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看见她不高兴,不想让她遭遇自己不能把控的危险,想让她安心呆在自己身边,想护着她。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
他萧衡,能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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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突然发了什么风,将我们所有人叫过来?”
一人望着瀑布下亭顶静坐的二人,惊异道:“竟然还有天干的人。他们来做什么?”
“半月前地支中宫发令将所有人聚集在这,没想到还顺便给天干发了信,我原以为你至少明面上是支持裴岑誉的,这种场合应当不会出席。”
弘归侧目望着身旁侧躺在亭顶支着脑袋不断给嘴里灌酒的庄阙,“怎么,你不怕裴岑誉知道你投靠了地支,将你彻底从天干赶出来?”
庄阙斜着眼看他,“你说的是不是废话?自从地支那四个神经病站在了谈姬那边,再加上你们师门的那些,谈姬此刻威望大涨,反观天干这边,都快乱套了。”
“不信你等着看,等会儿天干一定还会来人。”庄阙说着话,突然抬起酒坛,对着不远处石台上同样自顾自喝酒的女孩子打了个招呼:“喂,那边那个女的,要不要凑一桌啊?”
四周众人顿时一阵看傻子的目光望着他。
尤其是当看见石台上喝酒的正是未宫那尊面无表情的杀神弘音,登时不禁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怜悯的目光投向了亭顶的年轻人。
“…………”弘归望着石台上喝酒的师姐动作一顿,就知道事情不妙,顷刻间就撑地而起飞速闪下了亭顶。
庄阙一阵莫名其妙。
而就在下一刻,他像是蓦然察觉到什么,瞬间将酒坛扔向空中,猛地拍地而起,身体在半空狂卷几圈!
寒光一线,几近贴着他的脸擦了过去。
——那把剑的主人甚至连他应付的动作走位都料到了。
庄阙紧接着在半空手一抬,一把扣住了坛沿翻了个身,脚尖平稳落地,又接着缓缓坐了下来,抬头饮了一口,叹道:“随云堂的好酒啊,我总共就带了两坛过来,差点就被你这疯子给糟践了。”
却不料对面那女人更猖狂,“随云堂的破烂还不如我自己酿的好喝,就你这样的品味,也敢放言要跟本座拼桌斗酒?”
“?”
庄阙这辈子就不爱听别人质疑自己的品味,歪着头过去,“你品味高尚……”
话没说完,就感到一股寒意袭来,庄阙偏头避过,眼睁睁看着暗器打入后方的树丛里,一声轻响。
“你最好是闭上嘴,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就不是打草丛这么简单了。”
弘音眼皮也不抬一下,语气冰冷:“裴岑誉的狗,没资格跟我说话。”
在场众人瞬间感到背后一股凉意。
没人质疑她说出口的话,因为但凡地支的人都清楚,未宫主的脾气一向是一言不合就动手,没有半点道理可讲。
这女人,跟当初萧衡那个狗脾气是如出一辙的。
“师姐。”
弘归站在亭下,试图纠正一下:“他不是……”
弘音打断他:“我不管他是不是,只要他是天干的人,就跟我未宫有不共戴天之仇。”
“算了,别劝她。”师门内另一人说,“这驴脾气没法儿谈的。”
弘音一眼扫过去,他又立即退了两步,闭嘴了。
“好热闹。”
一人从不远处走来,浑身黑袍,环视周围,粗略数了一下,问:“人都到齐了么?”
周围人瞧见来人,不少便放下手头的事,向他微微垂首:“中宫主。”
还有一些人站着没动。
有人回答:“大多都到了,只是差寅、戌、巳宫和午宫。”
“没关系,他们马上就到了。”黑袍人蓦地笑了一下,露出兜帽下的小半张脸,接着说:“今日让你们聚集在此,只有一件事告知。”
话音落地,在场不少人皱起了眉。
中宫派出的通知自有专门的人负责传达,有什么事告知一声便可以,那他大张旗鼓地将所有人叫来这里究竟有什么意义?
