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间突遭重击,她被手刀打得一个踉跄,话没说完就失去了知觉。
失去意识前她仿佛听到有个欠捶的声音不屑吐槽了句:“地支的宫主竟然弱成这样……”
第43章
这可以说是宣慎慎穿书以来听过的最具有侮辱性的话了, 偏偏她还找不着任何反驳的理由。
因为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柳家了。
那人骂她菜还真不是胡乱吹的。
能在谈姬镇场的地盘毫不费力地把她和沈诗诗卷出来,足以说明这伙人的专业水平了。
宣慎慎醒来后在脑子里把原著中排得上号的势力统统筛了一遍, 发现除了天干还真没哪个公司有这个本事。所以被打晕前看到的那些穿着紫衣服的,想来不是打着天干旗号四处招摇撞骗的货色,那么这次行动,是否是裴岑誉安排的?
是因为他注意到了谈姬,所以把她弄来想要挟他做什么?
裴岑誉能看得上什么?难道是原著中他一直在找的宫主令?
思绪有点乱, 宣慎慎靠在车壁上, 盯着摇摇晃晃的马车顶,不一会儿又闭上眼。
她细细回想起了萧衡十七岁那年在楚国临阳关的最后一场战役。
也就是三年前。
谈姬虽有大将之风,终究还是强国培养出来的一个天才而已, 只懂怎么用数量与质量取胜的谈姬,如何能是常年在被攻打和准备挨打的边缘国楚国教出来的太子殿下的对手?
谈姬被生擒后,在萧衡的军营里受尽了冷眼嘲讽,萧衡觉得谈姬这个与他齐名的货有些水,不配入他的眼,对他也不怎么上心, 扔给手下该怎么侮辱怎么侮辱。
因为谈姬长得实在足够妖孽,楚国好几个在军中手握实权的贵公子都对他很有想法, 萧衡自然是没空也没兴趣管这些的。
裴岑誉却不一样,他利用自己跟萧衡亲兄弟一样的交情,不费丁点力气就保下了谈姬,作为自己在晋国立足的基础。
萧衡自然也当他不过是对谈姬有些私情, 以他对裴岑誉的信任,根本不会朝着裴岑誉有异心这方面想,直到天干屠掉了楚皇室, 萧衡自刎,再次在谈姬那具身体上醒来。
死过一次的他也没想着再死了,他冒着猛焰踉跄冲到萧衡的营帐,先裴岑誉一步拿走了天干地支的宫主令。
裴岑誉才在漫天大火里救出了谈姬。
但他千算万算,独独没有也不可能想到,这时候的谈姬,已经成了他命中注定的那个死敌反派,萧衡。
以至于他在楚国驻扎三年,几近将临阳关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那枚失踪的宫主令。
在三年后与谈姬反目之前,他始终想不到宫主令会落到谈姬手上——也许他想到了,但世人对天干地支知之甚少,谈姬他一个晋国将领,有多大概率清楚星宿黄泉的宫主令?
就算他拿到了宫主令,他又能识得这是什么东西?
其实就连宣慎慎也不太清楚。宫主令这个东西似乎没什么用,它不过是代表着萧衡个人,所谓什么宫主令一出天下归一之类的……只要是内部的人都知道,那不过就是屁话。
所有人见到宫主令顶多只会产生一种见到萧衡的威慑力,可如今萧衡人都没了,这些人就算见到宫主令也不过就是怀念一下,有所感触,不会有什么表示的。
他们真正忠的是萧衡这个人,这个领袖,而不是一块破牌子。
换而言之,就算裴岑誉拿到了这块牌子,也没有丝毫用处,那么他为什么对这个东西表现得这么感兴趣呢?
宣慎慎猜想,裴岑誉之所以那么想要宫主令,不是为了要号召地支,而是为了给地支的人一个叛主的理由。
毕竟楚国亡国是因为裴岑誉倒戈这件事,除了地支的宫主和副宫们,手底下的人知道的少之又少,因为各位宫主的身份都很隐秘,就像单言是中宫主,月兔却不知道一样。
天干星宿和地支黄泉向来明面上不和,私底下也不和,见面就撕,而且当年的事根本就没有证据可以指出裴岑誉是叛国狗这回事,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但地支的属下们还是对裴岑誉这个人还是十分有意见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楚国一亡,他就立刻倒向了晋国。
地支的十几位宫主想必大部分都不可能认裴岑誉做中宫主。
但底下的人就不一样了。
裴岑誉之所以一直不对地支下手,除了他自己心有愧疚外,还是在等那个至关重要的宫主令,宫主令就是地支的所有分支成员认可他的一块敲门砖。
他想要底下的人认可他,为他所用,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除掉现在的地支宫主们,再培养出自己的亲信,一步一步替代萧衡,让地支真正属于他,属于裴岑誉这个名字。
让天干地支再也没有萧衡这个人的存在。
被一个人毫无保留地信任,毫无保留地扶持,全心全意地对待,纵是养的条疯狗,也不会一心想着反咬一口的。
宣慎慎神情有些恹恹。
她向来不喜欢这个男主,不管他手上有没有宫主令,她都会尽全力阻止地支成为他的爪牙。
天干地支是萧衡的东西,她就是死,也不会让这东西落到一个叛徒的手上。
想了很久,昏睡在一旁的沈诗诗才缓缓转醒,刚睁开眼就大叫一声:“有刺客啊!”
