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骗我, 我知道他是今晨才出发的。”
谈司乐略微惊讶地看了她眼,又将目光投向了贤王妃。宣慎慎看他这眼神就知道,谈姬一定都给这些人嘱咐过,他什么时候走的事情不要告诉自己。
心底冷笑一声,呵,狗男人。
贤王妃被谈司乐这目光一盯, 想到谈姬临走前说的,立马摇头:“当然不是我告诉她的!”
宣慎慎撇撇嘴, 眸子泛出淡淡的冷意,语气不急不缓,还带着些不高兴的情绪:“我不会拖他后腿的,你要是不带我去, 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你对我有非分之想,你强迫我,我不从你, 你就对我又打又骂。”
谈铮就怕宣慎慎对谈司乐动手惹祸上身,现在不论宣慎慎说什么他都会顺着宣慎慎的意思,于是他立即偷偷瞥了眼谈司乐,随即脸不红心不跳道:“我……我都看见了!我可以作证!”
谈司乐:“…………”
谈司乐保持着这样一个艰难的姿势,看着宣慎慎的眼神逐渐由“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变为了“你如何能够如此狗逼?”
他不禁都想到了萧衡回来听到这种话会是一种什么样精彩的脸色。
此时他才理解萧衡临走时嘱咐他的时候神色为什么那么的一言难尽。
就这祖宗胡编乱造的水平,萧衡那厮还不得给她玩死?
这一瞬间,谈司乐对萧衡单方面产生了一种,名为怜悯的情绪。
他放弃了挣扎,垂头道:“好。”
宣慎慎听见他颇有些一言难尽地说:“我带你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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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晋后淡淡望着宴上的夫人们低声交谈,指尖不停敲着桌面,闭眼睁眼了好几回,还没听到有消息传来。
面色愈发不悦了。
底下的夫人们见皇后脸色不太好,皆是小心翼翼说话做事,就怕不小心招惹她不快。
良久,她们便见几位宫女来到了宴上,为首一位她们愣是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谁。
那本是跟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现下是不知怎么弄的,脸肿得简直不能见人,脸上竟然还留着一团诺大的巴掌印,红得滴血,看上去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众位夫人互相递换了一下眼神,心照不宣地敛目低眉装聋做瞎。
晋后看见林司正肿得老高的一张脸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待她走近,她便问道:“让你去贤王府请那个燕十四,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谈司云眯起眸子,本能地嗅到了一丝不太好的感觉,这林司正该不会是去抓宣慎慎不成,反倒被她给打了一顿吧?
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飘过,便见林司正蓦然跪了下来,悲愤交加道:“皇母娘娘,奴婢没用,没请得来那燕十四,还被她……被她……”
林司正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指着自己肿大的脸哭诉道:“她羞辱奴婢!还请皇后娘娘为奴婢做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在座各位再不明白都有些说不过去了,一位夫人见皇后脸色阴沉,立即便气愤道:“这个燕十四未免也太放肆了!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她真是仗着谈将军的宠爱不把皇后娘娘您放在眼里,她眼里还有哪怕半点的规矩吗?!”
这话不说还好,越说皇后越是火冒三丈,谈司云当即便寒了脸色,起身怒道:“本公主亲自去请还怕请不来她?!她当自己算是什么东西?行事竟敢大胆至此?”
晋后眼疾手快将她拉住,低声道:“你站住,你贵为一国公主,纡尊降贵地去请她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这时候,跪在地上低低哭泣的林司正突然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断断续续说:“她……她说动了三殿下带她去追谈将军,眼下怕是已经快出城了!”
这话一出,谈司云登时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你说什么?她说服了三哥带她去找谈姬?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谈司云对谈姬有意思这件事她从不避讳,因此京城中鲜少有人不知道谈司云的那点心思,这话说出口,底下不少人都心照不宣露出了大家都懂的笑容。
这话说的,好像谈姬是她家的人似的。人家自己挑的世子妃去找他反倒成了不要脸了。
就算你是公主,大庭广众这么争风吃醋真的合适?
晋后也察觉出谈司云举止不妥,于是用眼刀示意她赶紧坐下,谈司云只能瞪着眼坐下,心里愤愤不平,她可不会干看着宣慎慎追上大军而什么都不做!
