下的秋千摇来摇去,岳金銮敛起笑容,呆呆抱着肉饼盒子坐了会。
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哎,又饿了——
她最近为了练舞,中午光啃冬瓜萝卜黄瓜海带,饿得眼冒金星,看月亮都想把上面住的大肥兔抢来切丁红烧。
芝芳斋的饼子排队一天都未必能买上一盒,不吃也是浪费。
岳金銮偷摸掀开食盒盖子,咽着口水拿起一块温温的肉饼,嗷呜一声咬了下去。
刚才当着叶枕戈的面她不好意思吃太猛,现在没人,她可以敞开肚皮吃。
肉饼真香袄!
岳金銮吃得正开心,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猛斥。
“把肉饼放下!”
她一口饼子呛进食道,差点吐出来,整个人被秋千晃起,失重往前栽去。
太丢脸了,这什么世道哇,吃口饼子也要被人骂!
岳金銮掉进一个人怀里,死死搂着他,“秦恕你王八蛋,我吃饭的时候你瞎叫唤什么,我差点噎死!”
惊魂未定,岳金銮哭叽叽靠在他肩头大喘气。
刚才听声音她就听出是秦恕了。
秦恕冷脸抱着她,一只手抚着她背帮她顺气,“谁让你偷吃人家的肉饼?”
“那我饿能怎么办,你又不给我肉饼吃。”岳金銮气呼呼,“我又没偷人,吃口饼子还犯法了?”
秦恕唇角一扬,“我又没说你偷人。”
岳金銮唇瓣一热,贴上两块热乎乎的用油纸包的肉饼,不是叶枕戈送的那盒里的,比那盒更热,真的刚出炉。
秦恕皱眉看着她,“我到的时候,芝芳斋只剩最后两块了。不是要吃肉饼,怎么不吃了?”
岳金銮捧着油纸包,脸埋进去啃了一会,抬头时嘴角沾着油光,像偷腥的小狐狸,“人家给我送了一盒呢,你这儿才两块,小气!”
秦恕深呼吸:“明天我把芝芳斋买下来。”
岳金銮拍拍他的肩,让他放她下来,“不用了,有你就够了,我又不和肉饼过日子。”
直到秦恕把她放下来,岳金銮才突然有了种一下从山顶掉到山谷的落差感。
她蹭着秦恕问:“要不你还是再把我抱起来吧,我看不见月亮了。”
秦恕:……
他认命将她抱起来,托着她两瓣腿,低低道了声:“小祖宗。”
岳金銮:“嘿嘿。”
她搂着他的脖子,把咬成半月状的肉饼喂给他,“小祖宗喂你吃肉饼。”
秦恕就着她咬过的痕迹吃了半块,听见岳金銮贴着他的心口问:“你什么时候启程的,我看你衣服还没换,怎么不先回宫拜见姑父?”
“三天前。”秦恕温声,“大部分人还在后面,我等他们一起入宫。不着急。”
三天能入京,这速度堪称恐怖,估计秦恕只带了随身侍卫快马加鞭赶回来,否则带着一大帮子人,没七八天都摸不着京城的门。
岳金銮惊叹一声,“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路上多危险?”
秦恕身上披风还没解开,怕她冷,扯下披风围着她,“赶着回来给小祖宗买肉饼,芝芳斋的肉饼冷了就不好吃了。”
“那也不赶这几天呀。”岳金銮佯装生气,“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