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恩衍气绝,摔筷子道:“婷姐儿天真单纯,活泼可爱,你怎如此说她?”
简玉纱冷笑。
她可从未见过闵宜婷这样“天真单纯”的人。
闵家家教不好,闵恩衍都只这个德行,闵宜婷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前一世,闵宜婷心系外男,受人撺掇,险些与人私相授受,简玉纱发现之后,果断阻止,并花重金请了教养嬷嬷,替她更正言行举止。
却不想闵宜婷毛病实在太多,性子又不好,嬷嬷严苛,闵宜婷便恨上了简玉纱。
后来简玉纱掌家,闵宜婷的婚事便也落到了她手上。
简玉纱极尽所能,在闵家能挑选的最合适的适龄郎君中,替闵宜婷相中了一个举人,对方出身书香门第,一家子都谦和有礼,且不歧视武将之家。
闵宜婷嫁过去只要本本分分的,一生顺遂并非难事。
简玉纱和柳氏、闵恩衍一起,替闵宜婷定下了这门婚事,并送出丰厚的嫁妆。
这婚事闵宜婷自己也是同意的。
但她嫁去之后,但凡有半点不满,便在娘家人跟前提起曾经喜爱过的郎君,即便那人后来养外室的事儿,闹到人尽皆知,闵宜婷依旧责怪简玉纱棒打鸳鸯,害她不幸福,也害了她本该嫁的如意郎君,沦落至万人唾弃的地步。
简玉纱只当闵宜婷是不懂事,看不清好坏,看在闵家当初对她的恩情份上,并不计较,只等着待闵宜婷生儿育女成长了,自然明白她的苦心。
谁料到闵宜婷恨得挑炭扔她脸,虽然没着伤脸,却让她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疤。
简玉纱才对闵宜婷寒了心。
这一世,谁的妹妹谁去操心,简玉纱只会袖手旁观!
“哥哥!”
一道甜腻的女声传来,闵宜婷推开丫鬟,闯入次间,朝简玉纱扑过去。
“婷姐儿!”
闵恩衍急不可耐,已经站起来迎她,除了母亲,妹妹可是他最亲的人。
他这个妹子又一贯爱撒娇粘人,实在可爱,他再疼她不过了。
闵宜婷却一眼都不看闵恩衍,只紧紧抱着简玉纱的手臂。
简玉纱拧着眉,推开闵宜婷,说:“我不是吩咐了你在次间等候吗?且你大了,如何再好与我这般亲近?”
闵宜婷剜了闵恩衍一眼,同简玉纱撒娇道:“哥哥,你不过娶妻几日,怎么就不认我了?莫不是有人在你枕边吹了什么风?”
闵恩衍:……这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
简玉纱指着脚边的绣墩道:“坐下。”
闵宜婷不肯,就要挨着简玉纱坐,简玉纱厉声道:“不坐就给我出去。”
“哥你怎么这么凶!”闵宜婷却瞪了闵恩衍一眼,意味深长道:“我知道了,你是怕嫂子吃味便故意冷落我!果然娶了媳妇就忘娘,也把我这个妹妹给忘了。”
闵恩衍嘴角抽抽:……妹妹你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简玉纱怕我吃味了?
闵宜婷还是老老实实在绣墩上坐下了,同简玉纱说去行猎的事。
简玉纱道:“营中近来有事,我倒未必有空去,你到时候跟你嫂子一起去。”
闵恩衍笑着应说:“这没问题。”
闵宜婷冷哼道:“我才不跟嫂子一起去!”
简玉纱饭都没吃完,没工夫和闵宜婷墨迹,她道:“不肯去你就别去了。”
闵宜婷猛然站起来,红着眼圈,道:“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讨厌你!”
说罢,她便又推开帘外的丫鬟,跑了。
简玉纱眼皮子一掀,缓缓道:“你妹妹可真是天真单纯,活泼可爱。”
闵恩衍讪讪道:“她只是个孩子,你何必跟她计较,行猎时我照顾她便是了。”
简玉纱摇了一下头,没再说话。
次日,简玉纱去了营卫之中,临走前她交代闵恩衍:“从今天开始,你可以不去安顺堂请安,每天给我在院子跑圈,满一百可停,我叫丫鬟记着,但凡少一圈,我便回来找你算账。”
闵恩衍喜中带悲,表情怪异:“一百圈儿是不是太多了!”
简玉纱淡声说:“哦,那你准备去给你娘请安吧。”
闵恩衍咬咬牙,还是准备去跑步。
简玉纱骑马入营,陆宁通竟早早在闵家门口等着她了。
“恩衍哥早啊!”
“早,怎么这般早起?”
