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王赵元俨?
楚玉倒是没有想到。
那么陆知安在这里面又担任了什么角色?
楚玉皱眉深思,今日去陆府,陆叶氏并没有为难她,也不知是不是看在那些小娘子的份上。
楚玉揉揉眉心,问杜振:“周公公那边安排妥当了?”
杜振一点头:“不过是两句话的事情,又碍不了什么,周公公倒是答应得爽快。”
“很爽快?都没有犹豫一下?”
杜振努力地回想了一番:“似乎有一点,你也是知道我的,哪里能注意到这么多。”
楚玉便先谢过杜振,又点了灯将今日听到的消息全都写了下来。
写着写着就停下了笔看着杜振:“荆王与官家……感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都说天家无父子,为了那把椅子,亲父子兄弟之间尚且争得你死我活,所说赵元俨与赵祯之间毫无隔阂,那是不可能的。
当初因着刘太后垂帘听政,赵元俨被迫装疯卖傻得以保全,后来人一死,赵元俨便立马将赵祯的身世捅了出来,赵祯不甘示弱,你不是讨厌刘家么,干脆就联姻好了。
因此赵祯大手一挥,直接将赵元俨与刘家裹在了一起,这事估计到现在赵元俨心里还有疙瘩。
不得不去,赵祯是作得一手好死。
也就他脾气稍微好一点,能听得进去各大臣的谏言,不然想揍他的可能不止一个。
杜振小心地回答了:“荆王被称为‘二十八太保’,深得太.宗喜爱,及冠后才出宫的,先帝病重之时还以探病为由住在宫里一段时间……”
话说到此处,楚玉哪里不明白。
这赵元俨恐怕当初也有一点不怎么安稳的心思。
只是楚玉努力地想了又想,她还真不记得历史上赵元俨有没有参与夺宫,就算他有那个心思,到最后也没有成功的。
楚玉想到此处,心里便安稳下来,反正赵祯是坐稳了江山的,她只要死死地抱着他的大腿就够了!
可是钟棱与陆知安又都是他的人,钟棱这次找楚玉出主意,赵元俨知道吗?或者说乐见其成?
楚玉尚且未见着赵元俨,只从旁人嘴里偶尔提及过,拼凑出来的形象却是个只喜看书画画偶尔也写两阙词的文人。
只到他那个位置,喜怒并不会轻易被旁人知晓,让人知道的,不过是他们想让别人知道的罢了。
楚玉掐了掐脑门,只觉得这些事情真的很费脑子,啧,就赵祯给她的那些俸禄,真的还不够她买假发的。
“暂且不用去管,这些事管也管不好,就让官家自己去操心罢。”
楚玉大手一挥,说得十分干脆。
杜振便看了她一眼,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慢着。
楚玉瞳孔一缩。
她想起来了。
她曾经将火药的配方连同硝石制冰的法子一同写给了陆言安!
这几年,四为楼夏日里的冰都是从陆府那边拿的,楚玉便知道那方子陆知安肯定是知道的,那么火药的方法呢?
楚玉并不知道火药具体的配方,她只是在书上看到过需要一些什么材料,不过随手一翻,看了便罢,并没有特意去记。
因此她写给陆言安的火药的配方并不全,当时也只是为了防止陆言安一时冲动,买了大量的硝石回去,惹了有心人的眼,才在纸上提了那么一嘴。
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罢?
楚玉有些心虚。
这时候确实已经有火药了,可这东西只能掌握在帝王手中,若是让心思不纯者拿了去……
楚玉努力将心头所想压下,好在天色已晚,在昏暗的光线下,杜振并没有察觉。
楚玉随意打了个哈哈,只说这里炭盆不够暖和,便离开了。
回去后裹着手炉坐在炭盆旁边努力地思索。
陆知安到底是谁的人?
楚玉那庄子的原主人是赵元俨,那么陆知安与他的关系肯定不错,可是五月时,陆知安与赵祯联手做了一场戏,坑了一些左右摇摆的官员,这么看来陆知安似乎又是站在赵祯这一边的……
难道陆知安还是个双面间谍?
楚玉是越想越糊涂。
陆知安,他到底是为国为民的忠臣还是在赵元俨叔侄之间左摇右摆的墙头草?
楚玉只能安慰自己,说不定陆知安实验火药,只能将卤水给做出来呢?