宣慎慎:“……”
大清亡了多久了姐姐,您这是才连上网吗?
她这么一嗓子,瞬间就把外面的人惊动了。
“里面那两个身娇肉贵的醒了?你进去看看。”
马车停下,片刻,一个穿紫衣服的年轻人就端着东西进来。宣慎慎轻嗅了一下,眼尖地发现他手里端着的碗里有鸡腿。
不过,鸡腿也只有一个。
宣慎慎:“……”
年轻人到她们俩跟前蹲下,挑眼说:“喏,东西只有这么点儿,你们俩谁吃?”
宣慎慎隐约觉得这声音在哪儿听过,正想着这些土匪给的饭能不能吃,就听见身旁的沈诗诗一声尖叫!
“你就给我们吃这些!”
年轻人嗤笑一声,不羁的脸上写满了嘲讽,“不然你还想吃什么,山珍海味熊心豹子胆么?不想吃别吃,少在这一惊一乍的。”
沈诗诗望着他手上的一碗青菜白饭,一碗青菜白饭加鸡腿,顿时觉得十分委屈。
之前在喜宴上想吃的东西都被谈姬夹给了宣慎慎,后来因为谈婉的破烂事没顾得上吃饭,没想到再后来会遇到宣慎慎被打晕,一觉醒来肚子又饿得不行,结果竟然只有这么点东西给她吃。
但她也不傻,知道自己被绑架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明天,眼下有吃的就很不错了,于是她深吸口气,说:“鸡腿给我,不要给这个臭女人吃!”
尽管在不知道还没有下顿的情况下,沈诗诗依旧坚持不能让宣慎慎这个妖艳贱货占了便宜的精神。
紫衣人明眸粲粲笑了下,说:“没问题。”
他立刻将东西放下,又转身出了马车,过了一会又进来,另端了两个鸡腿放到了那碗有鸡腿的饭里,将二人的绳子解开,把有三个鸡腿的那份递到了宣慎慎手里。
瞬间得到一碗青菜白饭的沈诗诗整个诗都充满了疑惑:“???”
年轻人没看她一眼,对宣慎慎说:“有个人非让我给你的,放心吃吧,没毒。”
宣慎慎很含蓄地问了一下:“是……哪位哥哥给的?”
其实她心底已经有一些猜测,不过还是有些不敢信。
毕竟在师门里,除了古板的小师弟弘正外,最不好惹的就是她那个面无表情还偶尔嘴毒的师兄。
而且师兄对她也从来不是特别好脸色,他是那种疏于表达的人,清冷倨傲,目中无人。
这个师兄虽是天干的人,但自从楚国国破那事之后,他就很少同天干有往来了。尤其是听从裴岑誉的那些天干宫主,他见着不打人就不错了,更别提正常交流。
想通这一层后,宣慎慎对眼前这个紫衣年轻人骤然升了好感,如果是她的师兄,从他肯跟这个人交流来看,首先这个人就肯定不是跟裴岑誉一条心的。
其次,他至少得是一个副宫,甚至宫主级别的人,宣慎慎感受着对方身上那股淡而散漫的危险气质,知道自己很可能不是这个漂亮年轻人的对手。
年轻人有些不耐烦,“吃就吃,不吃算了,地支的人废话那么多,你怎么不来天干?”
宣慎慎:“?”
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不来地支啊。
宣慎慎听出来了,这人就是在柳家把她打晕了还出言嘲讽她菜的那个,顿时牛脾气就上来了,“你凶什么凶?天干了不起啊。”
沈诗诗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地芝添柑的?这俩人认识?
到此时沈诗诗已经差不多完全确定了自己心里头的想法,宣慎慎跟这个流氓头子一定是认识的,他们俩合伙把自己也绑来了!!
“好哇,你这个祸国煞星妖艳贱货!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宣慎慎:“???”
沈诗诗砰地一声将那碗青菜白饭放到地上,说得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你知不知道绑架一国郡主可是什么罪名?我表哥要是知道你是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他一定会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