“嘿嘿,我贪玩又不贪睡。”
“嗯,早起早睡倒是好事儿。”
二人一路赶往营卫。
这回的营卫似乎比之前的气氛都要严肃不少。
两人换好短打,陆宁通出去混了一圈儿,回来便惊讶地告诉简玉纱:“恩衍哥,咱们班要加大体能训练了!”
简玉纱说:“意料之中。”
皇帝要来,总不好让他看见自己的兵士都是病秧子吧。
陆宁通又咋咋呼呼道:“是和丁班一起训练!不仅如此,这回还要带兵器切磋。赤手空拳咱们都打不过丁班的兵士,何况还带兵器。”
简玉纱挑眉问道:“兵器可自由挑选?”
陆宁通道:“自然可以。”
简玉纱大步往营帐外去,云淡风轻道:“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陆宁通瞪大眼睛:“嗯???”
他火速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更新时间改到晚上十点,么么哒。
谢谢投雷的仙女们~谢谢评论和营养液。
第十四章
戊班和丁班的兵士要同时进行体能训练,还要带兵器切磋。
这倒是极少见,毕竟两个班的兵士水准有差距,训练起来,显然戊班吃亏。
两个班的兵士,各有心思。
丁班虽然平素也是垫底儿的班,却不是排在最后一个。营卫中,敬重强者是本能,丁班的人在戊班面前,自然有些优越感。
而戊班的兵士却觉得,大家半斤八两,谁瞧不起谁呢!
两边听说要一起进行体能训练,个个摩拳擦掌,积极性比平常高得多。
不过两边的队长,却挺悠哉的。
戊班的罗队长还在营帐跟前吃李子,吐核儿。
他冲简玉纱笑着招招手。
简玉纱便走了过去。
简玉纱头一次瞧清了罗队长的长相。
她很不喜欢。
人说相由心生,罗队长脸型棱角凌厉,有些凶相,一双吊三角眼,眼白多,透着精光,一看便是油滑之人。
与秦队长的一脸正气,截然相反。
罗队长见了简玉纱,笑了笑。
他的身边,副管队埋头站着,毕恭毕敬,双手托着铁盆,里面装着李子,好似谁家的小厮。
罗队长抓了几个李子给简玉纱,说:“后厨拿来的,还挺甜,尝尝。”
简玉纱没接,只说:“酸牙,不吃。”
罗队长笑容不减,自顾将李子丢进盆儿里,不料没丢中,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忽然变脸,吼了副管队一句:“你他娘是瞎了吗?”
副管队连忙捡起李子,低声下气说:“队长,我去洗洗。”
人还没走,罗队长就冲着副管队的背影说:“没眼色的狗东西。”
随即便将目光落在了简玉纱身上。
简玉纱眉目不动,问道:“罗队长找我来,有什么事?”
罗队长重重拍一下简玉纱的肩膀,笑着说:“自然是有要紧事告诉你。”
简玉纱面色如常:“请说。”
罗队长往周围扫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回月考严苛,仅你一人过考,可知道为什么?”
“知道。”
罗队长一挑眉,笑开了,点着头道:“既你知道,我就不多费口舌了。咱们的坐营官是这么规定的,每个班里只挑一个人,也就是说,要从你和正管队之间选一个。”
正管队免考,也和简玉纱一样,算过考之人。
简玉纱扬一下眉毛,说:“罗队长公平办事便是。”
罗队长笑容意味深长,他抱着手臂,往远处瞧了一眼,又拉回视线,笑着说:“我倒是想公平办事,但是嘛,好处送到手里,哪儿还有不接的道理?正管队心意都塞我怀里了,我不好再退回去吧?千年难得一次的露脸机会,你顶着个伯爷的名头本就别人容易成事些,可别错过了。”
简玉纱心中冷笑,原以为什么是事儿,想从她这里讹银子?
做梦。
“我的银子,不是谁都配拿的,不过……”她拿眼将罗队长膝盖一扫,笑道:“街边乞丐孤儿,我倒是肯大方施舍,但人家也是跪着讨要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
罗队长怒了,眼睛一瞪,眼白更显,他咬紧牙关,两颊变宽,凶相毕露。
简玉纱退后一步,淡声说:“可别在这动粗,我怕打得你跪下,叫你没脸面。”
说罢,她便转身走了。
军中有军法,简玉纱轻易还是不想和罗队长动手。
简玉纱才往训练场上去,陆宁通追随过来,朝罗队长所在方向瞟一眼,问道:“恩衍哥,他找你说什么了?”
简玉纱:“没什么,想让我贿/赂他。”
陆宁通音调陡然拔高:“你答应了?”
简玉纱睨陆宁通一眼,说:“我像那么有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