第418章 不详之子
似水流年间,桃符换新颜。
世间万户,有人愁苦,就有人快活。
因着年底事多,杀害徐达志的“真凶”只是被关在大牢里,并没有被审判,徐父回来后大病一场,只也无可奈何。
大抵是担心池映易,胡不归并没有回去江宁,与郭蒙一样,去寺庙点了长明灯。
他也愈加的沉默,每日里只紧跟着池映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瘦下来,倒比池映易更像是病人。
在四为楼年宴上,楚玉看着互相扶持的二人,心里觉得难受,脸上还得带着笑意。
蒸馏酒合约一事,楚玉与李端懿达成了默契,但济阳王府却是不知情的,每月的账本都往楚玉那边送,年底的分红也是直接拿去了楚宅。
楚玉想了想,还是将这银钱收了,往李驸马府的年礼也与其它几处一样,只也没与李端懿见面。
小来回了雍丘,楚玉收集的一些破旧衣裳洗干净缝补好后添了些粗粮送去了三尸庙志清处,又意思意思给了红封。
在郭霁泽失踪那一晚,志清也是费了大力气的。
就这么欢欢喜喜过了年,年后尚未到上元节,钟府又出事了。
钟父有一爱妾,尚不过二九年华,生得娇媚俏丽眉目含情,很是得钟父的宠爱,只一直未有子嗣,对钟母等人很是恭谨有礼,过了年节后觉着身子不爽利,便请了大夫进府把脉,却是弄璋弄瓦之喜。
爱妾很是欢喜,这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在这时候更是小意奉承,只盼着能生下一男半女,以后也能有个依靠。
钟父问了大夫,道是已两月有余,等离了屋子,钟父背着爱妾才问那大夫:“可有什么落胎的药物。”
那大夫是钟家养在府里的,闻言只低声道:“大官人若是不想要,待我回去寻了一碗药便是。”
钟父看了屋内一眼,随意地点了点头:“别让旁人知晓。”
那大夫迟疑了一下道:“究竟这孩子得来不易,大官人若是担忧,我便将这孩子之事提前一月便是。”
钟父冷声道:“便不用了,这孩子若是足月生产,若是让有心人知晓了,又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大夫道:“那我便可以配一副药,让她早些生产,这些日子大官人只需将人送到庄子上或是其它地方去,如此便能避人耳目。”
钟父有些意动,只让大夫将消息好生隐瞒,他再想一想。
待钟父回去屋子里时,爱妾正半躺在床上,也不盖被子,一只手正缓慢地抚摸着肚子,听到钟父进屋的声音,便抬头看了过来,一剪秋水盈盈,泪中带笑:“我终于能有官人的孩子了。”
钟父本就宠爱她,见她如此模样,心里倒是更舍不得将孩子落了,只斥责了旁边服侍的人:“见姨娘这般模样,也不怕冻着了?”
说罢上前亲自将被子拖来给宠妾盖上。
爱妾抓着钟父的手放在自己腹部,头靠在钟父肩窝处,笑靥如花,轻声道:“好奇怪,可是又好开心。”
钟父手指动了动,他长子长女都已成家生子,最大的孙辈都已牙牙学语,这个孩子,算得上是老来得子了。
只是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钟父思来想去,这孩子还是不能留。
第二日,爱妾喝了钟父身边人端来的安胎药,却一直腹痛,大惊之下的爱妾去让人寻了大夫,小丫鬟却连门都出不去。
钟父派了人守住屋子,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
爱妾忍不住,只能哀嚎出声,整整一天,院落里都回荡着爱妾越来越凄厉的惨叫,让同一院落里的其他妾室是胆寒心惊。
直到半夜,爱妾屋子里的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守门的嬷嬷仍旧守在外面,第二日早间,估么着孩子已经差不多落下去了,才让人进去看了。
屋子里倒还整齐,只床上已经凌乱不堪,被子从床尾落在地上,帐子被扯落了一半,隔着隐约的帐子,床上躺着被浸泡在血泊里的爱妾。
人早已没了性命。
嬷嬷眼睛都没眨一下,只确认爱妾已经没有呼吸脉搏后才让人通知了钟母。
钟父早已上衙去。
不过是没了一个妾,就算得宠也是妾,钟母面都没露一下,到底想着大过年的放一具尸体在府里并不吉利,才让人置了一口薄棺随意将人给埋了。
钟父回去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连爱妾的房间都已收拾妥当,被褥全都换了新的,只那鼻尖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让人觉得难受。
钟父责问钟母,明明只是想着将胎儿落掉,为何下了重药将母子一同除去?
钟母并不理会他,钟秀芝与钟惟瑜被钟老夫人给关在自己屋子里,连过年时都没放出来,她心急如焚,只担心在老夫人面前失宠,每日里曲意逢迎,哪里能管得了一个小妾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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