晋后根本没心思管她的心情如何,她冲身旁宫女道:“既然请不来燕十四,那就去将贤王妃请过来,正好本宫同她也很久没见面了。”
晋贤王以前同陛下之间那点矛盾,导致外人对他们贤王府老一辈的人都多多少少存在点意见,如若不是谈姬较为得陛下的青眼,贤王府是必定没有今日这般繁盛的。
因此陛下和皇后也只有逢年过节等大场合里意思意思请贤王夫妇俩赴宴一下,这些小的场合,一般都是没有贤王妃的位置的。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
但明眼人都看得明白,皇后娘娘今日分明是在燕十四这个贤王府世子妃的手里吃了瘪,这会儿请贤王妃来必然是替自个儿泄愤出气的,能有什么好事?
几位夫人摇了摇头,摊上谈姬这种儿子,燕十四这种儿媳妇,简直不知道倒了多少辈子的血霉,就连自己女儿出嫁都轮不到她自己做主,说她是整个京城混得最差的一个高门妇也不为过,太惨了。
且不说这个,就说这个凶残的媳妇,往后的日子,都有得这位续上来的贤王妃受的,瞧瞧林司正这脸,啧,看着都疼。
此时,宣慎慎已经和谈司乐在路上了。
宣慎慎其实不怎么会骑马,但好在萧月笑会,她便和萧月笑同骑一匹马,与谈司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众黑衣人跟在后面。
此行谈司乐将自己的亲卫都带上了,晋帝必然不会满意他擅作主张亲自带人驰援谈姬,所以此行他是先斩后奏的。
宣慎慎其实并不明白谈司乐为什么要这么尽心尽力地帮谈姬,毕竟他是晋国的皇子,就算和谈姬短暂达成协议,也终会有反目的一天。
宣慎慎很清楚谈姬的目标是什么。
不只是裴岑誉的命,他极大可能继续他上一世没机会做成的事……
一统天下一直都是他的心愿。
临行前谈铮还闹着要跟他们一起去,但宣慎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们此行必然会与裴岑誉对上,带上这个拖油瓶一点也不明智。到时候无暇顾及他,就怕他有个什么好歹,到时候谈姬非得跟她拼命不可。
宣慎慎始终对谈司乐留着心眼,但也没有过于防备他。
毕竟原著中这位晋国三皇子,从头到尾都没表露出来什么野心过,他极擅音律,淡于朝堂之外,只想永远当一个消散王爷,从来没想过要跟谈司鸿争位。
也因此,众兄弟里就他一人还算人缘好,跟谁都算合得来,最后的结局也不算很惨。
只是他现如今会站到谈姬的阵营里实在是宣慎慎没有料想到的。
她愣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谈姬向来这么差的风评,究竟有什么值得他与他结盟的?
宣慎慎看着谈司乐那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饰,神色隐隐露出些嫌弃,看来这个谈司乐不只是艺术修养和审美出现了问题,甚至是连脑子都有些不太正常。
谈司乐刚喝了口水,正回过头来想问宣慎慎需不需要停下来吃点东西,冷不防被她这样的眼神一盯,只觉后背发凉。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尴尬笑问:“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路途遥远,赶上谈姬也不知要什么时候,现在还是不得罪他的好。
宣慎慎本来想吐槽两句,想到这里又不禁默默将吐槽的话咽回肚子里,摇头道:“没有,只是三殿下今日打扮极为漂亮,不留神便多看了两眼,还请殿下勿怪。”
这话一出,就连萧月笑嘴角都禁不住抽了两下。
跟着宣慎慎混了这么久,她对宣慎慎了解地就算再少,也都清楚她是个什么货。
萧月笑不动声色看了眼谈司乐一身白衣上大片的点缀,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富有似的,腰上还别着一大团配饰。
萧月笑看了许久,最后收回目光,偷笑着说:“这得幸亏三殿下不是个女子,否则怕是得里三层外三层地往自己身上套首饰。”
他这样子哪里是去战场驰援,分明就是去战场炫富,是生怕路上的山贼认不出他是个暴发户。
谈司乐:“……”
萧月笑是萧衡的亲妹妹,上辈子他就经常被萧月笑吐槽他的穿着,没想到死都死了一遍了,还能被她吐槽。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宣慎慎,对方都是用一种不可描述的眼神盯着他,原来是因为他的穿着吗?
可是她们都不觉得这样穿很显他的皇室风范吗?
谈司乐这一刻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笑容僵在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原来他这么穿,看起来很像女人吗?
谈司乐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贵气,目光微不可察地一凝,不说他还不觉得,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一身金光闪闪,也太像个娘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