单言淡淡开口:“自中宫萧衡自刎临阳关,主宫无人镇守,天干地支一盘散沙的状态已经持续三年,名望受损,互殴互斗……”
众人之前便听到了风声,地支中宫带着寅戌巳午四宫一齐投靠了谈姬,再听到他这么说,心底便已经隐约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当下纷纷拧紧了眉。
单言隔着漆黑的兜帽缓缓扫视了一圈,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底,自顾自说着:“所以今日把你们聚集在这里,是因为中宫提议一个合适的人选,入主主宫,你们……”
还不等他说完,四下里便斩钉截铁抛出一个声音:“中宫主不必再说,我子宫拒绝。”
单言话音一顿,黑袍兜帽下眸光冰冷,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接着四周响起几个不同的声音:“丑宫拒绝此提议。”
“申宫拒绝。”
“酉宫也拒绝。”
单言静静听着这几道声音,手掌默默攥成拳。
他记得,这几个就是地支内那几个不甘听话的,说不定当年楚国之难,也有这些人在暗中帮衬裴岑誉。
“拒绝?可以啊。”这突然出现的声音不属于在场任何一人,所有人皱着眉齐齐往一个方向看去。
一名容貌称绝的蓝衣年轻人手牵着一位面戴白纱的女子缓缓走过来。一名紫衣人和一名黑衣人以及两名白衣人紧随其后,后面还跟着不少黑衣人。
而说话的,正是那名着墨绿长衣,面带白纱的女子。
“一群蛀虫。”
宣慎慎十分优雅地撸起了袖子,面纱下满脸都写着挑衅,“既然有胆子拒绝,不知道有没有胆子跟本座打一架?”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挥舞小手):打一架!打一架!加油!加油!
第57章
不少人脸上微微露出惊异神色。
先不说这女子气息感觉起来略有些强大, 单说她身边那个贵公子模样的男人就绝不简单,在场大多数人都惊讶地发现有些看不透他。
能给他们这样的感觉,原因只能有两个。
要么那个人是个毫无功力的普通人, 要么他的功力过于深厚,甚至超过了他们所有人。
这不正常。
稳稳浮现于众人心间的只有这一个念头。
再联系着他身后跟着的那四个人,这人的身份已经不难猜了。
被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臭女人给挑衅了,丑宫主心里憋着一口气,咬牙说:“老子是丑宫宫主何绝, 不知道你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爬出来的东西, 也妄图跟我打架?”
这话一出口,还不等对面的蒙面女人开口,他余光就瞥见离自己不远处那个只顾着喝酒的女人半睁着眼神色不善地望着他。
“何绝……”
下一瞬那醉醺醺的女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 冰冷语气间掺着几分不明缘由的嘲意,话是对着他说的:“你若敢向她出手,我保你在三个呼吸之内倒地,绝对死得悄无声息的,甚至连谁出的手都不会知道。”
何绝虽然不认识宣慎慎,但至少是认识弘音的。他平日里深居寡出, 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心里想当然便以为宣慎慎身旁的小白脸就是她的靠山, 不禁一声嗤笑。
“晋国禁卫统领谈姬,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吓唬谁呢?”他随便坐在了地上,盯着弘音:“中宫想推荐的人就是他吧?”
“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 区区一个让女人挡在自己跟前的货,也有资格坐中宫的位子,说什么笑呢?”他抬手一指谈姬身后的寐衣四人, 挑着眉说:“你,你,你,你,还有你……”
他又转过头盯着弘音,嘲讽道:“你们这些人是被萧衡奴役得太久了,如今连脑子都不太灵光了?”
“锵——”一声剑刃出鞘的清啸,寒光一线,快得令在场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回神的刹那剑刃便已经架在了何绝的脖子上,“啪嗒”一声轻响搭在他的肩上。
不远处四方亭里,庄阙面无表情凑到弘归耳边,声细如蚊:“看好,母老虎要咬人了。”
弘归:“……”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给我听听。”弘音喝得有些上头了,眼睛都不太能睁得开,半眯着眼,说话都是一股酒气:“你说你被谁奴役,说谁脑子不灵光,嗯?”
何绝吓得说不出话,刚才几位和他同气连枝的人此刻也没一个人敢发声,因为但凡是地支的人,大多都清楚弘音这个未宫主当年和萧衡因脾气对味而走得近,说到地支里有谁会维护萧衡,除了镜修和寐衣,也就只有她了。
何绝皱着眉头又急又气,抬手指着不远处静立着的谈姬,转过头怒目瞪着她:“既然你那么喜欢萧衡,你为什么要选择支持这个连萧衡万一都比不上的敌国人?!”
谈姬和宣慎慎看着争执不下的两人,也在等着弘音的答案。
弘音被何绝这歇斯底里的声音吼得一愣,抬头看了看远处站着静静看着她的宣慎慎一眼,良久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最后摇了摇头。
“我跟他只是朋友,谈不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